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擔憂
再度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夜傾雲睡的有點懵，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昨日留在了禦王府。
努力揉了揉臉頰，快速喚醒自己遲鈍的大腦，拉響了床邊的繩索，不久，流螢就進來了。
輕手輕腳擺放好洗漱用品，轉身從櫥櫃裏拿了夜傾雲今日要穿的衣服，這才低聲道：“夫人，重光君說沐夫人的情況不太穩定，他和您這幾日都要住在宮裏，方便就近照顧，奴婢要不要收拾一些您的隨身物品帶著？”
“住宮裏？”
夜傾雲睡到懵逼的意識漸漸回籠，“阿淵知道嗎？”
昨晚夜涼皇邀請他們留宿宮中，她沒表態，風臨淵卻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的。
可見，是不願意住在宮裏的。
流螢將衣服妥帖的放在夜傾雲床邊的腳凳上，這才道：“主子說了，夫人想住宮裏就留下，他晚上也留在宮裏，夫人若是不願意，那他就陪夫人回禦王府，一切全憑夫人高興。”
流螢的話說的好聽，夜傾雲卻能想象風臨淵當時的表現，估計就是冷著臉說了句“聽夫人安排。”
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對著天花板傻笑了半晌，才爬起來更衣洗漱。
因為昨日夜涼皇早已經安排好，夜傾雲和夜重光用過早膳就直奔流光殿。
進宮的路上看到許多匆匆進出的朝臣，夜傾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夜重光就道：“除了往年正常的禮節往來，這是二十年來東秦和夜涼第一次正式的訪談，朝野上下都很重視。”
“我知道，進宮的路上那些百姓都在說東秦使團抵京的事情。”
夜傾雲若有所思道：“這次的事情，最後結果會怎樣？”
東秦皇子擅自聯絡夜涼皇子，夜涼駐將擅自出兵東秦，說起來誰都理虧，不存在誰賠償誰的說法。
夜涼皇和東方尋都沒有與彼此交惡的打算，大方向上注定不會有什麽差錯，至於細節上，就看雙方談判人員的手段了。
馬車行至宮門口，夜傾雲才下車就見一個麵熟的宮女站在那裏，旁邊停放著兩頂軟轎.
見他們下車，那宮女便迎了過來，屈膝道：“奴婢安冉參見王爺，世子妃，陛下命奴婢在此等候二位，說是不用去麵聖，直接去流光殿就好。”
“有勞姑姑了。”
夜傾雲這才想起來，每次去禦書房的時候，這個安冉一直不遠不近的站在夜涼皇身後，除了陳柯，她應該是夜涼皇最信任的人了。
果然不愧是皇帝身邊的管事宮女，落落大方又恪守規矩，一言一行像是用標尺量過的。
從宮門口到流光殿將近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夜傾雲不問，她不多一句嘴，愣是沒讓夜傾雲生出冷場的尷尬來。
到了流光殿，安冉才道：“陛下說，流光殿和沐夫人的一切，由王爺和世子妃全權做主，有什麽需要，可直接命奴婢去落實，不必受製於宮裏的規矩。”
流光殿在後宮，那什麽外男不得步入後宮，後妃的用品限製之類的，真要是受製於這些規矩，夜傾雲和夜重光就算醫術不錯，但行動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
夜傾雲聞言，微訝道：“安冉姑姑的意思是，沐夫人治病期間，你就在流光殿不離開了？”
話說完，人也進了流光殿，這才發現流光殿多了許多小宮女，許是夜涼皇也低安排的，這些宮女大都是小孩子，看著也就八九歲的樣子。
隻有兩個宮女，看起來有雙十年華，正在清掃昨夜的落雪。
“是的世子妃。”
安冉屈膝道：“這也是陛下的安排。”
縱然夜涼皇信任且庇護風臨淵夫婦，但在外人看來，他們總是比不得那些血脈相連的宗室勳貴，在宮裏辦事，難免不方便。
有安冉這個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在，的確方便許多。
夜傾雲也沒多想，便道：“也好，有姑姑在，我和師父也省了不少麻煩，隻是沐夫人現在怕生的很，還請安冉姑姑約束好這些宮女，莫要讓他們驚擾了沐夫人。”
安冉一一應下。
進屋前，想了想，又道：“晚一點將軍府的楚大小姐和小小姐會來，我不知道有沒有空接應，煩請姑姑帶她們進來。”
……
空曠的寢殿裏，流螢依舊站在昨天的位置，沐晴嵐則睡的很沉，夜傾雲和夜重光進屋，她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流螢細聲細氣道：“早上的時候奴婢按夫人說的，將藥混在早膳裏哄著沐夫人吃下去，然後就睡到現在了。”
夜傾雲點點頭，將沐晴嵐那細到感覺隨時都會被折斷的手腕從被子裏拿出來，對夜重光道：“昨晚我看了一下，良妃是真的下了狠手，外麵能找到的亂七八糟的致幻藥全都給她用上了，我隻能解了那令她情緒暴躁不安的藥，其他的，還得師父你來。”
夜重光點點頭，伸手為沐晴嵐診脈，良久，才鬆手。
道：“若是今日沒有我，你打算怎麽辦？”
“就按中毒來治。”
夜傾雲不做猶豫道：“致幻藥，對我來說跟毒藥沒什麽區別，隻是，這傷的畢竟是大腦和心髒，所以，時間會久一點。”
“那就按你的辦法來。”
夜重光臉色極為難看的道：“傷到這種地步，已經沒辦法按照尋常的精神受損來治療了，不下猛藥，我擔心她堅持不了太久。”
“怎麽會？”
夜傾雲愕然看向酣睡的沐晴嵐：“她的脈象，不是挺好的嗎？”
“都是用藥堆砌出來的假象，若不是我覺得蹊蹺，診脈診的仔細了些，我也要被指著平穩的脈象騙過去了。”
沐晴嵐骨瘦如柴，精神也差的跟個瘋子一樣，但脈象卻平穩的很，好像一個健康人一般。
夜傾雲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所以，其實她的身體早就虛弱的不行了，而良妃怕她死了，所以才讓人用藥吊著她的命，為了防止她突然身亡，還臨時家中了致幻藥的劑量？”
之前診脈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以沐晴嵐現在的精神狀態，若是長期服用那麽大劑量的致幻藥，根本撐不到現在。
被夜重光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沐晴嵐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何以如此矛盾。
“那現在，那些大補之藥停了，她還能堅持多久？”
夜傾雲忽然就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抓住了一般，昨晚風臨淵在門外站了將近兩個時辰，晚上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安眠，
他什麽都沒說，但夜傾雲知道，他是擔心沐晴嵐的。
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若是沐晴嵐因為良妃的劇毒而支撐不住，還沒來得及清醒就不在了，那對風臨淵會是多大的打擊？
失而複得，會讓人崩潰吧？
越想越覺得可怖，夜傾雲著急不已，“師父，你幫我照顧一下沐夫人，如果沒有把握，除了正常的藥膳，不要給她用任何藥，等我回來，我一定能治好她的。”
話說完，她轉身飛奔向外麵，等夜重光反應過來，夜傾雲早就跑遠了。
門外還能聽到安冉疑惑的叫聲。
流螢不知所措的看著夜重光，怯怯道：“重光君，這，要不要跟主子說一聲？”
“你在這裏守著，我去找臨淵。”
夜重光神情凝重，語氣嚴肅，流螢不自覺的就挺直了腰板。
東秦使臣來訪，風臨淵和三皇子夜淩雲帶著鴻臚寺和禮部的官員在雲渡碼頭等人。
聽到夜重光來的時候，夜淩雲驚了一下：“又不是東秦皇親自來，怎麽連禦王叔都來了，這架勢，太大了吧？”
風臨淵想著這個時間點，夜重光本該在宮裏和夜傾雲一起給沐晴嵐治病的，忽然找到這裏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才想著，來人就道：“世子，禦王殿下要見您，您看……”
來人是禁軍的官差，估計是夜重光一時匆忙，隨便找了個官差來傳話，此時麵對風臨淵和夜淩雲，有些緊張。
風臨淵倒是不意外，轉身對夜傾雲道：“我去一下。”
夜淩雲歡快的揮手：“去吧去吧，這裏有刑部和鴻臚寺的人就夠了，我們不是主要的。”
東秦使團的代表是東方尋的舅舅蘭敬齋，雖然輩分擺在那裏，但畢竟是個臣子，夜涼這邊接應的有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也就夠了。
為防止萬一，風臨淵和夜淩雲也早早在雲渡碼頭候著，不過他們躲在碼頭邊的茶樓裏，並未出去。
否則還以為夜涼上趕著討好東秦呢，這是兩國之間掙意氣的時候，可不能落了下風。
風臨淵匆匆點了下頭，跟著官差去了隔壁空著的房間。
見夜重光表情凝重，他心裏立即跟著沉了一下，道：“出什麽事了？”
“別著急，沒什麽大事。”
夜重光先安撫了他一句，才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與風臨淵說了一下。
“來找你倒不是出了什麽事，隻是覺得，弟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你若是有空，回靜水山莊去看看吧。”
夜重光也是臨出宮前才從一個暗衛口中得知，夜傾雲是回了靜水山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