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放手
風臨淵頷首，道：“大師安心養傷，晚輩先行告辭，日後如有需要，盡管差人進宮便是，若是不方便，到鎮南侯府或者寧都王府也是可以的。”
慈恩大師連連點頭，對風臨淵這個晚輩，充滿了欣賞與憐惜。
夜幕降臨，風臨淵和夜傾雲終於趕在天色徹底黑下來前回了宮。
一日奔波，夜傾雲回到未央宮就衝到內室去洗漱，熱熱的睡一泡，再跑出來癱在床上就不想動了。
莫寧跟著進來，體貼道：“奴婢聽聞皇後娘娘今日都沒怎麽用膳，可要奴婢傳膳來？”
“要！”
夜傾雲要死不活的語氣道：“我要吃麵，順便給陛下做一份清粥小菜來。”
莫寧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身便吩咐小宮女傳膳去了。
風臨淵洗漱完出來，就見夜傾雲癱在床上像一張煎餅似的翻來覆去，長臂一伸，把人抓到自己懷裏：“不是累了，不好好休息，還折騰什麽呢？”
“我是在想，你都登基這麽多年了，為何那些人早前不急著找那太*祖遺詔，怎麽到了現在，你都快根基大定了，他們才出來蹦躂呢？”
來回奔波，又做了那麽事，夜傾雲其實是累極了的，隻是想的事情太多，一時反倒睡不著，隻是眼神看著有點空洞，像是累傻了。
風臨淵好笑又心疼，打手把玩兒著夜傾雲白嫩嫩的臉蛋，將其捏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口中卻是一本正經的分析道：“以往我的身世沒有披露出來，太祖遺詔的內容若是讓大臣和百姓們知道了，於我反而是一大助力，
但如今我不是寧都王府後人，這太*祖遺詔的內容披露出來，性質就不一樣了。”
“我明白了。”
夜傾雲翻了個身，趴在風臨淵腿上，悶悶道：“他們還沒放棄挑撥離間，想用太*祖遺詔引誘宋西洲覬覦皇位，與你發生衝突是不是？”
按照太*祖遺詔所言，宋西洲才是最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雖然風臨淵早已經冊封了宋西洲的兒子為太子，但風臨淵如今身體康健，等風宴清繼位，那也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了。
誰能保證，這幾十年間風臨淵和夜傾雲不會有自己的孩子，若是有了，他們還舍得將皇位給風宴清，而讓自己的兒子低人一等嗎？
就算風臨淵和夜傾雲舍得，那些慣會揣測別人心思的大臣們也是不相信的。
“宋西洲雖然自幼在宋國公府長大，但他的文武先生皆是父王親自安排，他的人品，我信得過。”
風臨淵撫著夜傾雲的秀發低聲道：“但人心最是經不起考驗，酒酒，我若想把這一切都交給宋西洲，你可會怪我？”
他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也想完成父王的遺願，如今父王的遺願已經完成，天下也已經一統，隻剩些許瑣事可以慢慢處理，但他很清楚，他能有如今這一切，愛妻功不可沒。
先不說夜飛鸞這個將軍因為夜傾雲做了多少事，就是夜傾雲為銀羽衛提供的那些糧草，軍資還有各式各樣的武器，也抵得過幾十萬大軍了。
所以，要把如今的權勢，地位全都交出去，他心裏沒有不舍，隻有愧疚。
夜傾雲翻個身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道：“把這一切交出去，你可會讓我節衣縮食，忍氣吞聲受委屈？”
風臨淵果斷搖頭：“怎麽會？”
他交出去的是那不斷惹出禍端的權柄地位，又不是他作為夜傾雲夫君的身份，加倍疼愛還來不及，怎會讓她受委屈？
夜傾雲翻了個白眼兒，老神在在道：“那我有什麽好怪你的，交出去正好，咱們不是才打聽到婆婆的消息嗎，去鳳舞大陸少不得要三五個月，如今仗都打完了，你這個當皇帝的三五個月找不到人影算怎麽回事？”
見她非但不怪自己，短短幾句話的功夫，連接下來的行程都想好了。
心智她是不想讓自己愧疚，風臨淵心頭越發的柔*軟，頭一低，就擒住了夜傾雲張張合合喋喋不休的小嘴兒。
“唔”夜傾雲被突襲，傻了片刻有些無奈，還在說正事呢？
不過，自家夫君才打聽到些許生母的消息，心緒不定，安慰一下倒也無妨。
如此想著，便配合的張開了檀口。
風臨淵本是心下動容，突然就想親一下小妻子，沒想到她竟然如此配合，一時心神動蕩，再回神，兩個人卻已經難舍難分了。
宮女送了宵夜過來，莫寧親自端進寢殿，卻被流螢攔住。
莫寧不解，以為流螢是擔心自己打擾到兩位主子，便客氣的解釋道：“皇後娘娘餓了，要宵夜呢。”
流螢臉紅紅道：“這會兒怕是沒空，這膳食不若讓人送去給青山和徐林吧，他們二人今日在外麵也沒怎麽吃東西。”
莫寧還在猶豫，忽聽得裏麵傳來夜傾雲一聲嬌呼，她畢竟是過來人，哪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麵上也是微赫，道：“讓下人們守著，你同我去用點吃食，青山和徐林的，我再讓人給他們做。”
流螢紅著臉迫不及待的往外麵跑，跟後麵有狼追似的，忙不迭道：“也好，今日出了許多事，我也有些餓了。”
莫寧見流螢那狼狽樣兒，隻覺得好笑，心道陛下和皇後娘娘感情好是好事，就是為難流螢和這些小姑娘了，尚未成婚，的確尷尬。
翌日風臨淵去了朝會，夜傾雲不出意外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流螢伺候她洗漱更衣後便去傳了早膳。
莫寧則在一旁與夜傾雲說著宮裏各方用踱之類的事情。
等夜傾雲用完早膳，見莫寧欲言又止的站在那裏，便道：“還有事？”
莫寧這才遲疑著道：“流螢姑娘如今雖然也頂了一個大宮女的位置，但時常要替娘娘跑腿到外麵辦事，再則，她畢竟年輕，許多事情難免照顧不周，娘娘不妨在未央宮添兩個上了年歲的嬤嬤？”
夜傾雲聽的雲裏霧裏的，皺眉道：“流螢雖然年輕，但勝在處事經驗吩咐，並未照顧不周，可是你們這些日子起了什麽衝突？”
流螢畢竟是護衛，不是專門培養出來的宮女，莫寧又是大家族出身，兩個人想不到一處去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莫寧見夜傾雲居然誤會了，心下一著，幹脆將昨晚的窘境說了出來。
夜傾雲麵上一窘，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莫寧說的有道理，便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未央宮的人手不能隨便亂安排，你且等本宮問問徐林，讓他找兩個背景幹淨的，當不成問題。”
莫寧輕籲了口氣，道：“皇後娘娘不怪奴婢越俎代庖便好。”
“怎麽會？”
夜傾雲搖頭，心裏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是極為誠懇道：“本宮請你進宮便是做我身邊最得力的臂膀，這些事情是本宮疏忽了，你從旁提點，做的再正確不過。”
自己雖是官家女子，但夜傾雲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伺候她，莫寧不覺得委屈了自己。
但能遇到這名一個講道理的主子，莫寧卻還是極其慶幸的。
風臨淵心裏有了放權的打算，便將宋西洲抓的更緊了。
與此同時，一封書信送到靈州，桓老先生是幾代帝師，有他的照料，相信不出幾年，宋西洲便能習得不屬於人的帝王之術。
相國寺的事情風臨淵和夜傾雲刻意瞞著，並未傳揚出來，倒是夜傾雲隨口吟誦的那兩句詩卻在燕京貴人圈子裏傳遍了。
這日，風臨淵瑣事纏身，沒有回未央宮用午膳，夜傾雲心情不錯，便親手做了午膳送去。
大臣們看到夜傾雲，連忙起身見禮：“參見皇後娘娘。”
放眼望去，除了六部主官，還有樊秀夫和夜飛鸞以及翰林院的幾位官員，加起來有十二三個人。
夜傾雲免了眾人的禮，問風臨淵：“可是修建水渠的事情出了岔子？”
大燕現在疆土翻倍，與此同時，朝廷的壓力也呈倍數增長，尤其是糧食便成了大問題。
之前就有北疆，後來收複北慕後，大燕幾乎三分之一的疆土因為幹旱缺水而收成欠佳。
朝廷雖然能補貼一年半載，卻不能補貼幾代人，工部便提議修建水渠，至於這水渠要如何修，卻成了大問題。
風臨淵在禦書房泡了將近一個多月，除了是想盡快將宋西洲帶出來，更多的是因為此事煩心勞力。
風臨淵點頭：“北方大麵積幹旱，修建水渠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所以他們想辦法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想出來的。
夜傾雲聞言，便道：“既然不是一朝一夕之日，那就別急於一時，我親自下廚做了午膳，先吃點東西。”
說著，又對那些大臣們也道：“各位大人也別餓著肚子做事，本宮讓禦膳房做了吃食，先把東西是收一下，用過膳後再議事，北方大旱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大臣們一時愕然，敢在禦書房用膳的，從來也就隻有陛下和皇後娘娘，寧都王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