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豁達
風臨淵和夜傾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宋西洲這話，隱含的深意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所以，其實你早已經知道了？”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也一直都知道你仍舊是我的皇兄啊！”
宋西洲微微的笑著，難得露出幾分靦腆來：“父王說了，不管你的親生父母是何人，可你從小到大的一切都是父王母妃親自教出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都要尊你，敬你，除非你有一天做出十惡不赦的事情，否則則你就是風氏嫡長子，無人可以更改。”
夜傾雲忍不住驚訝道：“可我若是沒記錯，父王母妃出事的時候，你才十歲吧？”
這種事情，老王爺和王妃怎麽可能跟一個當時還隻有十歲的孩子說？
風臨淵也覺得奇怪。
宋西洲眼神微黯，道：“其實，那段時間父王母妃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麽。”
“那年生辰，皇兄從九淵山給我寄來生辰禮物，父王和母妃便與我說了這些話，且叫我將這些話死死地爛在肚子裏，不可對任何人提起，沒想到，居然還是提起來了。”
一個十歲的孩子，因為父母的叮囑便將這種驚天的秘密隱藏在心裏十六年，夜傾雲忍不住咂舌道：“我一直以為你和疾風一樣，是個隻有上戰場才帶腦子的，這些年，我錯怪你了。”
宋西洲嘴角抽了抽，隻覺得夜傾雲說的並不是什麽好話。
不過他也不想在這事上糾纏太久，隻好生硬的轉移話題：“我沒想到這件事會被外人捅出來，昨日那些人，用那樣的方式引人注目，應該沒什麽依據吧？”
“不好說。”
提起昨日的事情，風臨淵便冷了臉：“但對方既然提起了這件事，便多得是辦法讓朝中大臣和文武百官相信這件事。”
“那你打算怎麽辦？”
宋西洲啞聲道：“總不能就這樣任由他們給你潑髒水吧？”
“躲避不是辦法，唯有先發製人。”
風臨淵冷靜道：“他們煽動百姓在城門口跪迎，又在人最多的時候披露這件事，無非就是篤定了我會極力否認，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認了這件事。”
“認了？”
宋西洲驚聲道：“皇兄，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承認了，百姓們倒是好說，朝中那些大臣，文武百官會怎麽想？”
“這些都不重要，我們需要在意的，隻有銀羽衛，他們才是寧都王府最重要的傳承，所以明日上朝，我會將銀羽衛的一切兵權都交給你，日後，銀羽衛就全靠你帶領了。”
“可是皇兄，你……”
“沒有可是。”
風臨淵果斷道：“百姓們不在乎皇帝是誰，他們隻在乎誰能讓他們過好日子，大臣們也隻在乎皇帝能不能保住他們的榮華富貴，
唯有銀羽衛，一兵一卒都是幾代寧都王的心血，他們忠心的不是大燕朝廷，而是寧都王府，這是寧都王府最大的依仗，不可輕易寒了軍心。”
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夜傾雲不好插手太多，聽他們商議的差不多了，才道：“聽你皇兄的吧，這件事，主動承認比被別人披露出來要好的多。”
見宋西洲麵露疑惑，她耐心解釋道：“對方是想用阿淵的身世來動搖他的地位，可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阿淵的皇位是從燕家人手裏搶來的，而不是寧都王府繼承的，這皇位，跟父王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話是事實，聽起來卻有點不近人情，如果是在別人麵前，夜傾雲不會說的這麽直白。
但宋西洲不一樣，尤其是方才見識過宋西洲的豁達後，夜傾雲覺得那種彎彎繞繞的小心思，才是對宋西洲莫大的侮辱。
果然，宋西洲聞言並未露出什麽不悅之色來，反而一臉鬆了口氣的表情道：“是我糊塗了，皇嫂說的是，既然如此，那就聽皇兄皇嫂的。”
夜傾雲點點頭：“畢竟事關皇位，回去跟小郡主通個氣，別讓她覺得我們把她排斥在外。”
南知意如今也是風家的人，寧都王妃的身份在外麵可是頂頂尊貴的，因為這種事情與她生分了，卻不是夜傾雲樂意看到的。
宋西洲自然是樂意與妻子分享家事的，不過還是詢問的看了一眼風臨淵，畢竟事關重大。
宋西洲聞言，點了點頭：“帶弟妹進宮說吧，明日早朝前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寧都王府的暗衛都是各為其主的，老王爺和風臨淵的暗衛不一樣，風臨淵和宋西洲的暗衛又不是同一撥人。
宋西洲上位的突然，暗衛的訓練一直是風臨淵的心病，相對來說，他還是比較相信宮裏的防禦。
宋西洲自然是點頭答應的，夜傾雲就道：“那你們先處理朝政，我讓玄清去接了他們母子進宮，晚一點一起用膳。”
離京多日，即便有宋西洲和樊秀夫等良辰輔政，還是有許多事情是必須由風臨淵這個皇帝來解決的。
兩個人午膳都是在禦書房用的，直到晚膳時間才抽出空來一家人一起用膳，吃完飯，又匆匆去禦書房了。
夜傾雲看著兄弟二人走路都在談論朝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他們兄弟都是大忙人，不管他們了，來，小宴清，伯母陪你玩兒。”
風宴清已經快兩歲了，小小白白的奶團子撫著桌椅走的搖搖晃晃，聽到夜傾雲的話，奶聲奶氣的附和：“玩兒~”
說著話就往夜傾雲腿上爬。
小孩子的手軟軟的，為了用力，便去抓夜傾雲腿上的衣裙，卻是抓的夜傾雲“哎喲”一聲，“小壞蛋，這手勁兒可真不小，抓著我的肉了。”
南知意噗嗤笑出來：“抓疼了吧，非要逗他，他父王都被他抓怕了，抱起來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根本不敢逗他玩兒，深怕挨這一爪子。”
“這是好事，寧都王府的後人，怎能沒這點戰鬥力，是吧？”
夜傾雲把小家夥抱起來放在腿上顛著玩兒，一邊跟南知意說話。
門口玄清和護衛們守著，再無旁人。
南知意笑著點點頭，神情卻嚴肅起來：“丁香的事情我聽說了，如今你身邊，豈不是無人可用了？”
夜傾雲身邊婢女本來就少，一個玄梔是自幼被人埋在身邊的釘子，丁香又出了事，如今她身邊隻有一個肖瀟了，可肖瀟卻也不是她的婢女。
那是個有本事的，不能當做婢女來用。
夜傾雲臉色僵了僵，道：“其實我不相信丁香會背叛我。”
她看著南知意道：“玄梔對我有不滿，我是知道的，可丁香不一樣，雖然一開始的巧遇的確是故意為之，可這幾年來，她事事以我為先，我對她的信任，足以讓她殺我千百次而全身而退，但她都沒有，包括這次傾絕的事情，我到現在都不相信傾絕的消息是她透露的。”
“可是，知道鳳離音要去找你的人，本也不多吧？”
宋西洲從不對南知意隱瞞這些事情，知道事情後，她隻擔心夜傾雲會為丁香的背叛而傷心，卻從未想過，夜傾雲竟然到現在都還相信著丁香。
夜傾雲搖了搖頭：“這天下沒有完全不會泄露的秘密，隻要想辦法，總能弄到手的。”
“也罷，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這種事情我便不管了。”
南知意無奈的搖頭，又道：“你和陛下讓王爺告訴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謝謝你們如此信任我，不過王爺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你們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你們應得的，不用擔心我和王爺。”
似是心口一提的話，卻讓夜傾雲感動至極，南知意這話是在告訴她，“我和宋西洲一樣，當你們是親人。”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化作一聲無力的“謝謝。”
南知意搖搖頭：“謝什麽，不是誰都有你們這份胸襟的，我和王爺得對得起你們的坦然。”
風宴清小團子沒了動靜，低頭一看，卻是站在夜傾雲腿上睡著了。
南知意失笑道：“這孩子，我先帶他回去睡了，有事讓人再來叫我。”
夜傾雲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宮裏也不是絕對的安全，若是有事，我會讓流螢親自來叫你，除了肖瀟，別人說什麽都別相信，哪怕是徐林以阿淵的身份叫你，也別去。”
南知意為怔，隨即明白過來，這些日子宮裏恐怕又不安靜了，點點頭，低聲道：“你放心吧，我記住了。”
深知夜傾雲不比一般的內宅婦人，離宮許久，定是有許多瑣事要處理，風宴清又睡著了，南知意便體貼的以此為由退下了。
夜傾雲吐了口濁氣，起身往正殿走，順口道：“叫青山和流螢來見本宮。”
已然入了冬，未央宮裏燒了地龍，夜傾雲很尊重冬天這個季節，裹了被子倚在美人靠上發呆。
青山和流螢的站到她麵前了，她才回過神來。
“來了？”
語氣懶洋洋的，好像下一刻就要睡著似的。
青山見她呆呆的表情，隻得主動發問：“皇後娘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