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這讓皇甫空冥很是開心,他就那樣驚喜的回眸,看到的還是芻風那張臉,如果忽略掉芻風是坐著輪椅過來的,那麽芻風與以前其實還是一模一樣的,一模一樣的神采奕奕,一模一樣的衣帶當風。
“芻風,我以為……”
“不,王爺,我已經好了,芻風不是殘廢啊。”芻風熱淚盈眶,一邊說,一邊已經讓身後的丫頭滑動了一下自己的輪椅,出現在了皇甫空冥的麵前,輪椅的巨大齒輪,將地麵上的落花給碾碎了。
皇甫空冥盡量不看他的輪椅,而是看著那張臉,那依舊是剛毅的一張臉,那張臉上依舊擁有銅鈴大眼,那張臉上依舊擁有懸膽鼻,依舊擁有自己熟悉的神色與表情,那張臉上青色的胡茬依舊是剛硬的。
那張臉上此刻還多了一個和煦的微笑,比以前看上去中氣了不少,“末將是不會讓人給打敗的。”芻風說,一邊說,一邊已經上前一步。
“喝一杯。”
在月光下,他那樣輕輕的斟酒,酒水落在了酒杯中,好像一方已經凝結起來的碧玉那樣,是半透明的,芻風握住了酒杯,與之前的動作一模一樣,他看著芻風那樣品酒,不禁微微一笑。
“加上這個夏天,已經六年了。”要不是個中人,是不知道他究竟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但是芻風是非常了解的,芻風點了點頭,眼睛裏麵的光芒變得熾烈起來,將酒杯放好了以後,這才感慨一句——“時間過得真快。”
“但是本王還是一事無成,現在智商和與溫良的兵已經在莊園周邊不停的巡邏了,好在莊園保護的很是隱秘,他們看到按兵不動,倒也是安分守己的遙遙相望。”這三個月以來,莊園外多了很多的兵丁。
這些兵丁,有的是明目張膽的在巡邏,有的呢,則是平平常常的,簡直好像什麽遭遇都沒有,什麽都不理會一樣,還有一部分則是喬裝成了一個一個的佃戶,一邊插秧,一邊偷窺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皇甫空冥這邊呢,為了保證安全,索性就將門打開,既然是他們想要看,他就要聽嗎看個夠,一個屋子,裏麵要是沒有秘密,這才敢敞開大門的,這個我們也是清楚。
“您不用著急。”
“隻爭朝夕,芻風!”他說,一邊說,一邊寂寞的握著酒壺給兩個人斟酒,酒水的聲音好想跟著也是變得寂寞了不少,月光落在了酒杯中,他輕輕的將那一杯酒已經遞給了芻風。
“往後,你隻需要照顧好你自己就好,已經這麽多年了,你出生入死,本王還認為理所應當呢,對於你,本王從來就沒有真正關心過,但是從今以後,不同了,你好生休息就是。”
他說,說完,看著芻風喝酒,芻風一杯酒喝完了以後,這才一笑,“是啊,我沒用了,末將終於還是沒用了。”
“芻風,本王怎會是那種意思。”他認為芻風誤解了自己,芻風隻是淡淡然的一笑,“是末將真的沒有用了,百無一用,百無一用啊。”
“不,芻風,你必然是誤會本王的意思了。”他說,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的芻風,芻風一言不發,很久的沉默以後,這才說道:“芻風雖然已經殘廢了,但是芻風還是有作戰經驗的,芻風的腦子還是好的。”
“本王沒有物盡其用的意思,不過看到你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本王是那樣的開心不已。”聽皇甫空冥這樣說,芻風是那樣的開心,兩個人的酒杯已經不約而同的,很有默契的碰在了一起。
“王爺,其實有一件事情,我好像已經調查出來一個眉目。”他說,一邊說,一邊看看庭院,庭院裏麵已經沒有幾個人,安靜的很,但是芻風還是不放心,微微揮手,讓自己的一個親信已經到了身旁。
在這個親信的耳邊吩咐了幾句什麽,這個親信立即閃電一般的去了,這親信將周邊的很多仆婦以及上夜的小廝與丫頭給趕走了,頓時,這裏就變得安靜了不少,皇甫空冥看到這裏,本能的明白,芻風有話要說。
“將軍想要與本王說什麽?”皇甫空冥聰明,先聲奪人,看到皇甫空冥這般的猜測,芻風立即點頭,“王爺,關於南宮卿瑾的事情,好似有冤枉。”
“這……”其實皇甫空冥也知道,這事情奇奇怪怪的,好似真的有冤枉,不過他並沒有真的想到這裏,看到當事人都這樣說,不禁覺得事情一定是有內情的,芻風不是那種空穴來風的人。
“你說,有什麽冤枉?”他的眼睛看著芻風,芻風微微歎口氣,這才長驅直入,說道:“她沒有必要真的殺我,您也是看到了,您也是知道的,她的醫術高明,可以殺人於無形,果真要殺我,怎會選擇那樣瓜田李下的方式。”
“那樣一個聰明的女子,會做出來這樣愚蠢的事情,一開始本王也是發現大有隱情的,但是本王並沒有調查出來,你繼續說。”他停止了喝酒,一邊說,一邊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將軍,芻風又道:“這事情還要從丫頭開始說起。”
“丫頭?”芻風對於自己的殘廢,這事情簡直耿耿於懷,所以的調查的很是深入,“那邊的丫頭,您並沒有一個一個都處決,於是末將讓她們都過來伺候末將了,末將經過審問,這才發現……這……”
“丫頭們現在還活著,對嗎?”知道有隱情,皇甫空冥變得激動起來,芻風聞言,立即點頭,皇甫空冥攥著拳頭。“好,讓丫頭們都過來。”衣袖輕輕揮舞,有一個內侍監已經帶著幾個丫頭過來了。
“你們都是那邊伺候的?”皇甫空冥問一句,聲音不高,但是很具有洞察力,那雙冷漠的眼睛掃視跪在地上的丫頭,一共是走過來六個,現在這六個丫頭一個一個都是開始磕頭起來。
“是,是。”
“既然是,那些事情你們一定是一清二楚的,本王恕你無罪,開始說。”他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頭,丫頭麵麵相覷了會兒,推選出來一個伶牙俐齒的,已經跪在了王爺的麵前,這丫頭一邊顫抖,一邊說道:“此事,南宮姑娘果真是冤枉的……”
“此話!怎講!?”他微怒,為何這些趨炎附勢的人,不早早的站出來指證呢,現在,他已經狠心的將南宮卿瑾給遷居到了別院,這些丫頭到了現在居然一個一個的說,他是冤枉的,早點兒一個一個都做什麽去了。
“姑娘日日將湯藥認真的檢查煎熬好以後,到了晚上芻風將軍才會過來拿走的。”這個丫頭一邊說,一邊轉眄可憐楚楚的看著芻風,芻風點點頭,“不錯,末將很是相信南宮姑娘的醫術,每天晚上酉時之前,總是要過去拿走湯藥的。”
“那一晚,將軍沒有來之前,有人過來送過來晚膳,那幾日原本為了讓南宮姑娘放鬆警惕,柳媚兒主子每日給晚膳裏麵加一道菜,這一道菜是真正幹淨的,不存在任何的毒藥。”丫頭解釋一句。
“是了,後來呢?”他追問。
“經過了一個禮拜,這些菜都沒有問題,並且明明知道南宮姑娘會問的,她讓我們隻是回答,這菜是您加過去的,一來二去的,南宮姑娘就已經沒有任何的懷疑,終於到了那一天,她將米酒給加了過去……”
“米酒是會醉人,但是並沒有那樣厲害。”
“是,米酒是沒有那樣厲害,但是江南的米酒是經過發酵的,在送過來之前,她將一塊大曲故意埋在了這米酒之下,到了這米酒真正送過來的時候,大曲已經融化在了米酒中,一來,這米酒是您讓人送過去的。”
“本王並沒有。”皇甫空冥立即擺手,這丫頭看到皇甫空冥有打斷自己的意思,隻能微微的歎口氣,又道:“然後,南宮姑娘就喝了,二來,這米酒是這裏不常見的,原本人總是有好奇心的,哪裏知道,這米酒裏麵是有問題的。”
“大曲並不是什麽毒藥,您可以試一試,米酒中加入了大曲,氣味並不會立即揮發出來,隻有你真正攪動的時候,這氣味才會起來,但是當時的男公姑娘與仙兒哪裏知道這個,喝過了以後,琉璃就帶著人過來了。”
“奴婢沒有看到琉璃有什麽小動作,琉璃做事情原本是瞞上不瞞下的,她……”這丫頭說到這裏,已經談虎色變起來,比剛剛第一次見到皇甫空冥好像還要畏怯一樣,這琉璃已經是在這些下人的心裏麵有了陰影。
“她過來以後,不說別的話,已經朝著旁邊的煎藥的地方去了,奴婢哪裏敢說一個字,到了琉璃出來以後,琉璃警告我們這一群下人,說,要是何人將這秘密給泄漏出去,立即就會殺了的。”
“她果真敢?”皇甫空冥問一句,這幾年柳媚兒與琉璃在府中盡管趾高氣昂,隨便殺人應該還是不敢的,隻是這丫頭立即點頭,“去年,一個丫頭伺候姑娘有了差錯,這丫頭就讓人給勒死在了後麵的太湖石那裏。”
“前年,我妹妹失足落水,溺水在了旁邊的荷花池中,慢說荷花池中的水究竟可以還是不可以將一個人淹死,我妹妹也是江南水鄉長大的孩子,原本就沒有可能會失足溺水就死了的,我後來打聽了一下,我可憐的妹妹是那日得罪了琉璃與姑娘的。”
“好,本王好像已經知道了,你們下去,這裏不會有人傷害你們的,你們放心就好。”聽皇甫空冥這麽說,這丫頭這才感激的咬住了嘴唇,他看到這些丫頭成群結隊要走的時候,目光如電。
“那一晚,已經夜了,你們沒有看錯?”
“回王爺,這琉璃就是燒成灰,奴婢們也是不會認錯的,這個您放心就好。”幾個丫頭異口同聲,看到這裏,皇甫空冥明白了什麽,再次揮揮手,這幾個丫頭已經怯生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