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醒來

  “那所謂的七七四十九根鎖魂釘,是什麽?”


  夜涼皇覺得自己其實想到了,但他寧願自己想的都是錯的。


  然而,夜重光的話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一寸長的銀針,很細,他們從順京回來,還剩七根。”


  夜重光道:“昨晚我去的時候,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醒來,轉身去了睿親王府。”


  “所以,皇叔遇刺,是她幹的?”


  夜涼皇驚的差點吧手裏的茶盞給扔了。


  “說是給夜恒碩一點教訓,沒要他的命。”


  想起夜恒碩現在的慘狀,夜重光也心有戚戚嫣感同身受的夾緊了雙腿。


  夜涼皇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低聲問道:“皇叔傷勢如何?”


  “讓她給廢了。”


  想了想,借鑒了夜傾雲的說法:“可以送進宮當內侍的那種廢,臨走前還放了把火,估計還會有點燒傷吧。”


  夜涼皇徹底驚呆了。


  “你這徒弟,究竟是何方神聖?”


  報仇雪恨他沒有意見,但這手段,也太血腥了吧?

  “能一個人養活幾十萬軍隊的女將軍,沒見過吧?”


  夜重光嘚瑟道:“讓你別小瞧你這兒媳婦,惹了她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的。”


  “睿皇叔遭此大難,必定會窮追不舍,你就不怕讓他查出來?”


  夜涼皇皺眉道:“報仇是應該的,但這也太衝動了吧?”


  “不衝動,她也不會為你兒子白了頭。”


  夜重光皺眉道:“她敢幹這事,就不怕被查出來,你還是小心你那幾個兒子吧,這次若不是他們夫妻倆剛好在順京,你這會兒就該跟你的某個兒子打擂了。”


  趙良臣冒險出兵,扶東方啟出兵,無非就是為了尋求東秦的支持,好為他背後之人鋪路,待對方羽翼豐滿,夜涼皇這個老狼王能有什麽好下場?


  夜涼皇苦笑著搖頭,又問:“阿淵的傷,還好吧?”


  “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那三根銀針逼出來吧,不能的話,還不好說。”


  他跟夜傾雲說,風臨淵醒來後可以用內力把銀針逼出來,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畢竟,他長這麽大也沒見過三根銀針圍在心髒周圍還能活著的人。


  要說厲害,還是他的徒兒夜傾雲厲害。


  要不是她把人活著帶回來,他夜重光昨晚根本就沒有發揮實力的機會。


  可惜他那傻徒兒似乎還嫌自己實力不夠呢!


  夜傾雲的確嫌自己實力不夠,裂魂珠這種暗器她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其中的原理卻無人比她更清楚。


  她知道,隻要自己醫術再精湛一些,內力再高深一些,就可以幫風臨淵把銀針逼出來的。


  夜重光已經盡了全力,她不能再逼夜重光做什麽,在風臨淵床頭枯坐半晌,轉身出了門。


  流螢和疾風早在院子裏候著,見她出來,視線忍不住的落在她頭上,流螢道:“夫人,您的頭發,真的還能再變回黑色嗎?”


  夜傾雲點點頭,道:“疾風在這裏守著,午膳的時候我來換你。”


  風臨淵現在就跟個活死人一般,不用那麽多高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都能殺了他。


  沒有心腹守著,她不放心。


  比起之前自己中的朱雀引,風臨淵現在中的裂魂珠,臨時將頭發變黑對夜傾雲而言不是什麽難事。


  自己調配了染發的藥水,將梳子和藥水都遞給流螢:“你來幫我吧,每一處都梳個兩三遍,基本就可以染黑了。”


  流螢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捧著夜傾雲的頭發,像是捧了一件價值連城的絲綢,小心翼翼的。


  “夫人,用藥水染的頭發,不能持續太久吧?”


  她既心疼夜傾雲,又擔心風臨淵,“主子他,遲早還是會知道的。”


  “我也沒想著要瞞他太久,隻剛醒來的時候別太激動就好了。”


  銀針會順著人的血液往心髒裏鑽,情緒越激動,銀針也就走的越快,她隻是想暫時穩住風臨淵而已。


  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氣沉丹田,猛一用力,四根銀針分別從左手四個指尖竄出來。


  夜傾雲“噗”的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夫人!”


  流螢驚的忘了自己手裏還拿著梳子,胡亂一抬,痛的夜傾雲齜牙咧嘴的。


  外麵的護衛聞聲衝了進來,見夜傾雲吐了血,忙道:“夫人這是怎麽了,要不要找大夫來?”


  “不用。”


  夜傾雲拿出帕子拭了下嘴角的汙血,撿起地上的帶血的銀針,道:“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


  “夫人,您都吐血了!”


  流螢的急的直跳腳,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兩個主子一個接一個的出事,她都要崩潰了。


  “我說沒事就沒事。”


  夜傾雲對那護衛道:“找人把這兒收拾一下,給我送杯熱水來。”


  護衛依言而去,夜傾雲淡淡道:“繼續。”


  流螢無奈,隻能繼續替她染發,隻是心裏忐忑不安的很,梳幾下就道:“夫人,這大冷天的,為何要在外麵啊,要不我們回屋去吧?”


  十一月了,汴梁的天比同時期的燕京還要冷一些,最近倒是沒下雪,隻是院子裏的風吹過來,刮的人臉生疼。


  夜傾雲卻不肯答應:“就在這兒吧,頭發幹的快。”


  主要是昨晚一夜未眠,她現在困的厲害,回了那溫暖的房間,隻怕頭發還沒染完,就先睡著了。


  風臨淵沒醒,她如何能安心睡過去?

  流螢不解她的心思,也不敢真的拿違背主子的意願,隻能加快了動作,想著盡快染完了頭發主子就可以回屋了。


  如此想著,眼神卻在夜傾雲逼出來的那幾根銀針上,她看得清楚,那幾根銀針是從夫人指尖竄出來的,沒聽說夫人也中了裂魂珠的,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應該去問問重光君。


  主子還昏迷著,如果夫人真的有危險,唯一能管她的,也就隻有重光君了。


  夜傾雲不知自己的行為已經激起了自己貼心下屬的慈母心,怔怔看著那幾根銀針,整整十二個時辰,四根銀針從手臂竄入肺腑,她方才用內裏將銀針逼出來,直到現在,渾身的筋脈還一陣陣發疼。


  而風臨淵體內的那三根銀針卻已經留了一個月又八天了。


  護衛帶了工具來清理地上的汙血,兩杯熱水中一杯加了鹽,一杯加了薄荷,很是貼心。


  約莫一個時辰後,流螢拿了一麵鏡子擺在院中的小桌上,又拿了一麵鏡子舉在夜傾雲腦後,道:“夫人,您看可以嗎?”


  兩麵鏡子讓夜傾雲輕而易舉的看到了自己恢複墨色的青絲。


  她滿意的點點頭:“替我挽起來吧。”


  風臨淵在她的事情上太細心,但凡有一絲的蛛絲馬跡,都能被他抓到把柄,在風臨淵危險尚未解除前,她要穩住他的情緒。


  用銀針解開風臨淵的睡穴,沒等太久,人就醒了。


  長久的昏迷讓他反應有點遲緩,眼神緩緩聚焦,看到夜傾雲的那一刻,眨了眨眼。


  夜傾雲眼眶一紅,忙轉身去拿水,小勺子一點點的潤濕了風臨淵幹裂的唇,又喂了幾勺子,才道:“別急著開口,先聽我說。”


  風臨淵緩慢的眨了眨眼,算是答應了。


  夜傾雲這才道:“我們已經回家了,除了你,大家都沒事,你中了裂魂珠,體內留了七七四十九根鎖魂釘,我和師父聯手拿出了四十六根,剩下的三根,要靠你自己,所以,你得先養好身體,明白了嗎?”


  “我知道。”


  因為太久未曾開口說話,風臨淵的語速很慢,聽起來有些費力。


  他道:“銀針尚未侵入心髒,我能感受到。”


  “當然沒到心髒了,否則你哪兒還能坐在這裏跟我說話呀!”


  夜傾雲故作輕鬆的笑。“我和師父給你配了一些補齊養元的藥,連著吃幾天,幫你緩過來,以你的功力,逼出那幾根銀針,綽綽有餘。”


  “我餓了。”


  風臨淵眨了眨眼,道:“想吃你做的蔬菜粥了。”


  和夜傾雲這個無肉不歡的吃貨不一樣,風臨淵不挑食,但能選擇的時候,更偏向於素食。


  一醒來就想吃東西,這對夜傾雲而言是件好事。


  她眯著眼睛笑了:“等著,馬上就給你做,疾風和流螢都在,有事招呼他們,我去去就來。”


  得了風臨淵的溫柔一笑,她才轉身離開。


  疾風忙衝上前,道:“主子,你還好吧?”


  風臨淵卻是不答反問:“她的傷怎麽回事?”


  疾風一臉懵逼:“誰,夫人嗎?她沒受傷啊?好像服了解藥後還功力大漲了呢!”


  “就是啊主子,您體內的銀針都是夫人用內力逼出來的,連重光君都說夫人功力突飛猛進了呢?”


  流螢也一臉茫然的跟著附和,心裏卻是咯噔一下,“莫不是,那幾根銀針傷著夫人了?”


  風臨淵銳利的眼神掃過二人,隨即那如刀一樣的眼神定在了流螢臉上:“你是自己說,還是我讓青山來問你?”


  讓青山問,那就是要動刑了。


  流螢忙跪地俯首,道:“奴婢說,但是夫人說主子現在情緒越激動,就越危險,還請主子聽了,一定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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