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章浩又變成了一個小孩子,這裏瞅瞅,那裏看看,蹦蹦跳跳歡快無比。
寧不歸有滿心的疑惑想問,看他歡脫的樣子,隻得做罷,好在以後的日子還長。
接觸過章浩,想到以後,寧不歸隱隱有些頭疼。
從小世界離開後,寧不歸按照虛行客的建議,去找包不平和小道士。
找到二人,還沒等寧不歸開口,包不平就說會跟著自己,沒說原因,但有個條件,那就是等他煉化完體內的劍氣,寧不歸必須與他打一架。
見包不平答應下來,寧不歸把目光轉向小道士,其實他心底對小道士根本不抱希望,隻是虛行客特別叮囑過,小道士以後對他有大用,他才決定試一試。
看到小道士嘴角的冷笑和雙目中的譏諷,寧不歸直接熄了心中的念頭,招呼包不平就要離開。
一旁的老道士見此急忙叫道:“寧小哥請留步,我有一事相求!”
聽到求字,小道士臉色變了,不顧尊卑,一把抓住老道士的袖子,道:“師父,你要幹什麽?”
“一邊去!”隻見老道士的衣袖如波浪一般湧動,將小道士震開,徑直走到寧不歸麵前,向他躬身行禮。
寧不歸連忙躲開,皺眉道:“前輩,您這是做什麽?”
老道士表情嚴肅,道:“我想把劣徒托付給你,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請求。”
盡管心中早有預感,但當老道士真的說出來的時候,寧不歸仍舊不敢相信。
老道士這般做派和態度,有一種托孤的味道,令寧不歸心中惴惴不安。
“師父,你這樣做,我寧願去死!”
“閉嘴!”老道士瞪了小道士一眼,轉手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遞到寧不歸麵前,道:“這是鄙門掌門令牌,今日就交給你了。”
這事太大了,寧不歸可不敢接,連連擺手拒絕。
老道士說道:“寧小哥別忙著拒絕!這雖然是掌門令牌,卻隻有命令一個人。”這個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時間暫定一年,而且隻能使用三次,你意下如何?”
寧不歸明白了,老道士看出小道士非常不想跟著自己,所以才拿出掌門令牌,給了他一個對付小道士的手段,卻又擔心小道士實在受不了,於是約定一年之期,並且將掌門令牌的作用限製為三次。
這也是對寧不歸的考驗,一年之內,憑借三次小道士無法拒絕的命令,老道士是想看看寧不歸能不能真正收服自己這位弟子。
寧不歸還在考量,老道士便朝小道士走去。
此時的小道士憤怒之餘,又無比震驚,他怎麽也想不通,師父為何要這樣做?非要把他推給自己討厭的人!
看著小道士表情複雜的臉,老道士無動於衷,淡淡說道:“一年後,我希望能看到你的成長,並且把掌門令牌帶回來!”說完,老道士揮動雙臂,如大鵬一樣飛起來,不過片刻就飛遠了。
事已至此,寧不歸心中打定,拎著掌門令牌,轉頭望了一眼憤恨無比的小道士,當先行去。
包不平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寧不歸走,他就跟著動。
兩人誰也沒跟小道士說話,也沒有招呼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樣。
直至寧不歸走了很遠,小道士才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察覺到小道士的動作,寧不歸心中略安,真怕小道士是那種脾氣一上來便不管不顧之人,既然他還有理智,自己又手握降服他的手段,以後不怕他不聽話。
寧不歸要前往禮縣,此時他已經對虛行客的話再無懷疑,相信胡婉兒真的還在人世,但要到何處去尋找胡婉兒,他實在沒有頭緒,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再回五蓮山,但在回五蓮山之前,他需要先找到虛行客說過的章家人,然後完成他對柳七的承諾。
正好都是禮縣,省去不少跑路的麻煩。
原以為這一路不會太平,沒想到竟然平安無事,與離開石佛鎮時大不一樣,那些搶奪舍利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趕路用去三天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小道士果然不安分,雖然沒惹是生非,卻在吃飯睡覺趕路這些小事情上不斷找麻煩,就是故意惡心寧不歸,寧不歸早已料到,盡管有時候是真煩,卻也能忍下去。
倒是原先超然物外的包不平有些受不了了,終於忍不住出言相譏,別看包不平話不多,但他也算是老江湖,比小道士這種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城府深許多,往往三言兩語就能把小道士氣的不行。
有了包不平做擋箭牌,寧不歸樂得落個清淨,因此幾乎不插嘴,任兩人鬥氣鬥嘴。
以後要一起闖蕩江湖,互相嘲笑總比不言不語好得多。
到了禮縣,稍微一打聽,很輕鬆便打聽到了章家所在,隻不過再往深了問,人們便不願意多說。
這其中的古怪,直到寧不歸見到章浩之後,才算有了解釋。
“喂,你叫什麽?”一聲詢問將寧不歸拉回現實,章浩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邊吃糖葫蘆邊問道。
後麵還有咒罵聲傳來,寧不歸禁不住回頭看去,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大爺扛著十多串糖葫蘆奮力追來,氣喘籲籲罵道:“章家兔崽子,連一串糖葫蘆都搶,你早晚跟你爹娘一樣不得好死,最好快點死,都死光就幹淨了。”
看來章浩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否則也不會把老大爺氣成這樣。
話很難聽,但章浩就跟沒聽見一樣,吃的津津有味,完全不受影響。
比起小道士,寧不歸覺得章浩更是個麻煩:“我叫寧不歸,你是叫章浩吧?”
章浩不答,自言自語道:“寧不歸,這名字真喪氣,名字暗含命理,你爹怎麽給你起這麽個名字?”
“是自己起的!”
章浩吃糖葫蘆的動作停了片刻,眼中閃過一抹光芒,狀作不經意說道:“你就不怕真應了你的名字,歸不去了。”
寧不歸腦海中閃過本該溫暖實則冷漠的家,沒有說話,心中想道,回不去便回不去罷!
“你跟那個姑娘一家到底怎麽回事?”此刻交流還算順暢,寧不歸抓緊問道。
“她們呀!以前是我家鄰居。”淡淡說了一句,章浩吞掉最後一顆糖葫蘆,含糊不清道:“快點走吧,一會天黑了!”說完便跑了起來。
前頭人群中有個花枝招展的女子,章浩經過她的時候,竟然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引得妹子大聲尖叫。
而章浩則嘎嘎怪笑,邊笑邊叫道:“又嫩又滑,都來試試啊!”
見此,寧不歸的頭更加疼了。
終於穿過街道,回到章家門口的時候,章浩放慢腳步,等寧不歸趕上,隨意問道:“你是不是的罪過什麽人?”
“沒有!”寧不歸一愣,反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說完,章浩蹦蹦跳跳進了院子。
寧不歸在後麵跟上,一隻腳剛跨過大門,他便察覺到不對勁。
院子裏,充滿了濃鬱的陰氣,與寧不歸鬼修身上的陰氣相比,院子裏的陰氣更加邪惡暴戾。
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小道士已經醒來,想必已經知曉自家銀子被章浩拿走,因此看到章浩,立刻上前討要。
章浩笑嘻嘻叫道:“哥哥,你醒了,剛才沒事吧!”
小道士被一聲哥哥給叫蒙了,剛才不就是你把我打暈過去的嗎?怎麽現在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這副關心的麵孔給誰看呢,笑話我是吧?
“哥哥沒事就好,我先進屋收拾東西了,一會要和哥哥們一起走!”說罷,章浩繞過小道士,輕鬆自在朝裏屋跑去。
寧不歸的另一隻腳也跨進來,突然,陰氣如潮水一般退去,消失地幹幹淨淨。
“站住!”小道士反應過來,右手掏出桃木劍,左手拿著符紙:“無恥淫賊,可惡的小偷,今天我便代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
“哥哥是在叫我嗎?”章浩停下腳步,說著話轉過身來,眼神深邃,臉上皮笑肉不笑道:“哥哥剛受過傷,千萬別動氣,動氣會疼的。”
話音剛落,就見小道士突然彎下腰,左手緊緊捂著胸口,臉色變得煞白,額頭上已布滿汗珠。
“哥哥你看,我都說過了,讓你別生氣。”章浩說完,小道士直接倒在地上,桃木劍也撒了手,整個人窩成一團,像一隻大蝦。
情景有些詭異,不過傻子都能看出來,是章浩在搞鬼,他是如何做到的?
就連眼高於頂的包不平,望向章浩的目光裏此刻也充滿了忌憚。
“夠了!”寧不歸說道:“有危險,章浩,你先放了他!”
章浩眨眨眼,無辜道:“管我什麽事?”
寧不歸一字一句道:“以後我們四個便是兄弟,兄弟不可對兄弟動手,我再說最後一遍,放了他!”
章浩麵容一肅,嘴角微微翹起,邪魅一笑道:“好的,你是老大,你說了算!”說完,轉身進了裏屋。
小道士停止抖動,過了良久吐出一口氣,身體舒展開來,汗水已浸透他的衣衫。
寧不歸望向包不平,問道:“我們走後,有沒有人來過?”
包不平搖搖頭,然後望著寧不歸背後,道:“現在有人來了!”
寧不歸赫然轉身,剛才消失的陰氣再次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