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好像哪裏不對
當初知道風臨淵並非是自己的親生兄長的時候，他隻是稍微失落了片刻，隨即很快就反應過來，無論風臨淵的生父和生母是何人，他宋西洲既然認了兄長，那他身份再怎麽複雜，也永遠會是他宋西洲的兄長。
既是兄弟手足，他如何能如此雲淡風輕的搶了兄長用性命拚下來的江山？
“朕知道你不願意與朕爭奪。”
風臨淵對上宋西洲、不，時風西洲那好似被兄長拋棄的小孩兒似的眼神，也有些難過。
不過，很快，他就硬下心腸來，冷聲道：“你既然認朕這個兄長，當朕是大燕的皇帝，朕已聖旨禪位於你，你敢不聽？”
堂堂皇帝，搬出兄長之身份，拿出帝王之威嚴，居然隻是為了逼自己並無血緣關係的弟弟接受自己禪讓的皇位，大臣們覺得自己受到了刺激。
人人趨之若鶩的皇位居然被你們當成個皮球一樣踢來踢去，不行的話把皇位讓給他們，讓他們當皇帝啊！
然而，更讓他們沒眼看的是，風臨淵搬出兄長和皇帝的身份來壓人後，風西洲竟然一臉委屈道：“那，我要是接受了這皇位，你和皇嫂是不是就要回到夜涼去當那夜涼的攝政王，再也不會回到大燕來了？”
當皇帝也好，做攝政王也罷，宋西洲要的，不過是追隨自己從小追隨到大的皇兄罷了。
隻要皇兄還在，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當然不會。”
風臨淵果斷否認。
風西洲眼睛一亮，跟個看到肉骨頭的大狗似的，激動道：“真的？！皇兄沒騙我？”
“朕金口玉言。”
風臨淵無奈道：“夜涼距離大燕雖遠，卻又不是天各一方，父王母妃，外祖父他們都在這裏，還有你皇嫂的娘家也在大燕，我們豈能一去不回？”
風臨淵哄小孩兒似的語氣道：“當然，你若是能像朕一樣，找到像你還有樊相、封言辭這些能托付朝政之人，你要帶著妻兒來夜涼，朕和你皇嫂也必定掃榻相迎。”
“好！就這麽說定了！”
風西洲眼睛亮晶晶的，轉身對著樊秀夫和徐放、封言辭等人九十度鞠躬，語氣誠懇道：“諸位，拜托了！”
好像現在就要把朝政甩給這些人到夜涼去似的。
封言辭和幾個意外受了風西洲大禮的大臣連忙擺手，樊秀夫和徐放、夜飛鸞幾個腦子比較清醒的人則一臉的不忍直視。
方才還在憤然反抗的人被陛下一句話哄的受了這無比抗拒的皇位，攝政王您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
然而，上位的風臨淵終於甩鍋成功，立即道：“好，雖然西洲已經同意接受皇位，但朕不能把尚未處理好的爛攤子扔給你，在禪位之前，今日追殺朕之刺客，還有隱匿在朝廷各處的爛瘡毒疥朕都會一一清理幹淨。
傳旨下去，明日大朝會，所有四品以上官員一律不得缺席，違者，輕則官降三級，重則，小心項上人頭！”
大臣們還能說什麽，還不是整整齊齊的答應他：“陛下聖明！”
風臨淵滿意的點頭：“飛鸞將軍和鎮國公、刑部和大理寺相關人員留下，其他人，暫且退下吧，有事明日早朝再議。”
眾人正要答應，卻聽外麵侍衛道：“啟稟陛下，疾風護衛攜小皇子和沐夫人求見。”
眾人眼睛一亮，還在思索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的宋西洲一下子跳了起來，驚喜道：“是護國夫人和本王的小侄兒到了嗎？”
樊秀夫則一臉狐疑道：“敢問，這位護國夫人是……？”
夜傾雲適時地開口，“護國夫人閨名沐晴嵐，是陛下的生母，護國夫人的誥命乃是夜涼先皇所封，諸位大人好奇可以，可不要驚擾了她老人家。”
樊秀夫等人連忙應聲，封言辭還特地問了一句：“小皇子遠道而來，不知臣等可有幸一睹小皇子聖顏？”
“一個小孩子而已，諸位大人想看就看看吧。”
那邊風臨淵已經命人將沐晴嵐請進來了。
比風臨淵和夜傾雲早半天進城的沐晴嵐已經換了一身得體的華服，梳著華麗的發髻，抱著風驚瀾進來，看到禦書房裏眾人，絲毫不露怯。
宋西洲看到來人，當即彎腰行晚輩禮，“晚輩風西洲見過護國夫人。”
有他帶頭，其他大臣們也都跟著行禮，“見過護國夫人。”
沐晴嵐抱著孩子不好行禮，便隻福了福身道：“諸位大人客氣，阿淵在大燕，多虧諸位大人誠心輔佐，我這當娘的，代他父皇謝過諸位大人了。”
那些大臣們忙道“不敢”，雙方很是客套了一番。
夜傾雲則挑眉向風臨淵使眼色，“咱娘不錯啊！”
身為風臨淵的生母，沐晴嵐卻並未正式入主慈寧宮，所以大臣們不能對她行太後的大禮。
但同樣的，作為風臨淵這個皇帝的母親，沐晴嵐若是把姿態擺的太低，未免不給風臨淵長臉，如此，她對那些大臣的態度就很值得考究了。
沒想到沐晴嵐卻直接跳過了風臨淵的皇帝身份，而是以一個普通的為人母的姿態向那些大臣們道謝。
如此，行個萬福禮倒也不算是折辱了風臨淵了。
這邊夫妻倆眼神交流毫無障礙，那邊風西洲已經將風驚瀾抱在了懷裏，喜滋滋道：“嘿喲，這大胖小子，有三個多月了吧？叫什麽名字啊？”
“三個月零七天。”
沐晴嵐溫柔的笑著，道：“他皇爺爺給取的名字，風驚瀾。”
“風驚瀾，嘖，一聽就是個厲害的好名字！”
宋西洲抱著孩子掂了掂，無比自然道：“對了皇兄，這可是我大燕第一個正經的皇子，未來的冊封我都想好了，就讓他繼承寧都王府的王位吧？”
見他如此自覺的安排好自己的兒子，風臨淵喜聞樂見道：“行啊，反正等他到封王的歲數，這大燕早已經是你做主了，你說了算。”
風西洲喜滋滋的點點頭，又道：“既然連小驚瀾都有名分了，他奶奶怎麽還能無名無分的呢，皇兄，你是不是該趁著還沒退位，給護國夫人一個名分啊？”
風臨淵一怔，大臣們也都驚愕的看著風西洲，他卻旁若無人道：“臣弟若接了皇位，您就是太上皇，皇嫂就是皇太後了，那論資排輩，護國夫人就該是太皇太後了，我沒算錯吧？”
“不可。”
不等風臨淵和其他大臣們開口，沐晴嵐便果斷道：“我一不是大燕皇室之人，而不是寧都王府之人，如何能成為大眼的太皇太後，此時萬萬不可！”
“有誰規定太皇太後必須是皇室之人？”
宋西洲據理力爭，“從來都是以皇帝的身份對其妻女母親做出身份上的改變，從未聽說過皇帝的妻兒母親要有什麽功績才能受皇後，皇太後之尊的。
憑皇兄為大燕做出的功績，他的生母位居太皇太後，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宋西洲冷聲道：“樊丞相，你是禦史出身，謝尚書，你禮部最講規矩，可能告訴本王，護國夫人受太皇太後之尊，可有何不妥？”
樊秀夫早已經看清風臨淵和風西洲這兩兄弟之間的感情，他們把老寧都王當成信仰，兩個人就像是寧都王府這棵大樹衍生出來的枝蔓。
兩個人相互信任扶持，誰都不會離開誰。
是以，隻要這二人不作出他也不想拿那些繁瑣的規矩去約束他們，聞言，搖了搖頭，道：“護國夫人乃是陛下生母，隻要陛下和攝政王願意，受太皇太後之尊倒也無妨。
隻是如此，恐怕還需要一個更為正式的場合，將夫人介紹給群臣，並入主康寧宮，堂堂太皇太後，在宮中沒有一席之地，隻怕傳出去，於陛下和攝政王將來的名聲都不好。”
禮部尚書謝懷文也道：“樊相說的說，陛下禪位，太皇太後回宮都不是小事，大燕雖然未改國號，然而新朝初建，禮儀若是出了問題，必定貽笑大方，懇請陛下三四啊！”
一個禦史出身的丞相，一個最重禮儀規矩的禮部尚書都沒有反對沐晴嵐成為大燕的太皇太後，風西洲頓時滿意了。
“樊相和謝尚書說的是，此事的確值得從長計議，皇兄，外麵的事情交給下麵的人去辦，迎太皇太後入宮之事，還得我們親自來吧？”
他說的興致勃勃，風臨淵卻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麽高興，而是再次道：“方才點名的幾個人留下，其他人暫且退下，至於其他的事，朕還是那句話，明日早朝再議。”
大臣們聞言麵麵相覷，那護國夫人是陛下的生母，攝政王要尊她為太皇太後難道不好嗎？
怎麽陛下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狐疑歸狐疑，他們已經借著看小皇子的名義在禦書房賴了這麽久了，再賴下去也不合適，隻得魚貫著出了禦書房。
風臨淵這才道：“娘，西洲和大臣們的話您都聽到了，不必理會朕和酒酒，還有朝堂上大臣們的意思，您自己，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