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驚豔的成長
那是一個略微有些麵生的官員,四十來歲,風臨淵稍微有些印象,擰眉半晌,才道:“你是原來的刑部郎中左治平吧?”
那人沒想到風臨淵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激動不已道:“正是微臣,承蒙陛下隆恩,桓大人升遷後臣改任京兆尹。”
“朕記得當初是封言辭和莫懷穀聯名向朕推薦的你,看來,他們辦案的能力雖然不錯,但看人的眼神有待提升。”
風臨淵冷聲道:“念在這次的禍事是朕和皇後帶來的,罰你半年俸祿,嚴查燕京身份不明之人,以絕後患,再敢瀆職,你也不用在京兆府待下去了。”
居然沒有沒免職,也沒有受皮肉之苦,左治平忙磕頭謝恩。
在他之後,禁軍統領顧飛鴻當即道:“臣護駕不力,請陛下責罰。”
五城兵馬司統領也跟著一起請罪。
風臨淵冷掃了他們一眼,道:“先處理一下巷子裏的人,隨朕進宮說話。”
離京兩年的帝後才回京就遭遇了刺殺,風臨淵還沒進宮,禦書房外就跪了一溜兒的文武大臣。
宋西洲和徐放,夜飛鸞三人聽到動靜的時候風臨淵和夜傾雲已經進了宮,聽到動靜,三人連忙出來迎接。
“恭迎陛下,皇後娘娘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個人的聲音並不大,但姿態虔誠,語氣亢奮,任誰也能聽出來這三人的激動。
尤其是宋西洲,身為攝政王,他其實早就不用向風臨淵和夜傾雲行跪拜大禮了,這一跪,就是他在向群臣,向風臨淵和夜傾雲表明他的態度。
風臨淵心下微動,聲音柔和了些,也沒做那虛扶的姿態,直接道:“都起來說話。”
群臣默然,不愧是兩兄弟,陛下對攝政王說話,可比對他們說話溫柔多了。
“謝陛下!”
宋西洲激動的爬起來,視線看到夜傾雲的滿頭白發,一雙從來都意氣風發的眼睛立刻就紅了。
“皇嫂,你……”
戰場上流血不留淚的鐵血硬漢居然在看到夜傾雲滿頭白發的時候,忍不住紅了眼眶。
“哭什麽呀,怎麽,不歡迎本宮和你皇兄回來啊?”
夜傾雲故意跟他打趣,“我們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了一老一小,攝政王不歡迎,這可怎麽辦?”
“誰不歡迎了?!”
宋西洲急的直跳腳,“本王的侄兒人呢,我聽說你們進城就被人追殺了,本王的侄兒沒事吧?”
“安心,你先別急著跳腳,當著諸位大臣的麵像什麽樣子?”
夜傾雲無奈道:“本宮和陛下被追殺的次數還少嗎,哪次得逞了的,我們的兒子命大著呢,閻王爺不要他!”
宋西洲懷疑的看向風臨淵,見他點頭,便知道兩人遇刺雖然是真,但孩子應該早就安排妥當了,這才放了心。
“沒事就好。”
宋西洲匆忙道:“你們才回來,這些人就敢動手,分明是一路盯著你們進城的,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先談正事,晚上咱們再好好聊聊,明日設宴,給你們接風。”
宋西洲劈裏啪啦的說著,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事需要風臨淵點頭的小將軍了。
風臨淵牽著夜傾雲的手,在宋西洲之前進入禦書房,麵上滿是欣慰之色。
離開數年,真正沒變過的,是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宮城。
看著禦書房書案後,高處的龍椅旁都放著兩個座椅,且新添的那個座椅比原來要簡樸很多,擺放的位置也很有講究。
風臨淵和夜傾雲都心下微動,不管風臨淵是否有意繼續當這大燕的皇帝,至少在他離去兩年之久,再度回來的時候,大燕還有他的位置。
甚至宋西洲一直都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暫時幫風臨淵打理一切瑣事的副手的位置上,即便風臨淵親自把這個機會送到他手邊,他都從未想過鳩占鵲巢。
沒有什麽比這更能撫慰人心的了。
兩人想攜走上那高處的寶座,群臣跪拜,三呼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風臨淵整理了思緒,揚手道:“眾卿平身!”
眾人一起起身,宋西洲第一個忍不住激動,紅著眼眶道:“皇兄你們可回來了,桓伊說你們在鳳舞大陸混得不錯,臣弟還以為你們要樂不思蜀了!”
嗔怪的語氣中不乏思念和對風臨淵這唯一的兄長的依賴。
風臨淵無奈的掃了他一眼,麵色嚴肅道:“朕無論身在何處,隻要這身上的擔子一天沒交出去,朕就不可能不回來。”
說著,他在眾多大臣迥異的麵色中淡定道:“你們可知,今日那些刺客,為何要追殺朕和皇後?”
帝後遇刺,這是何等嚴肅的事情,誰敢隨意妄言?
麵麵相覷了許久,還是心直口快的封言辭道:“許是之前被大燕吞並的幾個王朝的舊臣,還念著他們的故國?”
其他大臣們聞言紛紛點頭附和,前朝覆滅六百餘年,複國之誌殘留至今。
離國和北慕、南韓被吞並至今不過三年,會有人心存複國之誌,從未意欲刺殺風臨淵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唯有宋西洲和夜飛鸞、徐放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風臨淵挑眉道:“你們三位一言不發,可是有何異議?”
被風臨淵問到,夜飛鸞才道:“啟稟陛下,臣未曾見識過刺客的身手,無法妄斷刺客的身份。
但如果對方隻是三國舊臣,想刺殺陛下和皇後娘娘以報國仇的話,陛下從南海碼頭回京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動手的機會多得是,為何非要跟到京城這戒備森嚴的地方才動手?”
“是啊陛下!”
徐放出言附和道:“您和皇後娘娘才進城就遭遇刺殺,說明對方一直掌握著您二位的行蹤,如若隻是簡單的行刺,機會多得是,為何非要等到燕京這最戒備森嚴的地方才動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法,風臨淵也不置可否,而是問道:“宋西洲,你怎麽說?”
“額”見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宋西洲一時還有些緊張,反應過來,他拱手道:“想法倒是有一些,但說出來未免有大不敬之嫌,所以,還請皇兄恕臣弟無罪,臣弟方才敢說這話。”
“朕若是想治罪於你,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風臨淵嫌棄道:“別賣關子,直接說。”
“咳,好吧。”
宋西洲幹咳了兩聲,正色道:“桓伊出使夜涼歸來後曾與臣弟和鎮國公、樊相等諸位重臣轉達過皇兄的旨意,要臣弟改姓認祖歸宗,並有意禪位於臣弟。”
宋西洲話說到這裏,頓了頓,在場的大臣們有的知道這件事,有的不知道,聞言,都驚訝的看向高處的風臨淵。
顯然還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人願意將得來不易的皇位輕易的讓出去。
然而,他們卻並未等來想象中風臨淵會有的反應,反而出乎意料的聽到風臨淵極為冷靜的點頭道:“是有這麽回事,所以呢?”
“所以,臣弟以為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至少他們此番行刺的目標不僅僅隻是想要皇兄和皇嫂的性命,更重要的,是不想讓皇兄禪位於臣弟,更直白的說,他們其實是不想看到大燕有一位名正言順的統治者,無論是皇兄,還是臣弟。”
宋西洲的結論讓風臨淵和夜傾雲都趕到驚豔。
他說,“此前皇兄遠在鳳舞大陸,雖然皇兄說了讓臣弟全權處理朝政,但對方顯然不相信皇兄會放心把所有的權柄都交給臣弟,在他們看來,皇兄遠在鳳舞大陸,對大燕的事情鞭長莫及。
而臣弟雖位居攝政王之尊,卻多少要受皇兄和身份的掣肘,並不能真的全權由自己處理朝政,臣弟和皇兄這種不尷不尬的場麵,是對方最滿意的。
如今皇兄要回來,無論是皇兄自己回歸皇位,還是禪位於臣弟,讓臣弟主持朝政,日後朝中大權必定會集中在一人之手。
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不需要皇兄和臣弟互相商議,豈不是少了很多讓人可以鑽的漏洞?
如此,對方豈能不著急?”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響起,夜傾雲不顧其他大臣們狐疑的視線,滿是讚賞道:“闊別兩年之久,宋西洲,你的成長,真的驚豔到本宮了。”
夜傾雲不吝讚賞道:“不隻是本宮,本宮相信,陛下也為你的成長感到驚豔和欣慰,對吧,陛下?”
她麵上讚賞的表情和眼神裏的激賞如出一轍,即便是宦海沉浮幾十年的大臣們,也看不出任何的虛情假意來。
何況,風臨淵很快就點了頭,道:“皇後說的沒錯,宋西洲、不,現在該叫風西洲了,如今的你,足以當得起大燕的江山社稷,禪位於你,朕毫無後顧之憂。”
“皇兄!”
宋西洲急急叫了一聲,“答應讓太子繼位已經是臣弟最後的底線了,您不能這樣!
我從十一歲的時候就跟著你,上戰場也好,入宦海也罷,隻是想跟著兄長而已,我從來沒想過要君臨天下,也從來沒想過要與你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