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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全無頭緒

  盛成章睡了十幾個鍾頭才醒來,他睡得非常好,王燼也差不多睡了相等的時間,不過她睡得不太好,有點斷斷續續,醒一會兒睡一會兒,噩夢來一會兒停一會兒。有的時候我們可以從一個人的睡眠狀態推測他的內心情境,王燼這種的看上去冷冰冰,其實騷得要命,不然她怎麽會連個覺都睡不好對吧……她需要大量的發泄渠道,不論是身體上、意識上還是靈魂上都是如此,不過是身體上的好找,其它兩樣就相當難罷了,也就是說,她睡得不好是因為能量過剩給憋的——像她這樣的人,這麽好看又這麽聰明,還被灌進去一個靈魂,她要是不找個發泄口隻會越憋越滿,然後就把自己憋壞了——所以她找了盛成章嘛,這是一種本能,都不用別人告訴她你趕緊找個口子釋放一下能量吧不然你就要炸了,她自己尋摸著就去了……


  本能是個好東西,聽它的一般不會錯,但是你得分辯你腦子裏那些東西到底是本能還是加工過的意念——我們的腦子慣會耍手段,把這兩樣東西搞得相差無幾,讓你自己靠理智都分不清楚,得用靈魂上麵的東西才能辯別,可惜的就是大量人是連靈魂這樣東西都沒有的,也就談不上什麽分辨——盛成章就是這樣的,他醒來以後連床都不想起,就想一直躺著——起來幹嘛呢?他想讓夢境指導他去往何處,結果就是一場空,他分辨不出來這個夢有什麽指導意義。


  先前他的路子是對的,就是說,從痛苦或者舒坦來辨別自己現實道路走得對不對,說白了這東西一點都不複雜,如果一個人問心無愧地活著他是不會做那種亂七八糟的夢的,如果老是噩夢纏身那一定是現實裏做的事情出了問題。盛成章先前就屬於這種,他在夢裏是有痛苦和舒坦的分別的,可是現在他沒有這種痛感上的分別,他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理解他的夢,也就談不上指導現實了……


  用感受指導的路子已然談不上了,從信息的角度也一樣——如果他能夢到回去銀心城,別管是在幹嘛,哪怕就是夢到在銀心城撇大條那他就會覺得,這很可能說明他總要回去的,那他就會先回去再說。可是這樣的夢也沒有,隻夢到一些球,一些種子,一些大樹,還有滿地亂跑的人,這些東西就什麽都說明不了——


  所以,起床幹嘛呢?躺著吧,捋一捋……


  但是吧,人世間有很多事你是捋出不個結果來的,盛成章這件就屬於這種,他最需要想的其實是下一步路怎麽走,就是說他該幹點什麽,可是他不知道,最想倚靠的夢境還跑偏了你敢信,這種夢一點信息含量都沒有,不,準確地說是一點他可以理解的信息含量都沒有的。這夢裏隻有一個關鍵點,就是貌似跟那種“人類種植”給聯係起來了,可是單從夢裏理解的話這種“人類種植”無非也就是一個大循環裏的一圈,沒什麽好壞可言,也就是對他沒什麽指導可言,簡直紮心——這有點像遇到一個超級難的事情,比如四十多歲出現一個調換工作這類的事,會影響一個人後半生的所有職業規劃,這人決定不了,就尋思回去找老婆商量商量,老婆跟他過了十幾年應該會有好意見吧,結果問的時候他老婆說“你知道嗎,隔壁生產隊的驢下了個騾子,現在騾子可是貴,養騾子是個好買賣,問題就在於騾子不會下崽,這個產業不太容易自循環”雲雲,簡直驢唇不對馬嘴,就很氣……


  所以真理其實是相對的,在某些人身上是真理,在另一些人身上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王燼敲了門,又等了一會兒才進來,端著一些吃喝和一杯咖啡,表現出一個好女人該有的樣子,而且盡量不顯得刻意——她對人好也得內涵一點,不然就交待不過去自己——我憑啥對別人好呢對不對?不應該是他們哀求著想對我好嗎?

  好像是對的……


  現在庫拉澤的飛船已經飛到了水星監獄一千多公裏以上,這個距離還在水星的引力圈,它調整了體位在跟水星同步運轉,就是說現在這艘殲擊艦從水星的角度看一直會在水星監獄上空——這地方現在相對安全,沒什麽飛船會在這個時候往這裏跑,何況跑來也不能把殲擊艦怎麽樣——理論上講現在內太陽係最硬的就是殲擊艦,想把殲擊艦打穿就得再派幾艘殲擊艦來,庫拉澤表示懷疑,除了公司和火星沒人有這個本事,而這兩個家夥最頭疼的問題不是庫拉澤這艘殲擊艦,他們還能穿著褲子體麵地走來走去就不錯了,哪有功夫惦記別人……


  王燼在庫拉澤這裏屬於……這該怎麽形容,就屬於那種你以前的上司,給過你相當多的資源,現在雖然你弄了個分公司另立了門戶,但是人家的體量和能力放在那裏,而且你們是一個係統的,人家來你這裏你還是要畢恭畢敬地接待的。所以她在這艘飛船上還是有很高地位的,但是人人都有點躲著她——除了王燼那股子討厭勁,也因為老是看見這麽好看的女人又不能把她怎麽樣心裏也怪難受,沒人喜歡跟她來往,也包括庫拉澤——他倆不論從水星、火星還是繁星號的角度來說都是上下級的關係,但他倆的層次就根本不一樣,很多東西的看法和做法也不一樣,要不是那種仇恨之火聯係著,這兩人壓根也不會合作。王燼在這船上就像一個下來視察的領導似的,人人都躲著她,但還不得不伺侯她……說起來,這家夥走哪裏都是這個樣子,原先在繁星號也一樣,還不是人人都討厭她但又得伺侯她,她這根本就是天生的!


  但有一點,不論走到哪裏讓她伺侯別人那是沒門兒的,當年她和章天河有一腿的時候也沒給他端過茶倒過水,都是章天河給她倒尿盆,所以這個時候盛成章吃她端來的東西那就應該屬於無上的榮光,應該跪下給她磕個頭才能把這份榮光找補回來,可是他沒有——盛成章像個木頭人一樣吃著喝著,心裏想著事情,而且他什麽都想,就不想眼前趴著的這個漂亮女人,氣不氣……


  盛成章雖然是個土鱉,人家高低也是個黑幫頭頭,別人給他端茶倒水那是應該的,沒人端他就自己端唄有什麽大不了,但是有人端他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連聲謝謝都不會說——如果他心裏沒事嘴上又閑著,他可能會說,但是他心裏有事肚子又餓嘴裏又塞著東西他就不會說——王燼幹脆地就白端了。


  要是一般人白端這一回端也就端了,可是在王燼心裏她端這一遭你連個謝謝都不說,那是會折你的陽壽的……盛成章在吃東西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想這個,而且想著想著冒出這樣一個想法: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讓他去死你知道嗎,他死了,他就永遠留在你心裏了,他活著,他就會連個謝謝都不說,而且心裏還在想別的女人……


  “人類種植是必須得搞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可是萬一她不說呢?我看她那種人咬死一件事不說我們就很難問出來……”盛成章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一邊擦嘴一邊說道——他連吃什麽都沒怎麽看,吃飽就可以,其實他吃的東西是上好的煎羊排和小麵包,如果給章天河他是會多要幾塊羊排的,但是盛成章不好吃,給他什麽都一樣——所以如果我們要吃什麽好吃的,最好找一個會吃的人一起,不然這種土鱉是會倒你的胃口的——而且果然他就在想別的女人!


  “哼,讓庫拉澤給她一點手段她就會說出來了……”王燼向來不信人會有什麽比燒他的腳還硬的信念的,之所以問他什麽都不說,主要還是沒燒他的腳。


  “恐怕是沒用,而且有危險……”


  “……哦……對了……”王燼這才想起來十七是會拿黑球崩人的,上一回崩人在銀心城就崩死一堆,“那看來我們還是得做一點安全措施再跟她談……”


  所以他們是開了一個豬鼻子飛出去審訊十七的,主要是殲擊艦這麽大的地方如果炸一下會不會把殲擊艦炸穿就是個問題了——外部硬,不等於內部也硬不是嗎?火星飛船都是外麵鐵板一塊裏邊全是雞零狗碎,這種風險還是要規避一下的。至於到場的人,也就他們四個:庫拉澤、盛成章、王燼和十七,庫拉澤也跟著來,主要是因為他不信一切邪,什麽黑球啊夢境啊意識啊人類種植啊都是浮雲,燒腳才是真理,十七那麽好看,燒燒她的腳想來是非常刺激的……王燼告訴他十七非常危險,架不住他不信呢——危險?能比殲擊艦爆炸還危險?老子被殲擊艦能量塊爆炸那個幅射照過還怕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嗎?走起!


  說起來,庫拉澤和王燼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就是,為了燒十七的腳,先燒他們自己的腳也可以——隻要能讓她難受,自己難受一點也是無所謂的……


  所以你就大概能想象到了,盛成章和王燼在跟十七說話的時候庫拉澤就在一旁忙著燒烙鐵,他是真準備燒十七的腳的——十七還是穿著他們下地時候水星警察那種製服,難看得很,而且沒穿鞋子——她敢在庫拉澤麵前露出一雙那麽好看的腳,就別怪庫拉澤流著哈喇子專心致至燒烙鐵了——這很可能是一種戀足癖,換句話說法國那些燒腳黨可能也是戀足癖,這說明許多奇怪的癖好其實是古往今天一直存在的。庫拉澤這個人吧,怎麽說呢,喜歡痛苦多過於歡樂,就是說,讓他在跟十七做夫妻和燒十七的腳這二者中間選一個的話,他會立刻馬上毫不遲疑地選後者……這人是真沒救了……


  至於那一對非常好看的腳上麵連著的十七這個人,她能感受到別人的情緒,也就是說她能感覺到盛成章的狐疑、王燼的嫌棄以及庫拉澤那種癡迷和瘋狂,她馬上就對自己的情境有了一個準確的判斷——這要是不好好說話是真會被燒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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