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知道

  如此,猶不能泄憤,夜恒碩召集了幕僚和這些年投靠他的大臣,日日打聽朝廷上的動向。


  聽到趙良臣居然出師未捷就被人拿下,夜淩天和文昌侯具被拿下,朝堂上下又恢複一片和諧,連東秦也不曾為難夜涼皇,還要聯姻後氣的掀了夜重簷好不容易找來的療傷聖藥。


  “是誰,是誰幫了夜重熙那個蠢貨?”


  夜恒碩自覺夜涼皇隻會捧夜重光的臭腳,自己根本沒什麽經世治國的才能,認定朝堂上能有如此和諧盛況,一定是有人在幫夜涼皇。


  夜恒碩這段時間脾氣越來越差,伺候左右的侍女和大夫時有受傷,那些平日裏一口一個王爺叫的親熱的側妃妾室全都躲的遠遠的。


  唯有夜重簷,他身為睿親王府的世子,身家性命都與夜恒碩死死地綁在一起,避無可避,便隻能每天承受夜恒碩的壞脾氣了。


  聞言,神情複雜的低頭,道:“陛下一直都很信禦王和風臨淵,二皇子和文昌侯幾乎是被風臨淵夫婦聯手拽下台的,這中間,連夜重光都沒怎麽參與,這夫妻倆,實在是邪門的很。”


  想了想,夜重簷道:“父王,皇帝當眾承認自己和沐國公府的那個女人有過一段,且他們之間的確有一個孩子,您說,那個孩子,會不會就是風臨淵?”


  在這個連親生父子兄弟之間都沒有信任可談的權利漩渦,他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因為所謂的才華或者師徒情誼去信任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而且,在他看來,風臨淵明明連那個禦王世子的身份都名不正言不順的,敢明火執仗的與二皇子和文昌侯為難,甚至不怕二皇子餘黨的報複,分明是仗著有人撐腰。


  而他的事情惹到這個地步,區區一個夜重光分明是不夠的,能讓他如此硬氣的,也就隻有一個夜涼皇了。


  夜恒碩遇刺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被閹後,嗓音越發的尖銳,然而他被夜傾雲扔在大火中燒傷了喉嚨,以至於每次開口,那聲音都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此時,他凶狠的雙眼看著夜重簷,像是在看自己幾輩子的仇人似的,“管他是不是夜重熙的兒子,去告訴夜淩夕和夜淩雲,本王就不信,他們能眼睜睜看著夜重熙把皇位交給一個不相幹的人!”


  ……


  夜重簷雖然對變成閹人後喜怒無常的父親有些避之不及,卻也覺得夜恒碩的這個主意未嚐不可,翌日,在大皇子府養病的夜淩天和在如意館和跟著夜重光招待使臣的夜淩雲分別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上麵的內容不多,隻說了一件事“風臨淵就是夜涼皇和沐晴嵐的私生子,夜涼皇放任風臨淵先後出掉四皇子夜淩城和二皇子夜淩天,為的就是給風臨淵鋪路,且風臨淵遲早也會對他們下手。”


  夜淩雲當天晚上就進了宮,將那封匿名信拿給賢妃看,尚未及冠的少年看著自己的母親,語氣複雜,道:“母妃,這件事,您怎麽看?”


  就在幾日前,他還興衝衝的叫著那個人堂兄,想著極為皇兄自幼不喜歡與自己親近,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堂兄倒是還肯搭理自己,自己若是再努力一點,說不定,就可以和堂兄達成兄友弟恭的和諧場景了。


  可現在,這個皇兄卻有可能變成自己的親兄長,輕而易舉的得了父皇的信任,短短一年時間,他就已經拿下了二皇兄和四皇弟,而未來,他可能還會要自己的命。


  賢妃出身將門,不喜女紅和琴棋書畫,每天晚膳後都會舞一會兒鞭子。


  夜淩雲來的突然,她手裏的鞭子還沒放下,聽到夜淩雲的話,又不急不緩的看完那封信,才道:“你呢,你相信這封信上說的嗎?”


  “父皇的確很信任他。”


  夜淩雲無措的摩挲著手裏的茶盞,遲疑著道:“之前我一直以為父皇是對禦王叔有所虧欠,所以愛屋及烏的信任禦王叔的人,可看到這封信後,突然就覺得哪裏都不對勁了。”


  他迷茫的眼神看著賢妃,道:“他以布衣之身插手朝廷之事,扯出四皇弟的身世,雖然是還原了真相,但也讓皇室蒙羞,父皇卻對他毫無怨言,


  後來封了禦王世子,他又查出了文昌侯府和二皇兄的事情,雖然確有其事,但以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世子身份將堂堂皇子和百年世家拽下台,母妃覺得,這些事情,真的是憑他一個無權無勢的世子就能做到的嗎?”


  最重要的是,沐晴嵐被救出來後,他們所有人都被禁止去流光殿探望,而風臨淵夫婦卻直接主宰了流光殿,父皇這舉動,根本就是毫不遮掩了。


  “當然不是。”


  賢妃搖搖頭,語氣平靜的道:“其實,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本宮便相信了,她的確是陛下和沐晴嵐的兒子。”


  “怎麽會?”


  夜淩雲吃驚道:“這信來曆不明,母妃也不是輕信於人的人,怎會如此篤定?”


  “他和他的母親,長的太像了。”


  賢妃喃喃低語。


  夜淩雲低呼出聲:“母妃認識那沐大小姐?”


  “傻孩子,別忘了你母妃我也曾經是這汴梁城裏頗負盛名的世家之女。”


  賢妃摸著夜淩雲的腦袋,極其溫柔的道:“沐晴嵐和許多世家女子都不一樣,因為父母早逝,沐國公將這唯一的胞妹保護的太好,以至於她及笄之前少有人見過這位沐大小姐,可不巧,母妃便是那汴梁城裏少數見過沐晴嵐廬山真麵目的人之一。”


  夜淩雲傻傻的看著自己的母妃,不知所言。


  賢妃則靜靜道:“人人都說你母妃我不負將門世家的血脈,長的漂亮又英氣,實際上,最襯得起這句評價的,卻是那位沐大小姐。


  她出身將門世家,為了不讓年輕的兄長憂心,自願將自己囿於後宅的方寸之間,誰都以為她生的柔美若病西子,可唯有見過她的人才知道,女人也可以生的眉如朗月,目若燦星。”


  “既然沐國公將她保護的那麽好,母妃又是如何認識沐大小姐的?”


  夜淩雲的思維不由的被賢妃帶偏了。


  “一麵之緣罷了。”


  陳賢妃想起相國寺裏的許願樹下喃喃自語的那個女子,長歎了一口氣,道:“不說這些了,明日不用上早朝,你找機會去見見你父皇,把這封信呈給你父皇,別的,什麽都別問,也別說,明白嗎?”


  “母妃?”


  夜淩雲不解,這樣的事情交給父皇,豈不是惹的父皇不高興?


  而且,父皇若是真的有意為了風臨淵除掉他和大皇兄,那他拿著這封信去找父皇,豈不是自投羅網?

  夜淩雲年輕,又被母親和陳國公府保護的太好,想到什麽都表現在臉上。


  賢妃有些無奈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很是複雜,“皇兒,母妃知道,你害怕你父皇,覺得你父皇不喜歡你,


  但你要知道,你父皇他不是一個糊塗的皇帝,相信母妃,把這封信交給你父皇,他才能全力保護你,你若是不敢相信你父皇,那就相信母妃一次,好嘛?”


  那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親眼看著他為了等一不歸人而冷落後宮所有女子,即便如此,她還是對他恨不起來,甚至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崇拜他。


  夜淩雲不能理解母妃的決定,但他隱隱能感受到,母妃大約是很愛父皇的,一時間,忍不住有點替母妃感到心酸。


  翌日,禦書房裏。


  夜涼皇看著手裏的紙張沉默片刻,視線落在自己的小兒子身上:“匿名送到你手裏的?”


  “是的父皇。”


  不管心裏有再多的疑問,夜淩雲在夜涼皇這個父親麵前,總是膽怯的很,甚至掩飾不住自己的害怕,結結巴巴道:“昨晚兒臣從如意館回宮的路上,隨行的侍衛遞過來的。”


  夜涼皇不動聲色道:“你看過了?”


  夜淩雲點點頭:“看過了。”


  “什麽想法?”


  “隻是覺得驚訝。”


  夜淩雲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夜涼皇的耳目,幹脆主動承認,道:“兒臣不知送信之人究竟有何目的,一開始不敢讓父皇知道,便去找了母妃,是母妃讓兒臣拿著這封信來找父皇的。”


  “哦,你母妃怎麽說?”


  “母妃說,父皇不是一個糊塗之人,背後之人以這種方式給兒臣送這封匿名信,分明是不懷好意,兒臣唯有相信父皇,才能得父皇全力庇護,不為幕後之人所傷。”


  這是夜淩雲結合賢妃所有的話總結的陳詞,倒也沒有背了賢妃的意思。


  夜涼皇聞言,眼神微閃,道:“你母妃她素來聰明,能做出如此決定,倒是並不教朕意外。”


  不等夜淩雲說什麽,他又道:“這幾日你在外麵跟緊了你禦王叔,沒事不要出宮,至於這封信,大可不必理會,朕自會處理。”


  夜淩雲恭敬的點頭,他知道,這時候他應該退下的,可是好奇心就像一隻貓爪子一樣撓著他,讓他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父皇,信上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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