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弟弟夜傾絕
疾風則是不耐道:“當年王爺到南疆尋找噬魂蠱的解法,卻被刺客所傷,被當時駐守南疆的鎮南侯夫婦所救,這不是我們大家都清楚的事情嗎,你還問那麽多做什麽?”
青山一臉漠然道:“你們都知道鎮南侯夫婦救了王爺,可誰還記得,王爺昏迷時有個三四歲的小姑娘說營帳裏有壞人咬她?”
疾風茫茫然搖頭,風臨淵更是一臉愕然,唯有徐林,費解的看向青山:“隱約記得有那麽一件事,不過那跟王爺有什麽關係,而且當時不是說了是誤會嗎,那個營帳裏當時隻有王爺一人,可王爺還昏迷著,如何會去咬人家小姑娘?”
“是,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那小姑娘年紀小,胡言亂語呢,可如果那件事是真的呢?”
青山一臉正色道:“當時跟在鎮南侯夫婦身邊的小姑娘,年齡又剛好是三四歲的,唯有郡主一人,而且你們是不是忘了,從那裏以後,王爺就再也沒有毒發過了,我們也是從那以後才不相信噬魂蠱的存在的。”
徐林也忍不住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如果,王爺當初中的真的是噬魂蠱,那,怎麽會被郡主咬了一下,就沒事了呢?”
“王爺?”
疾風看向風臨淵,所有的真相好像就在眼前,隻要掀開那一層霧蒙蒙的薄紗就能看清真相,而能掀開這層薄紗的,隻有風臨淵一人。
沉默良久,風臨淵吐出幾個字:“去九淵山。”
疾風幾個都沒說話,九淵山,那是風臨淵的師門所在之地,風臨淵五歲上山,十三歲老寧都王夫婦出事後下山進入軍營,再未回去過,此番回去,定是為了夜傾雲。
當年風臨淵身中噬魂蠱,深受折磨也未曾想過向九淵山求助,如今卻為了夜傾雲甘願回頭,他們豈能阻止?
準備好一切,徐林照常留守王府,臨走前,問了一句:“沈雲霓要怎麽辦?”
自從那日將沈雲霓綁回來後,風臨淵連她的麵都沒有見,也沒有提升或者用刑,甚至連問都沒問一句,好像徹底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經徐林一問,風臨淵才道:“先關著,等她回來再行處置。”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夜傾雲,徐林躬身答應,卻並不敢確定,夜傾雲會不會回來,畢竟,郡主那天的樣子,真的不是很好。
那一聲絕望的嘶吼,徐林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酸難受。
這邊的種種情形,夜傾雲並不知道,那日她匆匆回府,心中一片混亂,隻覺得再無法與風臨淵坦然相處,加之弟弟已然找到,便匆匆忙忙帶了弟弟離開燕京。
糊裏糊塗離開了燕京,卻不知道該去哪裏,讓玄羽順著官道走了三日才有了初初的想法。
適逢玄羽問:“郡主,前麵就是天堂鎮了,往西走,通往西疆,往南走,通往南疆,官道分岔極其明顯,我們是要去找將軍嗎?”
“不去。”
這個答案脫口而出,夜傾雲自己都愣住了。
玄羽難得的問了一句:“為什麽,我們不是要帶小世子去見公子和將軍嗎?”
夜傾雲久久不能言語,直到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少年嚶嚀著醒來,她才道:“你和玄梔帶弟弟去找姑母和大哥,我還有事,待我辦完事再回來找你們。”
至於什麽事,她卻是沒說的。
玄梔和玄羽也沒來得及問她,因為夜傾雲話才說完,那好不容易安撫好的小少年就警惕的看著她道:“你要走?”
小少年雖然頂著沈家旁支庶子的身份,卻在沈太師身邊長大,許是因為沈家特殊的生活環境,小少年生的敏感且沒有安全感。
這三日無數次的想逃,都被夜傾雲想方設法給留下,如今聽到夜傾雲要走,反應倒是有些奇怪了。
“是,我馬上就要跟你分道揚鑣了,高興嗎?”
夜傾雲伸手捏了捏小少年的臉,嘴角微撤道:“我跟你說的話,考慮的怎麽樣了,選擇相信我還是繼續相信你那位德高望重的祖父?”
三日前,夜傾雲背負著一身傷痛出現在小少年麵前,坐在馬車裏跟小少年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故事裏有英姿勃發的父親和巾幗不讓須眉的母親,還有一個熟讀四書五經,卻道貌岸然的祖父,小少年聽後一語不發,夜傾雲也不逼問,這是三日來,她第一次問小少年的選擇。
小少年肖似夜飛鸞的眉眼沉沉的望著她,有著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良久,她才在夜傾雲古井無波的眼神中道:“如若我選擇相信祖父,你待如何?”
哢的一下,手裏的杯盞被捏碎,夜傾雲將手中碎屑扔出窗外,淡聲道:“是我帶你出來的,我送你回去,三日前的那些話,你就當沒聽過,你還是沈太師的得意門生。”
“郡主!”
玄梔驚呼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轉而對小少年道:“小世子,郡主為了救你,差點搭上性命,你怎麽可以還是寧願相信沈太師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不願意相信郡主呢?”
夜傾雲無視了玄梔驚訝的表情和小少年那充滿審視的眼神,冷冷道:“眼下荒郊野外,也不安全,等稍後到了天堂鎮,我讓玄羽和玄梔送你回去。”
小少年的眼中終於浮現一絲不安:“不是說你是我的姐姐嗎,為什麽如此輕易的就要棄我而去,難道就因為我選擇相信撫養了我十年的祖父?”
“姐姐?”
夜傾雲冷笑,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你承認我,我才是你的姐姐,你不承認,我就是一個無恥的綁架犯,你都已經選擇了與害死我父母,又害我……的仇人為伍,我為何還要如此勉強留下你?”
小少年無言以對,夜傾雲的話與他想想的不同,但他卻找不出妥當的言語來反駁。
隻怔怔的聽夜傾雲繼續道:“你要知道,不是我和爹娘不要你,而是你那所謂的祖父把你當成了傷害爹娘的利刃和牽製我的籌碼,他養你在身邊,僅僅是因為有朝一日你可以化作他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向你的血脈親人,如果這樣,你還要回去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小少年被夜傾雲一連串的話說的無措,良久才道:“你,有何證據,可以證明我們是血脈至親?”
“你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據。”
夜傾雲見小少年似乎有所動搖,微歎了口氣,認真道:“我看過,並無人給你易容,可你的容貌幾乎與我們的姑母,也就是飛鸞將軍一模一樣,說你是姑母的孩子,肯定大有人信。”
“可是,為什麽十一年了,你們才來找我?”
小少年困惑又難過的看著夜傾雲:“我被沈太師困在那方寸之地,十一年時間,我連沈太師的院子都沒出過,唯一一次夜間跑出去,差點被打斷了雙腿,你們知道,小時候沒有記憶還好,稍微大了些,你們知道,把一個孩子困在那些許方寸之地裏,有多殘忍嗎?”
“你受的苦,我都能理解,相信我,你所遭受的痛苦,我都經曆過,但這不能成為你恨爹娘的理由。”
夜傾雲定定道:“你可以覺得因為他們生而不養,所以不去認他們,但是你也不能像仇人一樣恨他們,那對他們太不公平了。”
“我不恨的。”
小少年怔怔的搖頭:“我隻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於一個相貌有著很大特點的人質,沈太師自然不會太好,所以小少年對沈家並沒有多少感情,隻是突然被告知身世,知道養大自己的,竟然就是還是生身父母的仇人,還是有些茫然無措。
夜傾雲安撫的揉揉少年的腦袋:“你不用覺得茫然,爹娘的仇,我已經報了一大半,你隻需要以夜照青和虞輕煙的兒子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其他的,交給我,好嗎?”
小少年茫然的看著夜傾雲:“可你,不是要走嗎?”
“是要走,但總有一天要回來的。”
她近乎溫柔的眼神看著小少年道:“我讓玄梔和玄羽帶你去找姑母,在那裏,你不用拘泥與方寸之間,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等你長大一點,也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相信,姑母和大哥都會對你好的。”
小少年眼中漸漸顯露依賴和不舍:“可救我的人是你。”
“沒有大哥和姑母,我救不了你,乖,聽話,合適的時候,我會去看你的。”
姐弟倆默契的忘了之前還要送小少年回去的話題,夜傾雲變身溫柔的長姐,柔聲哄著乖巧的幼弟,畫風難得的和諧。
小少年在最初的試探後,也懂事的點了頭:“我,在麗都等你。”
許是血脈牽絆,他深刻的感受到夜傾雲去意已決,沒再說一起去麗都找夜飛鸞的話。
夜傾雲滿意的點點頭,從暗格裏拿出筆墨來,沾水磨墨後鋪了一張宣紙,揮毫潑墨寫下三個大字。
“夜傾絕。”
小少年默默念了一下,抬眼看著夜傾雲:“這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