第576章 大功告成
這一掌用了她七成功力，黎鏘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後的假山上。
可是這一動作卻也讓黎鏘夾帶在拂塵中的軟劍脫手而出，那被軟劍刺中的黑衣人脫離了軟劍的支撐，身子一軟就要倒下去。
夜傾雲連忙扶住黑衣人，大喊一聲“所有人屏息”，紅裙廣袖一揮，無數白色粉末被她強悍的內力送了出去。
隨即，夜傾雲對風西洲下令，“把這裏所有人都帶到相國寺大殿前的廣場上去。”
風西洲捂著口鼻應聲，“明白，皇嫂你自己小心。”
嵩山寺地方不小，又是叢林密布，萬一有殺手潛伏在林中暗箭傷人，可是防不勝防。
夜傾雲匆忙點了點頭，扶著黑衣人平躺在地上去檢查她的傷口。
那黑衣人個頭比夜傾雲矮上一些，黎鏘刺向夜傾雲肩膀的軟劍直接刺進了她的胸口，隻差兩寸，就要刺穿心髒了。
發現黑衣人的傷並不致命，但很嚴重，夜傾雲盡量用和藹的口吻與黑衣人商量，“你傷的很重，我要替你處理傷口，我們先揭下麵巾好不好？”
受了這麽重的傷，肯定要吐血的，這人到現在還一臉尋常模樣，分明是強忍著，再忍下去可就要出事了。
黑衣人怔怔的看著夜傾雲，從她露出麵巾外的雙眼中夜傾雲甚至看不出一絲屬於活人的痛苦來。
她聽到夜傾雲的話，遲疑了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相信她。
夜傾雲也很直接，“你大姐跟著陛下，也就是我的夫君去做事了，她都已經聽命於我了，就意味著你們已經是我的人了，現在，我要揭開你的麵巾，為你處理傷口，你會同意的吧？”
聽到自己的同伴都聽夜傾雲號令了，黑衣人才點了點頭。
夜傾雲麵上一笑，揭開麵巾，不出意料的，露出一張年輕女孩的臉。
女孩約莫十八九歲，明明是很稚嫩，臉上卻沒什麽表情，沉穩的跟之前的丁香不相上下。
夜傾雲拿著麵巾的手微微一僵，將女孩扶起來，“來，先把嘴裏的血吐出來，別忍著，受了傷會吐血是很正常的，不用忍著。”
許是夜傾雲的語氣太過溫柔，又許是心防打開，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總之那女孩順著夜傾雲的意思將一直忍著沒吐的血吐了出來。
之後夜傾雲為她處理傷口她也沒掙紮。
隻是在處理完傷口後，看到滿地沒有一道傷口，卻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屍體”有些驚訝，冷清的表情出現一絲皸裂，驚訝道：“他們，都死了？”
“教你的人難道沒告訴你我是一個用毒高手嗎？”
夜傾雲笑看著黑衣女孩兒，“這些人目前對我有些用處，還不能死，所以，就先讓他們睡會兒吧。
你傷的很重，我讓人先照顧你，等我手頭事情處理完，再帶你回城。”
身受重傷，黑衣女孩兒沒有反抗的機會，就被夜傾雲找人帶走了。
大臣們在大殿裏等了一個多時辰，期間還吃了夜傾雲命人安排的齋飯，在看到疾風和暗衛拖著一群“屍體”出現的時候，都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攝政王，這，這是……”
想著後山的打鬥聲才結束，這裏就多了這麽寫屍體，再看後麵款款而來的夜傾雲手裏還提著劍，頓時慫了。
難道，這些人都是皇後娘娘殺的？
不等風西洲開口，夜傾雲便悠悠然走到了眾人麵前，看著一幹大臣們逐漸恢複的臉色，夜傾雲心裏有了數。
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周禦醫，解藥可都給諸位大人服下了？”
周禦醫配了那麽多藥，又再三檢查，這會兒也是累了。
聞言，麵露疲色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解藥都服下了，除了秦老將軍和樊丞相因為年歲長，身體還有些虛弱，其他大人們都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
夜傾雲滿意了，“慈恩呢？”
一句稱呼的變化已經讓大臣們意識到，他們對慈恩真的沒什麽誤會，慈恩，再也不是相國寺那個德高望重的高僧了。
青山拍了拍手，慈恩就從大殿旁側的偏門中走出來，身後還跟了兩個暗衛。
大門還洞開著，慈恩一來就看到了大門外遍地的“屍體”，陡然呼吸一滯，閉了閉眼，道一聲“阿彌陀佛。”
再度睜眼，他又是那個毫無情緒起伏的高僧，手中的佛珠井然有序的轉動著，他說：“老衲雖然佛心不再，但相國寺畢竟是千年古刹，皇後娘娘縱使不信佛，可在佛門清淨之地犯下如此殺孽，怕是不妥吧？”
“本宮以為大師在留這些人絆住本宮腳步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些人會是什麽下場了？”
夜傾雲一身紅衣，看不出是否染血，然則她雪白的臉頰和手背上卻到處都是血汙。
“後山八百餘人絆住本宮，又將陛下引向靈山書院，燕京便門戶大開，無人鎮守，而你們的人，便可以在燕京為所欲為，讓陛下徹底背上無能罵名，再也無法在燕京立足，本宮說的是與不是，慈恩！”
之前與慈恩酣戰時夜傾雲沒發火，差點死在黎鏘手裏時也沒發火，可想到如果他們算漏了一步，燕京此時會發生的慘狀，夜傾雲就怒不可遏。
“都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為了一個根本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徐墨池，為了一個被前朝餘孽逼的甘願赴死以求解脫的九黎山人，你堂堂相國寺高僧居然枉顧百姓性命，以他們的血肉為代價，隻為毀了陛下名聲，在史冊上留下惡臭一筆，你們簡直喪心病狂！”
“何止如此，這些瘋子還試圖毀了大燕呢！”
徐放優哉遊哉的走進來，對夜傾雲彎了彎腰，“皇後娘娘請勿擔心，陛下在靈山書院救下桓老先生和眾位學子，已經攜飛鸞將軍回城救援了，那等瘋狂的計劃，沒有實施的機會的。”
“不可能！”
慈恩大師和大臣們還沒反應過來徐放和夜傾雲在說什麽，被暗衛們押解著的黎鏘卻已經發瘋似的喊了出來。
“我的計劃天衣無縫，燕京城裏的那些亂臣賊子早該死了，他們怎麽可能安然無恙，不可能……”
之前和夜傾雲打鬥時無意間打落了他的蓮花冠，道袍上的陰陽魚也被刺破了。
此時的黎鏘就像一個坐著野心家美夢的瘋子。
夜傾雲瞥了他一眼，看到慈恩大師陡然發白的臉色，忽然有些暗爽。
“聽到了吧大師，這就是你當成至親信任的侄兒，為了他，你不惜汙了相國寺千年古刹的美名，不惜與本宮和陛下為敵，隻為了給你徐墨池和九黎山人報仇。
可又是誰告訴你、徐墨池是你的血脈的，還有九黎山人，他死之前特地留給你的信你不會沒看到吧？”
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可就是為了給自己心裏的仇恨找一個出口，一念之差，坐下這些錯事。
連讓人想要原諒他，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原諒的借口。
慈恩忽然長歎了一口氣，閉著眼睛緩緩訴說起來。
“皇後娘娘您說的沒錯，兄長之死是他自己蓄謀已久的解脫、墨池那孩子，也不是老衲的血脈，老衲什麽都知道……”
“唯獨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是嘛？”
夜傾雲有些同情他，此時的慈恩，與她而言不是什麽得道高僧，而隻是一個被宿命連累的普通老者。
如果沒有黎氏一族的宿命，沒有那群執著於複國的前朝餘孽，他和九黎山人兄弟倆都會是世間飽受愛戴的高人。
這世上成就如他們兄弟一般高的，屬實不多。
然而，就是一個複國的執念讓他們黎氏一族世世代代都入墜泥淖，怎麽也爬不出來。
好不容易九黎山人借著風臨淵和夜傾雲的手，把包括夜傾城在內的所有前朝餘孽都斬殺殆盡，卻留下了一個知情的慈恩大師和一個被仇恨瘋狂吞噬著的黎鏘。
他們一開始或許沒做過什麽壞事，然而，有些人，存在就是原罪。
和他們有關聯的前朝餘孽，黎氏一族所有人都死了。
唯有他們兩個人還活著，這種沒有背叛，卻等同於背叛的存在就已經成了時時刻刻折磨著他們的毒瘤。
“可是，這世上還是有前朝皇室的人好好活著的。”
夜傾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態，心裏還沒想清楚，話卻已經說出去了。
“被你們的主子送到鳳舞大陸的閻家人，還有薛家、陳家的幾個小輩都還過著不錯的生活，他們已經從前朝的牢籠裏走出來了。”
“束縛你們的，從來不是黎氏一族的宿命，而是你們自己。”
徐放不知何時走到了夜傾雲身後，他清冷的眸子看著慈恩大師，語氣有些複雜難辨，“百將堂上下一千七百人悉數落網。
匪首黎鏘，黎願——法號慈恩，雙雙落網，請皇後娘娘指示。”
話說完，綠色的信號彈在天空中炸裂，連續三顆信號彈，寓意大功告成。
夜傾雲勾起嘴角笑了笑，道：“大功告成，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