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希望

  小姑娘握著拳頭義憤填膺的。


  認真的小表情把夜傾雲逗樂了,她揉了揉楚菲菲的腦袋,道:“這位阿姨的確是被人欺負了,因為欺負她的都是大人,所以她看到大人都會害怕,菲菲能在宮裏住幾天,陪陪這位阿姨嗎?”


  小姑娘想了想,為難道:“我想陪著那個阿姨,可是,要住好幾天的話,我也好想我娘呀!”


  因為東秦和夜涼的聯姻已經確定,楚飛絮便將楚菲菲的身世告訴了她,小姑娘雖然不理解自己的姐姐為什麽會變成母親,但很聽話。


  且因為從小就是在楚飛絮身邊長大,也沒什麽排斥的,反而對楚飛絮更依賴了。


  小孩子依賴母親是人之常情,夜傾雲想了想,道:“那你今晚先隨舅舅回去,然後明天早上和你娘一起進宮,讓你娘陪著你,你陪著那位阿姨,好不好?”


  這回小姑娘幹脆的答應了,脆生生的“好”字吐出來,讓夜傾雲徹底放了心。


  不過這隻是她自己的想法,讓楚飛絮進宮,還得夜涼皇同意,彎腰抱起楚菲菲,夜傾雲熟門熟路的去了禦書房。


  夜涼皇和夜重光,風臨淵,楚飛白四個人默然坐在禦書房裏,桌上放著點心茶水,看樣子誰都沒動。


  夜涼皇一見到夜傾雲,就站了起來,問道:“情況怎麽樣?”


  夜傾雲搖頭:“還是那樣,怕生,敏*感,對小孩子的抵觸小一點,我正想著跟楚將軍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楚大小姐帶著菲菲進宮住幾天?”


  幾人視線一下子落在了楚飛白身上。


  楚飛白倒也沒直接拒絕,隻是道:“菲菲過些日子就跟我姐一起去東秦了,沐夫人這幾天熟悉了她,到時候又見不到她,會不會受刺激?”


  “不會的。”


  夜傾雲也知道楚飛白是好心,所以解釋的很清楚:“配合沐夫人的治療,需要活潑機靈的小孩兒,這幾天我會趁機尋找幾個合適的孩子進宮陪她,不會讓她對固定的某個人產生依賴的。”


  楚飛白於是點頭:“若是如此,那沒什麽問題,回去以後我告訴父親和母親一聲,明早便可帶我大姐和菲菲進宮。”


  “有勞了。”


  風臨淵向楚飛白道謝。


  夜涼皇也道:“轉告楚將軍和楚夫人,朕會命人照顧好楚大小姐和小小姐,讓他們不必擔心。”


  楚飛白忙拱手:“陛下折煞我楚家了,能為陛下做些事,是我楚家的福分。”


  嘴上如此說著,心裏卻疑惑的很,那沐夫人是陛下年輕時的愛人,道謝也就罷了,跟風臨淵又沒什麽關係,他為何要向自己道謝?

  拿了一堆賞賜,抱著楚菲菲出宮的路上,楚飛白有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禦書房裏隻剩下幾個自己人,夜涼皇再不客套,沉聲道:“明日東秦使團就會到,阿淵,你帶著老三負責接待,皇兄和你媳婦兒專心治療你母親的病,你意下如何?”


  “讓三皇子接待,我來配合吧。”


  風臨淵不做他想,道:“大皇子臥病在床,三皇子出麵是理所當然,我不好太越俎代庖。”


  夜涼皇心裏不以為然,但想起三皇子夜淩雲今日說的話,倒也沒再堅持,道:“明日一早你和老三還有禮部,鴻臚寺眾人商議一下便可,這次東秦是來求親的,不必把姿態放的太低。”


  按理說趙良臣擅自出兵,此番兩國談判,夜涼是落下風的,但東秦皇想娶夜涼的貴女,而這貴女還有了東秦皇的孩子,這情況,就得另說了。


  談完正事,夜涼皇想讓風臨淵和夜傾雲留宿宮中,不過二人還是選擇了回禦王府。


  出宮的路上,夜傾雲裹著厚厚的披風問風臨淵,“怎麽會想到留夜淩天一條命的?”


  “因為我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他是死是活,我也毫不在意。”


  風臨淵將夜傾雲冰涼的手捂在手心裏,語氣冷酷又淡漠,“害我母親的人,良妃也好,如貴妃也罷,還有她們手下那些爪牙,我都會讓她們不得善終,其他人,沒所謂的。”


  “所以,你是相信夜淩天和沐夫人的事情無關?”


  夜傾雲一直留意著風臨淵的情緒,除了知道沐晴嵐被人囚禁折磨時他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之外,今日朝堂上那些事情,真的好像一件都沒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陳柯說出良妃做的那些事情時,夜淩天出乎意料的驚訝,沒有事情敗露的慌張,而且,自那以後,他就沒再為自己辯解過了。”


  不辯解,一來可能是證據確鑿,無從辯解,還有一種可能,卻是因為自知罪孽深重,沒有辯解的理由。


  夜淩天的沉默,恰恰是第二種。


  就在夜傾雲以為風臨淵是為此放過他一馬時,就聽風臨淵道:“良妃做這一切都是打著為夜淩天好的旗號,不管真相如何,夜淩天信了,他隻要活著一日,就會受折磨一日,這是他身為良妃的兒子該付出的代價。”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以德報怨之人,不說別的,單是為了沐晴嵐這些年受的苦,他都不會讓良妃和他的兒子好過。


  夜傾雲什麽都沒說,隻是挽著風臨淵的胳膊的手滑下去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道:“今天的事情,雖然隻處置了良妃母子和文昌侯府,但之後的牽連,不會少吧?”


  她可沒忘記,退朝前夜涼皇還讓刑部徹查此案有關聯的人的。


  “一個根基深厚的皇子倒台,朝堂上至少有兩三成的人都得重新洗牌。”


  風臨淵袖長的手指像是彈琴一樣,若有似無的敲擊著夜傾雲的手心,語氣平靜的很,“水至清則無魚,夜涼安靜了二十年,早就有人忍不住蠢蠢欲動了,對老頭子來說,這是個重新洗牌的契機。”


  聽出風臨淵對夜涼目前的朝局並不是很擔心,她也不再操那份閑心。


  猶豫了許久,夜傾雲問了一個很早就想問,卻一直忍著沒問的問題。


  “良妃說她給陛下和幾個皇子都下了不育的藥,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對朝政會有影響嗎?”


  說實在的,良妃利用如貴妃追殺沐晴嵐,阻止夜涼皇找到風臨淵她都沒覺得意外,因為在這利益傾軋的皇室,這些看起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實際上卻是很容易理解的。


  唯獨沒想到良妃為了自己的兒子,居然讓整個皇室都斷子絕孫。


  這手段,不得不說狠辣到了極致,卻也是極其有用的。


  不說別的,夜涼皇如今還年富力強,等他不行了,要定儲君時,皇嗣肯定也要考慮在諸多條件之內的。


  到時候,除了夜淩天,其他幾個皇子年過三十而無子,僅這一個理由就可以讓許多注重江山傳承,宗族血脈的老臣支持夜淩天了。


  風臨淵沒想到夜傾雲一本正經問出的,居然是這麽個問題,默了默,才道:“應該不會。”


  “為什麽?”


  夜傾雲驚訝了,“皇室之人,難道不是最注重子嗣繁衍了嗎?”


  “如若這件事止於良妃下藥,朝堂上的確會引起軒然大波,宗室那些人也的確會蠢蠢欲動,但現在不是有一個三皇子嗎?”


  風臨淵嘴角微勾,道:“他就是老頭子被下藥十幾年後出生的,滴血驗親的結果又擺在那裏,誰能說大皇子和三皇子日後不會有子嗣?”


  夜傾雲了然,想著夜涼皇運氣還挺好的,有了三皇子這個幼子,許多麻煩都迎刃而解了。


  風臨淵看她後知後覺的樣子,心裏感覺有點奇妙,明明今日站在大殿上與文昌侯,夜淩天對峙時那般犀利睿智。


  可現在,怎麽看都像個孩子一樣呢?


  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好奇道:“滴血驗親的時候,你跟陳柯說了什麽?”


  “讓他在滴血驗親的水裏加點堿。”


  不用風臨淵追問,她就解釋道:“滴血驗親什麽的,根本就不靠譜,這世上血型就那麽幾種,有可能親生父子的血也不會融合,也有可能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的血卻會融合在一起,這種事情你沒辦法跟朝廷那些老古板解釋,就隻能讓他們看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了。”


  風臨淵聽著夜傾雲說的漫不經心的,就知道這應該又是她前世那個世界的理論了,之前每每聽夜傾雲提到前世時,他總是很緊張,害怕夜傾雲留戀之前的世界,想要回去。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忽然就不那麽緊張了,依舊會認真的聽,但卻再也不擔心夜傾雲會離開。


  因為他相信,正如他深愛著夜傾雲,夜傾雲也同樣深愛著他。


  ……


  冬日的夜太長,早上風臨淵起身時天上還掛著星月,夜傾雲被她窸窸窣窣的小動作吵醒,縮在被子裏不想動。


  風臨淵看她那樣子,又是好笑,又是憐愛,柔聲道:“東秦使團今日抵京,我要去忙了,你晚一點和師兄一起進宮,直接去流光殿,我有空了來看你。”


  “知道了。”


  夜傾雲把腦袋蒙在被子裏,聲音都在飄。


  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風臨淵小心翼翼的掩上門,搜搜的冷風刮過,他眼裏卻帶著柔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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