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坦白

  大臣們一陣驚慌,附近的百姓也驚愕不已:“當今陛下竟然不是老寧都王和王妃的血脈,這不是真的吧?”


  “那有什麽關係,如今的皇位是陛下靠自己的本事得來的,是不是寧都王府的血脈又有何關係?”


  “你們糊塗啊!”


  封言辭一巴掌排在兩個嘀嘀咕咕的同僚身上:“對方拿王爺的身家性命威脅陛下呢,陛下能不按照他的意思說嗎,還想不想入朝為官了?”


  幾個大臣聞言一驚,忙拱手道:“封大人提醒的是,是我等糊塗了。”


  且不說風臨淵究竟是不是老寧都王府的血脈這事無人知道,就算真的不是,那又有什麽關係?

  他的皇位是自己打下的,又不是寧都王府傳給他的,他的身世跟如今擁有的一切有關係嗎?

  暗中之人完全沒想到風臨淵竟然如此爽快的承認了,但這遠遠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以至於他惱羞成怒的吼出聲:“風臨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承認的如此爽快就是想讓大家都以為你是為了宋西洲的命才承認自己是個野種的,這沒用,我告訴你,沒用。”


  說著,他獰笑道:“大家還不知道吧,你們朝拜的堂堂皇帝其實是個野種,還是個沾有前朝血脈的野種,你……”


  嗖的一聲,箭矢離弦而去,夜傾雲站在馬車車轅上冷和:“城樓上的人都站在原地不許動,誰敢動,本宮就射誰!”


  而她射出去的那支箭入牆半尺,眾人難以想象,那箭若是射在人身上,會不會直接把人射穿。


  好在城樓上的守將是個機靈的,聞言,忙道:“都聽到皇後娘娘懿旨了吧,站在原地不許動,誰敢亂動,不用皇後娘娘動手,本將軍就先剁了他。”


  守衛們忙不迭應聲:“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說話的功夫,箭矢離弦的破空聲不斷的響起,風臨淵的聲音從營帳裏傳出來:“青山斷後,其他人,回宮。”


  話落,竟是示意儀仗隊繼續前行,連這些莫名出現的人的結果都懶得看了。


  “風臨淵,你是不是心虛了,否則為什麽不敢讓我們把話說完?”


  想象中風臨淵驚慌失措,群臣質疑,兄弟反目的畫麵沒出現,那人有些惱羞成怒。


  風臨淵冷冷的聲音響起:“若是會說人話,朕給你機會,從現在到進宮前,隨便你說什麽,若是不會說人話,那便閉嘴吧。”


  眾人愕然,所以,方才皇後娘娘射箭警告不是想要阻止那人的話,隻是因為他出口成髒惹陛下厭惡了?


  看著風臨淵如此冷靜的讓那人暢所欲言,一開始還有些懷疑風臨淵身世的人頓時覺得是暗處那人心懷叵測,故意搗亂了。


  “風臨淵,別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你並非寧都王府血脈的事實,你這個騙子,用寧都王的身份騙走了本該屬於真正風家後人的一切,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宋西洲你這個蠢貨,他根本不是你崇拜的那個兄長,他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你父親為了安慰你母親的喪子之痛,隨便從外麵撿的一個棄嬰罷了,你還拿他當親哥哥,你這個蠢貨,活該到現在連風家的姓氏都被人奪了……”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一開始百姓們還忍不住好奇的跟在依仗兩旁著,等進城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那人還是那幾句車軲轆話顛來倒去的,就有些無聊了。


  就在此時,儀仗停下,疾風朗聲道:“陛下,承陽門到了。”


  風臨淵默了默,道:“說完了?”


  暗處的人不說話。


  風臨淵隨即道:“來人,給朕拿下這妄議朝政,挑撥離間的小人。”


  穿著銀羽衛鎧甲的暗衛們鬼魅一般從人群中鑽出去,如果有人眼尖,就能看到圍觀的百姓中也有許多人離去了。


  帝後的儀仗停在宮外,百姓們被攔在依仗十尺之外,文武百官皆聞聲而來,慌忙見禮。


  風臨淵免了他們的禮,卻也不多說話,隻在馬車裏靜靜等著。


  不多時,銀羽衛抓了十幾個人前來,為首的疾風單膝跪在風臨淵的車駕前稟報:“啟稟陛下,抓獲歹人是三人,斬殺七人,據查,皆是前朝餘孽,請陛下示下。”


  “全部押送刑部大牢,嚴加審問,凡有閉口不言者,斬立決!”


  人群一陣嘩然,知道現在,他們才知道,陛下還是那個殺伐果斷的戰勝,甚至比以往更甚,隻是從王爺變成帝王,身份的改變讓他更加懂得隱忍了而已。


  大臣們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他們中間十之有八都是風臨淵和夜傾雲親自提拔上來的,不了解帝後的脾性,就活不到今天了。


  而且,大臣們都明智的沒有提任何跟風臨淵身世有關的話。


  風臨淵對此甚為滿意,朗聲道:“南韓大捷,雖是大喜,但天下未定,時常會有那狼子野心之人出來生事搗亂,妖言惑眾,大家不用想朕是什麽身份,也不用想那九五寶座上坐的是什麽人,隻需想想,以前你們過的是什麽日子,現在過的,又是什麽日子便可以了。”


  說完,揮揮手,疾風朗聲道:“回宮!”


  一聲令下,儀仗緩緩進了宮,朱漆的宮門洞開,然後閉合,將一幹疑惑的百姓阻擋在了那令人神往的繁華之外。


  馬車裏,夜傾雲一直握著風臨淵的手,忍不住問:“會是他嗎?”


  她知道風臨淵最終還是沒要了九黎山人的性命,而當今天下,知道風臨淵身世的,隻有他們夫妻和九黎山人三個人。


  “不會。”


  風臨淵說的極其篤定。


  “師尊其實在知道華南風的計劃後就已經死心了。”


  風臨淵沉聲道:“秦園一戰,其實師尊本可以不受傷的,最後一招,我出手的時候,他根本沒有防禦,才會受那般重的傷,那時候我就知道,他雖然無法說服自己背叛黎氏一族的宿命,卻也不會拿天下百姓來滿足私心。”


  夜傾雲杵著下巴一臉憂色:“既然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風臨淵的身世可是這天下一等一的秘密,怎麽還會有人知道呢?

  見她如此為自己擔憂,風臨淵忍不住會心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好了,別想了,今日過後,質疑我身世的聲音隻怕不會少,這是一場硬仗,打起精神來,陪我打贏這一場仗。”


  風臨淵不害怕自己的身世曝光,但到了眼下這種地步,對方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無的放矢,他擔心的是,自己尚未完成老寧都王的遺願,便受身份掣肘,一統大陸的事情變的束手束腳起來。


  一路回到宮中,眾人都是憂心忡忡,下了馬車回未央宮時那些宮女太監看他們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消息既然傳到了宮裏,朝中大臣自然也是知曉的,那些大臣們傳好了官府戰戰兢兢的在家裏等著皇帝召見,可他們等的天都黑了,還是沒等來召他們進宮的聖旨。


  翌日,雖不是常規的上朝之期,大臣們還是暗暗期待,今日總能見著陛下了吧?


  結果還是沒有。


  禦書房裏,風臨淵屏退左右,隻剩下他和夜傾雲,宋西洲三人。


  風臨淵很是直接的問道:“關於昨日那些人說的話,你可有什麽想問的?”


  “沒有。”


  宋西洲果斷搖頭。


  風臨淵凝眉:“他們質疑的不是別的,是我的身世,你就不想問問真假?”


  “身世真假重要嗎?”


  宋西洲微笑著反問:“這天下多得是血脈相連卻又反目成仇的親兄弟,也有毫無血脈卻真心相待之人,你待我如何,我心如明鏡,追究那一絲血脈的真假,有何意義呢?”


  風臨淵和夜傾雲對視一眼,被宋西洲的淡然驚到,他們直到今天才發現,這位看似大大咧咧的弟弟竟然有著這樣令人敬佩的胸襟。


  風臨淵心下感慨之餘,卻更加堅定了要向宋西洲坦白的決心。


  他認真道:“可那人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父王和母妃的血脈,你嫡親的兄長,在出生當日就早夭了,我不過是父王為了安慰母妃的喪子之痛撿回去的一個棄嬰罷了,甚至,連母妃都不知道,這些年來,她一直視若珍寶的長子其實是別人不要的孩子。”


  夜傾雲聽不得風臨淵這樣說自己,忙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她想告訴他,他不是被拋棄的那個。


  風臨淵感念於她的貼心,回看了她一眼,轉而繼續與宋西洲說話:“如若不是我,如今的銀羽衛,大燕的江山都應該是你的。”


  宋西洲微笑著搖頭:“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打仗,我或許也能打出些名堂來,但打江山,我沒那本事,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這些不是靠一個寧都王的身份就能得來的。”


  他遲疑了一下,抬頭說出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皇兄,其實母妃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她的孩子,就算如此,她還是將您當成自己最重要的孩子,因為你被人遺棄,所以她比我還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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