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姑母不會回來了
風臨淵看的失了神，忽然就覺得，自己身上的天蠶錦衣，不那麽暖和了。
侯府門前多了兩輛馬車，夜文青和月氏，夜清容站在馬車旁，看到風臨淵出來，三人恭敬的見禮：“參見寧都王殿下。”
風臨淵微微頷首，繞過他們就要走。
夜清容卻忽然道：“二姐姐是要去晉陽長公主府上參加賞梅宴吧，你的馬車方才壞了，要不，與我和母親同乘一架馬車吧？”
“馬車壞了？”
夜傾雲看向馬車旁的玄羽，後者一臉的無奈：“郡主，屬下昨晚還檢查了的，明明沒事，今早一看，車軸卻裂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晉陽長公主府的帖子一早就送到了，玄羽早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昨晚還檢查了一遍，今早駕車出來，卻發現車軸裂了。
夜傾雲走過去一看，就見車軸上有一條一指寬，半尺來長的裂痕，無論如何算是無法坐人了。
夜清容見狀，難掩得意道：“我就說了吧，這馬車怎麽還能坐人呢，二姐姐，你就與我同坐一輛馬車吧，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夜傾雲冷漠的眼神越過夜清容，直接落在夜文青身上：“三叔送進宮的煙花差點要了陛下的命，若不是兩國使臣在，陛下早已經下令問責，我奉勸三叔還是安分守己的好，否則，鎮南侯府再大的功勳也護不住三叔自己作死！”
話落，甩袖後退幾步：“玄羽，去將大哥的馬車駕過來。”
“不用了。”
風臨淵走過來：“本王的馬車足夠寬敞，你與本王同乘一架馬車便可。”
夜傾雲並未表態，她和風臨淵有皇帝賜下的婚約在，同乘一輛馬車倒也不是問題，但她總是不願意與風臨淵走的太近了。
風臨淵見狀，走到夜傾雲身邊，低聲道：“晉陽大長公主德高望重，今日出席者眾多，去晚了不合適。”
夜傾雲思忖半晌，點了頭：“那就打擾王爺了。”
風臨淵心下暗喜，引著夜傾雲上了馬車，對坐在車轅上的徐林道：“回頭讓秦彰打造一駕馬車送到侯府來。”
徐林欣然應聲：“是，王爺。”
夜傾雲從車窗裏往外看，就見玄羽和玄梔像是兩個被拋棄的小孩子似的看著自己，有些無奈，又有些失笑：“玄梔跟著，玄羽就留在府裏吧，乖乖等我回來。”
一句話哄的兩個人都眉開眼笑的，疾風戲謔道：“郡主對玄羽和玄梔可真好，跟哄小孩兒似的。”
“郡主不對我們好，難道要對你好啊？”
玄梔得意的哼了一聲，爬上車轅，馬車咯吱咯吱的在雪地上壓出悅耳的聲響，夜清容和夜文青的兩架馬車全給他們讓了道。
透過車窗，夜傾雲看到了一臉憤恨的夜清容，倒是夜文青，被夜傾雲那般警告過後，竟然一點怒容都沒有。
就在此時，風臨淵開了口：“你這位三叔，可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怎麽說？”
“當年參與了你父母失蹤一案的人，失蹤或者獲罪，再不濟也要被貶謫離開燕京，因為皇帝和太後不想讓任何人再有機會提起那件事。”
他說著，不知道在哪兒按了一下，桌上的茶具就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茶桌小了一圈兒的棋盤，風臨淵拿出棋盒來問道：“黑子白子？”
“黑子。”
夜傾雲接過棋盒：“我也查過，當年參與過那件事的人林林總總有二十幾個，可隻有夜文青兄弟和婁得昭，林薄幾人非但沒有遭難，反而平步青雲，直到現在，所以，你想說什麽？”
黑子落下，夜傾雲正對上風臨淵的眼神。
“婁得昭和林薄是當初皇帝的親信，不能混為一談，可夜文青兄弟倆卻純粹是為皇帝和太後母子利用，他們能活下來，想必是有什麽東西讓太後和皇帝也忌憚的。”
風臨淵也落下一子，反問道：“你就覺得呢？”
“能讓夜文青兄弟倆用來威脅皇帝的東西，肯定是跟我父母有關的，但是我問過夜文青，他並沒有提起這種東西。”
夜傾雲迅速的落下一子，正色道：“我本來想幹脆借煙花爆炸案收拾了夜文青算了，但後來發現，煙花爆炸案還挺有意思，就先留著了。”
“煙花爆炸案，真如你跟皇帝所說那般簡單？”
風臨淵不自覺的就被夜傾雲帶走了話題，再想落子，愣住了：“你這是什麽下法？”
“以你我的水平，從侯府到晉陽大長公主府根本不足以完成一局，下五子棋，還能速戰速決。”
夜傾雲迅速跟風臨淵解釋了五子棋的規則，繼而道：“當然不可能那麽簡單，對方某的分明就是大燕的江山，但那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憑什麽要累死累活幫皇帝查案還要得罪那麽多人？”
夜傾雲落子的功夫往外瞅了一眼：“又開始下雪了，這鬼天氣，要凍死個人了。”
風臨淵耐著性子與夜傾雲下起了五子棋，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帝那邊敷衍過去自然不成問題，但本王覺得，百花台上那處機關，的確很可疑，你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
“那我管不著，我現在就想知道，皇帝什麽時候召我姑母回來？”
夜傾雲不耐道：“我聽說離國的暴亂早就沒事了，還不讓我姑母回來，老皇帝想什麽呢？”
“你不是不想讓飛鸞將軍回京？”
風臨淵可沒忘記，夜傾雲還指望著讓夜飛鸞麾下十萬鎮國軍在離國自立門戶呢！
“我是不想讓她長期待在燕京，幹那些文臣武將們爾虞我詐，可是王爺，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夜傾雲指了指大雪紛紛的窗外：“再有十天就過年了，我姑母不在，我大哥還不在，讓我一個人過年啊？”
風臨淵一愣，確實沒想到夜傾雲這麽想讓夜飛鸞回來，居然是因為這麽一個原因。
想想也是，大過年的，留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在偌大的侯府，還要防著夜文青一家，的確可憐。
想了想，他忽然道：“你姑母不會回來了。”
“啪嗒”拿起來的棋子重新落在了棋盒裏，夜傾雲沒太聽明白：“什麽叫不會回來了？”
“皇帝已經下了旨，讓飛鸞將軍原地駐守，召婁德慶回京述職，並敕封高渠為安離郡王，與飛鸞將軍共同治理西疆十三州，也就是現在的離國。”
“難怪我有些日子沒見到高渠了，就連離憂也安分了起來。”
夜傾雲放下棋子，冷笑道：“讓高渠和我姑母共同治理離國，老皇帝是深怕抓不到我姑母的把柄，讓高渠幫她給我姑母扯後腿使絆子是吧？”
風臨淵不知道如何解釋，夜傾雲的話雖然直白又簡單，但的確說中了事實。
“其實，這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不忍看到夜傾雲那憤怒又無力的神情，風臨淵還是安慰了幾句：“隻要你姑母有心，離國山高皇帝遠，這是個滋養力量的好機會，至少，日後若是皇帝真的向鎮南侯府發難，你們還能有和皇室抗衡的資本。”
“他最好別作死到那種地步。”
夜傾雲棋也不下了，窗簾被風吹起，莊嚴肅穆的車隊吸引了夜傾雲的視線。
“那是北慕和南韓的使臣隊伍，這就要走了？”
“快過年了，而且，這一次北慕和南韓本就是來試探大燕吞並離國後的態度，如今，傅未央和徐放也該放心了。”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先是兒子搶了父親的庶妃，又是離國叛亂，連皇帝都遭遇了刺殺，這樣一個處處都是危機的大燕，應該能讓他們安心不少。
“前方可是寧都王和燕寧郡主？”
傅未央那歡脫的聲音直直鑽入馬車裏，風臨淵敲了敲車壁：“疾風，停車。”
傅未央何其眼尖，風臨淵也就罷了，居然連夜傾雲都看到了，若是置之不理，難免落得個目中無人的名聲。
風臨淵饒是不在乎這些，卻也是要顧忌民意的，畢竟，他並不想永遠做一個被大燕皇室處處打壓的忠臣良將。
“未央太子，攝政王這是要走？”
這兩個王朝，一南一北，兩個帶隊的人卻騎馬並肩，也不怕大燕皇帝懷疑他們勾結在了一起。
“是啊，快過年了，再不走，父皇母後就該來大燕要人了。”
傅未央哈哈笑道：“遠遠瞧見二位，便與二位道個別，聽說舍妹害的燕寧郡主半個多月未能下地，真是太抱歉了，還請燕寧郡主不要記仇啊，本王對燕寧郡主還是很欽佩的。”
“未央太子客氣了，我區區一臣女有什麽能讓未央太子佩服的。”
夜傾雲爭鋒相對的道：“倒是未央太子有明月公主這麽一個不定期發瘋的妹妹，還能健康活到現在，才叫我佩服呢！”
傅未央嘴角一抽，夜傾雲這是擺明了不想跟他們和好，父皇還讓他討好那傳聞中的鳳命福星呢，全被傅明月給毀了。
“燕寧郡主，此番來去匆匆，未能與你成為好友，如煙十分遺憾，若是下次有機會，希望如煙能像南郡主一樣，成為燕寧郡主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