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誤會

  尋常晚膳的時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風臨淵和夜重光才先後回到禦書房。


  夜重光一進來就問夜傾雲:“情況如何,換元丹的藥效還沒發作吧?”


  在如意館與東秦使臣打了一天的太極,夜重光心急如焚,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悠悠然坐在餐桌旁的夜涼皇。


  聞言,夜涼皇無語道:“皇兄,朕就坐在這裏,你也是醫者,直接診脈難道不比問阿淵媳婦兒方便?”


  自從無意間發現風臨淵似乎挺喜歡別人將夜傾雲稱為“阿淵他媳婦兒”後,夜涼皇就像是點亮了什麽神奇技能,隻要風臨淵在,夜傾雲便聽不到別的稱呼。


  夜重光見他優哉遊哉的坐在那裏,臉上竟然是罕見的愜意放鬆,差點誤以為之前是夜傾雲誤診了。


  勉強拉回自己的神智,他終於發現這氣氛實在是和諧的有些詭異,忍不住道:“這什麽情況,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明明上午離開時夜傾雲的臉色難看的像是要殺人,夜涼皇還昏迷著。


  兩人之前見麵的時候,也僅僅粉飾著表麵的太平,如今這和諧的像是親父女一般的氣氛究竟是為的哪般?

  “皇兄你想多了,什麽事也沒發生。”


  夜涼皇揚了揚手,道:“皇兄,阿淵,過來坐,還沒來得及用晚膳吧,正好跟朕和阿淵媳婦兒一起用膳。”


  他努力將表情放的自然一些,但落在風臨淵身上的眼神,卻還是不自覺的帶了幾分緊張。


  直到風臨淵麵不改色的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夜傾雲看的心酸又好笑,主動打破尷尬:“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可是查出什麽了?”


  風臨淵麾下能人無數,很多事情吩咐下麵的人去做便可,根本不用親自動手。


  他明知道夜涼皇中毒昏迷,還在外麵耗了一整天,那就說明事情是有進展的。


  “是夜恒碩。”


  風臨淵說的極其篤定,“他被你廢了命*根,又全身大麵積燒傷,肺部被煙霧傷到,據聞,他活不了多久了,估計是不甘心,想做困獸之鬥。”


  “死到臨頭了還不安分。”


  夜傾雲嗤了一聲,道:“夜恒碩變成那個鬼樣子,該不會還握著大權不舍得放手吧,這件事有沒有夜重簷的份?

  夜恒碩與夜重光兄弟倆鬥了一輩子,作為他的兒子,夜重簷不可能對自己的父親做的事情一無所知,若是風臨淵想要對夜恒碩動手的話,不若將夜重簷也一並拿下,斬草除根。


  “參與此事的人都是夜恒碩的人脈,不過聯係禦醫,找換元丹都是夜重簷一手經辦的。”


  風臨淵捏了捏夜傾雲的手指,道:“青山已經在尋找具體證據了,相信不久就能證據確鑿,徹底拿下。”


  夜傾雲從來不懷疑風臨淵辦事的能力,隻是他們現在畢竟是在夜涼,而夜涼皇就在旁邊坐著。


  夜傾雲試探的問了一句:“父皇,您看?”


  “事情既然是你們牽的頭,就由你們全權負責吧。”


  他看了看門外,道:“人手不夠,或者是需要什麽的話,就與朕說,找楚飛白也可以。”


  怕風臨淵還是不習慣與自己相處,他將自己信任的人借給了風臨淵。


  風臨淵默默點頭,猶豫了半晌,在宮女們布好菜,魚貫著離開禦書房後,還是低低道了句:“謝父皇。”


  夜涼皇淡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怔了怔,才應聲:“誒,好,好……”


  連道了幾聲好,這位威嚴十足的帝王眼裏竟然泛起了淚花。


  夜重光見狀,連忙咳咳幹咳兩聲,很沒眼力見的道:“蘭敬齋這老狐狸,明明是來上門求親的,安安生生的娶了楚大小姐回去就好了,竟然還想讓阿淵做送親將領,這不是做白日夢呢嘛,你們說,誰給他那麽大底氣提這種荒唐的要求的?”


  “東秦要讓阿淵做送親將領?”


  夜傾雲的注意力立即就被轉移過去了:“如此說來,兩國聯姻之事已經商量妥了?”


  夜重光點頭:“據說是東秦皇特意吩咐,蘭敬齋那老家夥也沒提別的要求,就說他們那邊東方啟一黨已經全部拿下,

  此事是由東秦引起的亂子,特地將邊境一處煤礦轉讓給夜涼以示歉意,並且表示,不願此事影響兩國邦交,最後就此揭過。”


  “煤礦?”


  夜傾雲挑眉:“東秦和夜涼國力相當,近二十年都未有過大型的天災人禍,能贈送的東西數不勝數,怎會選擇一一處煤礦為賠禮?”


  風臨淵從旁解釋道:“夜涼地勢偏北,冬天長,煤炭消耗量比東秦要多出數倍,但夜涼境內的煤礦並不多,說起來,煤炭資源一直有些緊缺。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此番東秦送的那個煤礦的儲存量,足夠全夜涼用至少三十年。”


  “這麽大手筆?”


  夜傾雲驚呆了:“這豈止是一擲千金啊,根本就是要為飛絮姐姐袖手天下了吧?”


  “沒那麽誇張。”


  風臨淵笑:“過去的二十年夜涼和東秦雖然未有大型戰事,但架不住東秦皇犯蠢,在夜涼埋釘子,搞破壞,真要是細細追究的話,也不算是師出無名,


  而夜涼,如今父皇建在,根基穩固,可東秦卻才經曆過那樣一場大的波動,東方尋這是在向父皇示好呢。”


  夜傾雲離開大燕後有些罷工的腦袋緩緩的轉動起來,匪夷所思道:“枉我以為東方尋是個癡情種,竟是我想多了。”


  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呆了會兒,她又忽然道:“不對,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說著,看看風臨淵,又看看夜涼皇,忽然就一臉看穿了什麽的表情笑了起來。


  先是彎著眼睛偷偷的笑,到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從始至終,戲謔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風臨淵,看得人頭皮直發麻。


  夜涼皇和夜重光對視一眼,完全是兩臉懵逼。


  然而,直到這頓飯吃完了,二人而已終是沒弄明白夜傾雲究竟在笑什麽。


  隻當是小夫妻倆不為外人所知的樂趣罷了。


  因為要照顧沐晴嵐,二人臨時的住所就被安排在了流光殿,他們不要人送,自己過去。


  走出禦書房,風臨淵就問:“酒酒方才在笑什麽?”


  “我笑某人死鴨子嘴硬啊!”


  認了一頓飯的時間,夜傾雲臉上那戲謔的笑容終於又浮現出來了。


  “明明一開始就護短的想幫父皇掃清障礙,可卻偏偏什麽都不說,若非今日出事,還不肯認父皇。”


  她說著,忽然轉身撲到風臨淵麵前,雙手捏麵團似的揉了揉風臨淵白到發光的臉頰,興奮道:“你怎麽這麽可愛啊,傲嬌小朋友什麽的,真的不會崩人設嗎?”


  風臨淵白皙的俊臉在月華下浮上些許幾不可見的緋色,夜傾雲咯咯的笑聲在深夜的宮廷中格外的清脆。


  跟在後麵的疾風和徐林默默對視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彼此眼中那個疑問:“夫人是不是對可愛這個詞有什麽誤會?”


  東秦使團抵京,一改之前的安排,由夜重光親自接待,不出三日,兩國之前的種種摩擦都已經解決妥當,初初登臨大寶的東秦皇要求娶將軍府大小姐的事情立即為眾人所知。


  與此同時,睿親王夜恒碩遇刺,被人斬了命*根,全身大麵積燒傷,肺部被煙霧嗆傷,或許命不久矣的消息也傳了開來。


  這消息幾乎是以壓倒性的優勢將楚飛絮要嫁給東秦皇的消息壓了下去,無論是朝中官員還是汴梁百姓,在乎的重點都出奇的一致——睿親王被人閹了?


  “報應啊!”


  汴梁南城的某處宅院裏,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聽到街坊談論此事,拄著拐杖顫巍巍的向巷子深處的老宅走去。


  更多的人對此事卻是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什麽人如此大膽,竟然敢閹了睿親王?”


  “這段時間沒傳出別的消息來啊,該不會是上次睿親王遇刺時就被人,咳,那什麽了吧?”


  這些大臣們在朝堂上看著一本正經的,私底下卻也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不斷的。


  “有可能啊,否則以睿親王的風格,必定會上朝逼著陛下將刺殺之事查個水落石出,這都過去多久了,隻有睿親王世子一個人在查,睿親王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若不是動不了,你們覺得他會善罷甘休嗎?”


  ……


  一群大臣們臆測著夜恒碩被人斬了命*根後的各種慘狀,而事實上,睿親王府的情況比他們猜測的,隻壞不好。


  沒出事前,夜恒碩身為夜涼皇的皇叔,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到了王府也是絕對的權威,那架子擺的,比夜涼皇還要大。


  夜恒碩麵上一派威嚴,可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似乎急於證明自己還年富力強,就格外的熱衷於男女之事,那些急著捧他臭腳的大臣們便也投其所好的四處搜羅美女給他。


  把個王府弄的跟後宮選秀似的。


  事發後夜恒碩一醒來就大發雷霆,知道自己的命*根再也治不好後就泄憤似的命人將後院的那些女子全數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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