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配方
鬱清精神還有些虛弱，聽到青山向夜傾雲見禮的聲音，才堪堪睜開眼睛，虛弱的叫出聲：“主子。”
“別急，有話躺著說便是。”
夜傾雲示意她安心，雖說是偏殿，但未央宮的偏殿也是比一般人家的正方大許多的。
夜傾雲不遠不近的看著鬱清，道：“你現在是在陛下的未央宮偏殿裏，天底下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有什麽說什麽，不用有任何顧慮。”
鬱清看看青山，又看看夜重光和徐林，見夜傾雲沒有動作，才忍耐道：“屬下並未親眼見著丁香，隻有一樣東西，就在我的腰帶裏。”
青山轉身將屏風上的腰帶拿下來，得了夜傾雲點頭才麻利的用匕首劃開腰帶。
從裏麵找出一個折疊起來的油紙包來，扁扁的，摸不出來裏麵是什麽東西。
鬱清費力的看著夜傾雲，斷斷續續道：“屬下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聽丁香說是皇後娘娘性命攸關的東西便帶了回京，結果路上遭遇了幾次小偷後，屬下就不敢再掉以輕心，沿途找了流雲閣的女衛將東西縫在腰帶裏了。”
“本宮知道了，東西已經拿到了，你先安心休息吧，先把傷養好了再說。”
說話間那油紙包已經被打開，細細密密的字體落入眼中，夜傾雲怔住。
東西拿在她手裏，沒人敢過去看。
夜重光見她臉色不對，忙道：“怎麽了，上麵寫的是什麽？”
“朱雀引的配方。”
夜傾雲怔怔的將那攤開有一尺見方的白絹遞給夜重光：“上麵是成墨，還有幾滴血，應該是丁香從別人手中弄來的。”
至於是偷還是搶，就不得而知了。
隻是看著那上麵幾乎把絹布染偷了的血跡，夜傾雲不由心裏一緊，如此重要的東西被人送了出來，丁香，怕是凶多吉少吧？
“這當真是丁香送來的？”
夜重光皺眉道：“解藥是現成的，這朱雀引的方子卻必定是保密的，她怎麽會舍近求遠的去拿這配方，而不直接送一顆解藥過來？”
“丁香在藥理方麵的造詣不深，就算拿了解藥，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夜傾雲喑啞道：“她了解我的實力，也知道我身邊醫者眾多，隻要掌握了朱雀引的配方，我們一定能研究出解藥來的。”
“那你是相信這上麵寫的了？”
沒有丁香的一言一語，隻有一塊寫滿了藥名的絹布。
“試著用這方子配一下就知道了。”
夜傾雲看著自己偷偷放過幾次血的手腕，語氣微涼道：“如果是真的，就當我沒看錯丁香這個人，若是假的，以後遇到，也不用再手下留情了。”
眾人默然，早先發現的細作不在少數，就算是一開始跟著夜傾雲的玄梔叛變，也沒見夜傾雲那般消沉。
唯有丁香，她對夜傾雲的影響力實在是大大超出了眾人的意料。
“主子。”
鬱清悶悶的開口：“丁香讓屬下轉告您，將火藥配方和您身邊的情報透露給前朝餘孽的人不是她，您身邊另有細作，她唯一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便是心懷叵測的接近了您，然後被人利用引發了您體內的朱雀引，她說，她會向您贖罪的。”
夜傾雲聞言，冷了臉，道：“這些話方才為何不說？”
鬱清低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屬下一開始以為她是想挑撥離間，不想讓一個叛徒擾了您的心神。”
“但是，屬下沒想到您如此信任她。”
不管他們看丁香是一個什麽人，夜傾雲願意相信，他們就無權替夜傾雲做決定。
想明白這一點後，鬱清愧疚道：“屬下自作主張，親主子責罰。”
“看在你沒有瞞著我扣下這東西，又身受重傷的份上，本宮先饒你一次，如有下次，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用再來見本宮了。”
鬱清一愣，隨即明白夜傾雲是看在自己一路受苦，又全心全意將東西護送回來的份上才念了責罰。
如此一想，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是不是，就是因為主子脾氣這般好，才讓自己生了自作主張的心思了？
思來想去，最後也隻說出一句：“屬下明白，如有下次，任憑主子處置。”
眼下要事纏身，夜傾雲也懶得在已經發生的事情上多糾結。
隨意的應了一聲，安撫了鬱清，就對夜重光道：“素聞師父醫術高絕，我卻並未親眼見過師父的醫術，有沒有興趣與我一同把這朱雀引配出來？”
“當然。”
夜重光雙眼微亮，興奮道：“朱雀引可是天下劇毒中屈指可數的，能有幸親自配出，何樂而不為？”
“那我立即讓人去找藥材。”
夜傾雲說著就要往外走，才起身，卻又停了腳步：“今天發生在這間屋裏的事情，本宮希望大家都爛在肚子裏。”
眾人齊齊點頭，夜傾雲這才收了那白絹走人，瀟灑的步伐邁出偏殿，徐林連忙跟上。
周禦醫看見夜傾雲的時候愣了愣。
自從陛下登基後，後宮空置，帝後又常不在宮中，除了寧都王妃生孩子期間，他已經許久未曾進宮了，自然也沒想到堂堂皇後會親自跑到禦醫院來。
條件反射的見了禮，周禦醫忍不住驚訝道：“皇後娘娘有何需要召老臣進宮便是，怎的親自跑到禦醫院來了？”
“過幾日就是桓老先生的壽辰，陛下擔心老先生年邁，身體不適，讓本宮親自來拿一些藥材回去，好讓重光君幫著配一些滋補身體，延年益壽的丹藥。”
眾人皆知，風臨淵對遠在靈州的桓老先生那是極其重視的。
周禦醫聞言，忙道：“陛下孝感天地，上蒼一定會庇佑桓老先生長命百歲的。”
“老臣這就帶皇後娘娘去藥庫，需要什麽藥材，皇後娘娘盡管拿。”
夜傾雲最喜歡周禦醫這隻辦事，不多話的性子，輕輕點頭，跟著桓老先生進了藥庫。
禦醫院的藥庫把手嚴密，門口的守衛比禁軍也查不到哪裏去。
進了藥庫，留下流螢和青山在外麵看守，夜傾雲往裏走了好幾部，才停下腳步來：“周禦醫，你是陛下信任的人，本宮不瞞你，所謂桓老先生的延年益壽丹隻是個幌子，本宮需要的藥材不多，但很特殊，且不能為外人所知，周禦醫可有辦法助本宮一臂之力？”
周禦醫愕然，他倒是不意外夜傾雲拿藥材不是為了延年益壽的丹藥，隻是沒想到夜傾雲竟然能如此信任自己。
回過神來，恭敬道：“不知皇後娘娘需要什麽藥材？”
夜傾雲把單子遞給周禦醫看。
後者看了一遍單子，便憂心忡忡道：“其他藥材倒是還好，老臣可以借口為朝中幾位老太君治病讓娘娘帶走，但是這火靈珠和赤炎草可隻有一件，且都是稀世靈藥，一旦拿走，必定會有人發現的。”
夜傾雲蹙眉，一開始她並不讚同從禦醫院拿藥，可是朱雀引的配方牽扯的藥材實在是太多了，已經過了好幾天，隻找到一些常用的藥材，她今日拿來的單子已經是篩選過後，外麵不易找到的。
如果禦醫院都沒有，那就得費些功夫了。
“既然如此，火靈珠和赤炎草本宮自己想辦法。”
咬了咬牙，夜傾雲還是決定不冒險了。
“暖陽石呢，周禦醫怎的連提都沒提過，可是禦醫院沒有？”
周禦醫緩緩搖頭：“暖陽石，顧名思義便是熱量極高的石頭，說的其實是受過高溫而不曾裂開的山石，不隻是禦醫院，老臣猜想，就是整個大陸，恐怕也隻有西戎沙漠裏的那座赤龍火山上才有。”
“赤龍火山？”
夜重光一聽到這地方名字就皺起了眉頭：“若是我沒猜錯，那是赫哲部的地盤吧，而且常年焰火不斷，方圓十裏熱如炙烤，如何能拿得出裏麵的石頭？”
“不用自己去拿。”
鳳離音幽幽出聲。
夜傾雲謙卑道：“離音大師請賜教。”
卻聽熟悉的聲音道：“西戎氣候惡劣，百姓生存都喜歡劍走偏鋒，沙漠裏多得是亡命之徒，想找一塊暖陽石，隻要肯出錢，不是問題。”
“你……”
夜傾雲驚訝的看著風臨淵，忍不住心虛道：“你怎麽來了？”
她一直跟風臨淵說朱雀引很好解，可是聽他這語氣，分明是早已經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了。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自己跑到西戎拿暖陽石去了？”
風臨淵話落，故意冷著臉，越過夜傾雲去和鳳離音說話：“離音大師，朕說的可對？”
鳳離音默默點頭：“西戎人借著身份之便取樂暖陽石後高價售賣，隻要肯出錢，夠膽氣，就能拿到暖陽石。”
夜傾雲見風臨淵沉著臉，故意扯著他的袖子問：“肯出錢我能理解，為什麽還要夠膽氣？”
“花錢買的是暖陽石，夠膽氣買的是回程的路。”
風臨淵冷冷道：“沙漠那種地方，名義上雖然屬於赫哲部，但實際上就是個三不管地帶，黑吃黑是常有的事情，你有錢買到暖陽石，未必有命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