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一出好戲
“世子妃真厲害!”
那之前被沐晴嵐拒絕的宮女佩服的看著夜傾雲。
夜傾雲淡笑著搖搖頭,道:“煩請陳公公讓人將沐夫人抬到幹淨一點的屋裏,我需要給她診脈。”
沐晴嵐一個女人能帶著風臨淵漂洋過海逃難,後來又能跑那麽遠去找自己的兒子,夜傾雲不相信她會變成這副模樣。
印象中的沐晴嵐是不會被囚禁給逼瘋的,她一定還有其他的遭遇。
……
大殿上的眾人還不知道這邊的情況,陳茂、趙丞相的小孫子、文昌侯妻弟的心腹下屬,還有那些被逼著逃命的西鳳舊臣,一群人全都站在了大殿上。
無一例外的承認青山的指認都是真的。
二皇子夜淩天來的比較晚,聽著那些人都不辯解一下,氣的眼睛通紅。
彼時,夜涼皇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怖,他隔著空曠的大殿遙遙看向二皇子,語氣複雜的道:“夜淩天,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父皇,兒臣想請問,這世上是隻有兒臣一人會模擬他人字跡嗎?”
他說著,又微微側首,對那趙丞相的小孫子道:“趙小公子,你確定你真的在趙丞相的書房裏看到本王了?”
趙丞相的小孫子才七歲,胖乎乎的一個小娃娃,被夜淩夕陰森的眼神一看,害怕的往自己爺爺身後躲。
但想著自己爺爺叮囑過,他要說不把實話說出來,爺爺和爹爹娘親就都會沒命的。
於是他雖然害怕,但極為堅定的點頭:“我沒看錯,就是你,那天爹爹和爺爺都不理我,我想跑到爺爺書房去嚇他一下的,我看到你從拿出爺爺的大印往一張紙上蓋了。”
“真是稀奇啊!”
二皇子語氣莫測的感慨:“如今這年頭,竟然連七歲的小孩子都認識丞相官印長什麽樣子了嗎?”
“二皇子這話說的稀奇了,老夫的小孫子抓周的時候抓的就是老夫的帥印。”
楚馳大大咧咧道:“我們這些個老家夥,家裏有小孫子的,誰沒拿大印哄過孫兒,還指望著他們以後出人頭地,繼承家業呢,連大印都不認識,還繼承個屁!”
楚馳武將出身,說話不講究,但他這話說完,竟然還有一大波人點頭附和,全是那些位高權重,兒孫滿堂的老臣,夜淩天想罵人都不敢罵。
趙丞相也撫須道:“這事說來也巧,若換了其他的小孩子,還真就可能不知道什麽是丞相官印,但老夫尤愛這小孫子,別說是丞相官印了,就是各府爵位的來源,姻親關係他都了如指掌,區區丞相官印而已,看過一遍也就認識了。”
趙丞相的語氣裏是說不出的憤怒與輕蔑。
趙良臣擅自出兵,若不是夜涼皇還是一個比較清醒的皇帝,執意要一查到底,查出了真相,但憑擅自出兵這件事,他們丞相府就是株連九族都不為過。
如今,雖然罪名依舊在,但主動出兵和被人欺騙,本質不同,趙良臣估計是死罪難逃,但相府卻是能躲過一劫的。
見二皇子還是死不承認,趙丞相的憤怒可想而知。
夜淩天還是不認命,嘴硬道:“依丞相大人說,小公子既然如此天資聰穎,為何不在當初剛看到本王拿丞相官印時就說出來,而要等到過了這麽久,才跳出來指摘本王?”
眾人都看著趙丞相和半躲在他身後的小孩兒。
二皇子的話雖然有為自己脫罪的嫌疑,但也的確是有理有據的。
畢竟,丞相官印被人動用這種事情,怎麽也不像是小事,不應該被拖這麽久才說出來的。
然而,他們卻忘了,這件事的主人公是一個才七歲還不到一點的小孩子,所以,趙丞相的小孫子聞言,一臉坦然的說了句“因為之前也沒人問過我啊!”
這簡直是一個強大到無懈可擊的解釋,眾人默然。
二皇子還想說什麽,就被夜涼皇強勢阻止了:“夠了,夜淩夕,事實具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
夜淩天忽然冷笑了一聲,道:“所以,父皇召兒臣進宮,並不是想聽兒臣解釋,而隻是想給兒臣定罪,是嘛?”
他是幾個皇子中性格最溫和的人,對夜涼皇這個父親有著絕對的敬畏,平時與他說話都是謹小慎微的,從未這般隨意,甚至是不屑過。
大臣們都驚訝的看著夜淩夕,眾人都以為這時候,他會驚慌失措,跪地求饒的,但夜淩天的表現,與他們的想象完全不符。
“定不定罪,取決於你的態度。”
夜涼皇直到今天才發現,他其實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這個二兒子,以往隻是覺得他受文昌侯府影響,多了些文人彎彎繞的心思,本質卻還是好的,但現在,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兒臣的態度?”
夜淩天嗬嗬冷笑:“如果兒臣說,在他們說的哪些事情裏,兒臣除了將東方尋的密信送到大皇兄府上,其他的事情,兒臣一概沒做過,父皇可願意相信兒臣?”
夜涼皇對他的問題不置可否,反問道:“既然其他的事情皆與你無關,為何要將東方尋的密信送到老大府上?”
“東方尋的密信上寫的全是大皇兄與東方尋私下聯絡的密事,兒臣不知真假,也想試探一下大皇兄的態度,便送過去了。”
夜淩天木著臉道:“昨日大皇兄中毒時,兒臣就知道,父皇和禦王叔都懷疑兒臣,若非兒臣自己就是被懷疑的對象,那種情況,兒臣自己都會懷疑自己,但是父皇,你可知道,兒臣由始至終都隻想當個名滿天下的大儒,根本就沒有肖想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用夜涼皇說什麽,夜淩天繼續道:“兒臣從始至終都知道,父皇根本就沒打算將這皇位我們兄弟幾個,當初禦王叔不知為何遠走他鄉,父皇被迫繼位,但兒臣知道,您是一直想把皇位還給皇叔的,兒臣再爭也是沒用的!”
夜涼皇神色微動,他的確是早就想好了要將皇位還給夜重光的,但從未對旁人提起過。
就連夜重光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這個打算,難道說,他真的冤枉了這個兒子?
就在此時,寂靜的朝堂上響起突兀的掌聲,啪、啪、啪……
清脆的像是黑夜裏突然飛起的驚鳥,讓每個人的心跳都隨著這掌聲呼通呼通動了起來。
聞聲望去,卻是一身紅衣的夜傾雲信步而來,“二皇子真是演的一出好戲啊,恐怕陛下都被你感動了吧,各位大人可還在因為冤枉了二皇子而愧疚難安?”
“禦王世子妃,接二連三的不經通報而擅闖金鑾殿,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文昌侯見二皇子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局,有望贏得夜涼皇的信任和大臣們的愧疚,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夜傾雲打斷,隻覺得氣的肝疼。
“我要是讓人通報了,哪兒看得上這麽一出好戲啊!”
夜傾雲冷哼一聲,走到風臨淵身邊,眾目睽睽下與他耳語幾句,這才道:“二皇子戲演得不錯,但你可知,這世上,是非黑白並不總會由著你胡亂改變的?”
“這話世子妃應該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夜淩天反唇相譏,道:“你們夫妻倆沒來汴梁之前,夜涼國泰民安,朝廷上下一片安寧,怎麽你們一來,這朝中就按下葫蘆浮起瓢的,麻煩事一件連著一件,還就沒完了呢?”
“我也覺得奇怪呢?陛下如今年富力強,暫時沒有歇菜讓位的打算,你著什麽急呢?”
她說著,忽然笑了一下,“不過今日我才算是明白了,著急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啊!”
“禦王世子妃。”
夜涼皇在高處擰眉看著夜傾雲:“你既回了大殿,是不是說明沐晴嵐已經無礙了?”
“回陛下的話,沐夫人暫時歇在了流光殿,雖然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有點差,但性命暫且無憂。”
她說著,忽然冷了臉,道:“隻是我在給沐夫人檢查身體的時候,有些意外發現,不知當說不當說?”
夜重光聞言意外的看向風臨淵,夜傾雲從來是想到什麽說什麽,這種遲疑猶豫的話,真不像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夜涼皇顯然也有些詫異,愣了下,點頭道:“你說。”
夜傾雲得了夜涼皇允許,才大大方方道:“是這樣的,陛下,我發現沐夫人被囚在冷宮下方的枯井中已經六年有餘,且這六年間時常有人給她用致幻藥,以逼問當年那個孩子的下落,是以導致沐夫人現在精神時有錯亂,很是痛苦。”
群臣神色複雜,囚禁著沐晴嵐逼問那個孩子的下落,這人的目的怎麽想都覺得不單純。
夜涼皇聞言,沉聲道:“如此,她的病可還能治好?”
“治,自然是能治好的,但我還有別的發現,可能比治好沐夫人的病還重要些。”
她說著,往旁邊退了一步,道:“這件事由我說出來,難免有失偏頗,還是請陳公公向陛下稟報吧。”
陳柯隨著夜傾雲進入大殿後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若不是夜傾雲提醒,其他人甚至都沒注意到他居然也一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