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鬼先生肖若飛,因仇生恨,讓自己變成了鬼不鬼人不人的怪物,仇恨可以使一個人寧願痛苦而扭曲的活著,使寧不歸明白仇恨的可怕。
一念之差,張定風被欲望驅使,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以至於他雖然得到了族長的位置,卻一直活在悔恨中,雖然最終得到了張定山的原諒,但幾十年痛苦的光陰並不會因此而消失,使寧不歸明白利益能蒙蔽人的雙眼。
風輕侯當初放下身段,請寧不歸診治風良玉,可謂態度誠懇,情感真摯,可後來到了關係到風家切身利益的時候,風輕侯毫不猶豫選擇懷疑寧不歸,使寧不歸明白親疏有別,禮賢下士必有所求,這中間的關係並非信任,而是交易。
再到後來的沐輕雲,寧不歸那一腔澎湃熱血,在發現沐輕雲懷有私心的時候,已經冷卻下來,所以麵對沐輕雲的百般示好,他並不會動心,信任一旦破壞,很難重建。
一路走來,寧不歸也算見識過許多不同的人,自己的脾氣性格心理都在發生改變,他覺得與之前相比,自己已經夠成熟了,再麵對其他人,應該足夠應付,然而,當他找到章浩的時候,赫然發現,這天地間億萬兆人,總少不了奇怪至極的人,而有些人,在你麵對他的時候,仍舊會生出無力感。
十歲的章浩一個人生活,寧不歸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調戲一位二十多歲、已經嫁為人婦的鄰家小嫂子,說話老練而露骨,寧不歸都聽不下去了,但那位小嫂子隻是紅著臉,並未離去,反而有種聽得津津有味之感。
章浩嘴上說著膩死人的甜言蜜語,眼睛卻打量著小嫂子的反應,見她並未討厭,便得寸進尺,撒著嬌抓住小嫂子的手,一頭紮進她懷裏打滾撒潑。
寧不歸看得很清楚,章浩趁機揩油,但小嫂子並沒有第一時間推開章浩,反而寵溺地摸著他的頭,低聲道:“別鬧了,我該走了!”
章浩聞言嘴巴一撅,兩眼發紅,哽咽道:“我不要你走,我一個人好可憐的,姐姐再陪我一會。”
小嫂子去意不堅,低聲道:“不行的,你哥快要回來了。”
“我不管,姐姐你又騙人,太陽還沒下山,我哥沒那麽快回來。”說著話,章浩一把抱住小嫂子,手環住了她的腰。
小嫂子突然生出力氣,推開了章浩。
章浩明顯一愣,不過反應極快,馬上低下頭,也不說話。
氣氛有些凝重,小嫂子明顯很享受章浩的甜言蜜語,但心中有一根紅線,當章浩碰到這根紅線的時候,她便立刻進行反抗。
心中有氣的小嫂子本想嗬斥章浩幾句,見他低頭不語,倒不好直接開口,過了一會,再見章浩雙肩抖動,聽到壓抑的抽泣聲,心中怒氣瞬間化為虛無。
“小浩!”小嫂子柔聲叫道。
章浩突然抬起頭,滿臉淚水橫流,哭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連姐姐都不喜歡我,你走吧!反正我無父無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小嫂子的柔軟母性被激發,上前將章浩摟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小浩不哭,剛才是姐姐不對,姐姐很喜歡你的。”
“我不信!你喜歡我為什麽把我推開!”
“姐姐隻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小浩你剛才那樣做不乖!”
“真的?姐姐還喜歡小浩,小浩太開心了!”說著話,章浩埋頭使勁在小嫂子胸前蹭,看上去是在抹鼻涕眼淚一般。
但小嫂子的臉又紅了幾分,輕輕哼了兩聲。
天色近晚,章浩突然仰起頭,道:“姐姐,我昨天剛得了一個好玩的物件,走,我帶你去看看。”說完拉著小嫂子的手向屋裏走去。
小嫂子有些猶豫,章浩頭也不回道:“姐姐不用擔心,花不了多長時間的。”
小嫂子的步伐加快,心裏已經做出了選擇。
包不平抱著劍,皮笑肉不笑道:“有點意思!”
小道士吐了口唾沫,道:“卑鄙無恥,下流低賤!”說完,目光轉向寧不歸,加重語氣說道:“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古人誠不我欺!”
其實三人在大門外站了有一會,章浩也早已看到他們,卻裝作沒看見,一顆心全在釣小嫂子身上。
見春心湧動的小嫂子就要被章浩拉進屋裏,寧不歸隻得重重咳了一聲,告訴那位小嫂子有人來了。
小嫂子聽到咳嗽聲,立刻停下腳步,掙脫章浩的手,回首向大門口望去。
章浩狠狠瞪了寧不歸一眼,然後伸出右手,快速從小嫂子眼前劃過,小嫂子沒有絲毫察覺。
看到小嫂子回頭張望,卻是一副什麽也沒看到、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包不平眼睛一亮,道:“有些意思!”
小道士見此很是憤怒,道:“原來是一位修行者,用這種手段蒙騙一個普通良家女子,實在該殺!”
“身為清靜無為的道家弟子,殺氣如此之重,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人!”包不平淡淡譏諷道。
“你……”小道士大怒。
“別吵了!”寧不歸喝止道,目光卻盯著那位小嫂子,發現她不止看不到,好像也聽不到。
“姐姐,你看什麽呢?”章浩問道。
“我剛才明明聽到有人咳嗽,怎麽一眨眼沒人了?”
“哪有人啊!姐姐你肯定聽錯了,我們快進屋,姐姐,我跟你說,那個物件可好玩了。”說完,伸手拉起小嫂子。
這位小嫂子明顯春心消散,此刻並不想再進屋裏,卻被章浩一把拉了進去。
“姐姐你先坐!”
“連個凳子也沒有,你讓我坐哪裏?”
“坐在床上啊!”說著話,章浩開始關門,雙眼瞪著寧不歸等人,右手成刀,慢慢在脖子上切過。
“你幹嘛關門啊!”
“我那可是個寶貝,怕被別人看去,隻能給姐姐一個人看。”
小嫂子嬌笑道:“就你鬼機靈,到底是什麽寶貝,弄得這樣神秘?”
包不平抬眼望天,道:“走吧!別壞了人家的好事!”
小道士冷笑不已,拿眼睛盯著寧不歸。
寧不歸左右看看兩人沒有出手的意思,隻好開口道:“姓章的小子,我來了!”
說著話,寧不歸朝屋子走去,快到屋前的時候,仿佛穿過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那種感覺很像一道熱浪,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
寧不歸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眼前有一道霧蒙蒙的屏障,不過卻不能完全阻隔他的視線,他仍然能看見站在大門口的兩人,隻不過沒那麽清楚罷了。
此時,屋裏已經沒了聲音,甚至連心跳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寧不歸上前一步,正要推門而入,手卻停在半空,轉而召喚出了鬼修。
鬼修在寧不歸的命令下,催動陰氣裝向破爛的木門,隻見從木門上突然飛出無數細如毛發的白光,白光頂端俱呈黑色。
門上竟然有機關,而且還塗有劇毒!
這種對付人的手段對鬼修無效,而寧不歸站得比較遠,閃身往一旁躲去,同時運起護體內力,以防出現意外。
但意外還是出現了,一根暗器洞穿了寧不歸的長袍下擺,並沒有碰到他的身體,卻也讓寧不歸暗暗心驚,因為這種暗器竟能突破他的護體內力,而他則一無所覺。
木門碎了一地,屋內情形一目了然,不見章浩和小嫂子的身影,隻見被浪輕翻!
隻聽章浩罵道:“奶奶個腿,沒想到是個馭鬼之人。”
女子微微喘息的聲音響起:“你罵誰呢?”
“沒事,姐姐,外麵來了隻老鼠,我去打死它,你等我一會。”
“老鼠而已,你別走……”
話沒說完,就見章浩從被子下麵鑽了出來。
驚鴻一瞥間,寧不歸看到小嫂子衣著還算完整,隻是臉色紅若朝霞。
章浩的臉上一片平靜,雙眼直直盯著寧不歸,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寧不歸沒有從章浩身上發現半點修行者的氣息,卻有一絲危險的感覺,沒有任何證據,隻是感覺。
這個十歲的孩子,寧不歸一點也看不透他。
隨著章浩接近,危險的感覺越發強烈,不能再讓這樣下去,於是,寧不歸開口,用蘊含內力的聲音說道:“你老公回來了。”
隻聽啊的一聲,小嫂子跳下床,抓起繡著荷花的鞋赤腳向外麵跑去,波濤蕩漾,雙腮泛紅。
章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氣急敗壞的表情。
見此,寧不歸笑了起來,性格再古怪,終究是個孩子。
突然,外麵響起一聲:“無恥蕩婦!”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小道士。
寧不歸看到章浩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身上爆發出極冷的氣息,與陰氣截然不同,卻讓寧不歸暗自心驚。
緊接著,章浩的身影開始變淡,漸趨於無。
不好!寧不歸轉身回到院子,隻見小嫂子倒在了地上,捂著赤裸的白皙腳丫,低著頭,一頭烏黑秀發遮住了他的臉。
小道士嘴角帶著冷笑,盯著倒在地上的小嫂子,眼中流露出厭惡。
“小心!”沒有看到章浩的身影,寧不歸立刻大喊道。
場中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虛影出現在小道士身後,殺機突然迸發,虛影變成實體,正是一臉冷漠的章浩,手中舉著匕首,狠狠朝小道士的後心刺去。
事發突然,章浩出現的時候無聲無息,沒有任何預兆,等小道士發覺的時候,為時已晚。
“老祖護體!”
小道士大喝一聲,顧不得儀容,隨即向前撲去。
隻見一道灰蒙蒙的人影從道袍中飛出,雙掌疊加,迎向章浩手中的匕首。
章浩雙目一凝,輕聲道:“封神!”
言出法隨,人影瞬間消散,匕首毫無阻礙地插進了小道士的後背。
小道士慘叫一聲,當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包不平離小道士更近一些,但他沒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向後退了幾步。
來不及斥責包不平,寧不歸腳底微動,攔在章浩身前,同時命令鬼修繞到他身後。
“我們不是你的敵人!”
章浩麵無表情,臉色發白,雙目沉靜如水,握著匕首的手輕輕發抖,匕首上麵竟然沒有血跡。
“我不殺你,讓開!”章浩開口道:“但是他必須死!”
寧不歸皺眉道:“他並沒有得罪你的地方。”
章浩冷笑一聲,抬腳朝寧不歸走去,口中說道:“我看你與我有一份香火情,暫且留你一命,但香火情會消散,你若不讓開,我一樣會殺了你。”
“是虛行客讓我來找你的,倘若你再不住手,休想知道章家寶藏的位置。”
章浩聞言停下腳步,然後不屑道:“狗屁虛行客,去他娘的寶藏,老子不稀罕!”說罷繼續向前走來。
這時,從大門外走進來一名四十多歲的醉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嫂子,當即破口大罵起來:“不要臉的蕩婦,背著我勾引男人,還一下子這麽多人,真是連母豬都不如。”
聽到醉漢的聲音,小嫂子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迅速把頭低下,隻是一瞬間,臉色已經變得煞白,渾身顫抖不已。
自醉漢出現,章浩便低下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寧不歸讓包不平拖走昏過去的小道士,然後朝醉漢走去,他大概猜出了醉漢的身份。
見寧不歸朝他走來,醉漢張開手把住門框,大聲叫道:“我媳婦不能讓你們白睡,一人五十兩銀子,否則誰也別想走!”
“夠了!”寧不歸喝道:“你誤會了,快帶你媳婦走吧!”
“誤會!”醉漢一指小嫂子,瞅著寧不歸說道:“衣衫不整倒在地上,白花花的腳丫子還露在外麵呢,你說說,我誤會什麽了。”
寧不歸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實際上是我們救了你媳婦吧!
醉漢故意大喊大叫,聲音傳出很遠,不過片刻,大門外便開始出現圍觀的人,而且越來越多。
情形越來越尷尬,這時,章浩開口了:“大哥,他說的沒錯,姐姐沒有和他們睡覺!”
“放屁!你小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說,是不是你從中拉的錢,你收了多少錢?”
“我沒收錢,隻是和姐姐睡了一覺!”章浩笑嘻嘻說道。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小嫂子猛然抬起頭,雙目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章浩。
醉漢先是一愣,緊接著怒氣衝天,挽著袖子朝章浩走去,罵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章浩一動不動,臉上帶著純潔的笑容。
說話間,醉漢來到章浩麵前,一把攥住他的領子,就要將他拎起來。
然而,章浩雙腳仿佛生根一樣,牢牢站在地上。
醉漢又拉一次,章浩還是紋絲不動,醉意朦朧的漢子瞬間清醒過來,看向章浩的目光像看怪物一樣。
漢子想鬆開手,愕然發現自己的手像黏在章浩的衣領上一樣,怎麽也拿不下來。
章浩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拍著手說道:“斷斷斷,斷嘍!”
骨頭斷裂的哢嚓聲與漢子的慘叫一同響起,漢子的手終於拿了下來,隻不過除了大拇指,其餘四根指頭全部折翻到手背上。
漢子滿臉驚恐,轉身朝大門跑去,沒走幾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大哥別急著走啊!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呢!”
話音落下,正在奮力向外爬的漢子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抓住,無論他如何掙紮,身體反而一點一點向後退,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當漢子被拉到章浩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沒了尖叫的力氣,臉上隻有驚恐驚懼,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
章浩蹲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拿起漢子右手僅剩的大拇指,自他身上蘸了雪,然後紙上按下手印。
寧不歸看得很清楚,紙上寫著休書兩個字。
這倒是奇了?難道章浩對這位小嫂子是真愛,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搶奪別人的妻妾吧!
拿到休書,章浩抓著漢子來到大門口,將手中休書朝眾人展示一圈,然後一腳將漢子踢了出去,朗聲道:“都看到休書了,今後柳枝頭與他再無關係,都滾吧!”最後三個字,章浩用上了修行者的力量,圍觀人群心中生出恐懼,慌忙四散離開。
關上大門,章浩興衝衝來到柳枝頭麵前,“看,這是休書,姐姐以後再也不用忍受他的欺負了。”
柳枝頭對休書視若不見,狠狠盯著章浩,責問道:“我平日帶你不薄,你為何要害我?”
章浩睜大眼睛,無辜道:“他天天打你,現在有了休書,他再也不能打你了,姐姐應該高興才對。”
“嗬嗬,我怎麽高興得起來,他雖然打我,我忍著,受著,還能從他手裏討到給老娘買藥的錢,現在好了,我拿什麽買藥?我現在擔著個蕩婦的名聲,誰還會娶我,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姐姐,你別哭!你這麽漂亮,別人不要我要!”
柳枝頭怔怔看著章浩,半天沒有說話。
章浩惴惴不安,小心問道:“姐姐,你怎麽了?”
柳枝頭歎了一口氣,“你小小年紀,怎能如此、如此……”如此什麽,最終也沒說出來。
隻見柳枝頭穿上鞋,站起身來,推開章浩,步履蹣跚,向外麵走去。
章浩竟沒有阻攔,任柳枝頭打開門離開。
出了大門,柳枝頭倚在牆上,緊緊咬住嘴唇,淚水嘩嘩流下來。
章浩年紀再笑,也是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柳枝頭,她焉能不明白,隻是生活很少順遂人意罷了。
等柳枝頭離開,章浩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昏迷的小道士身邊,伸手把錢袋子從他懷裏摸出來,也不說話,就那麽走出了大門。
寧不歸遲疑了片刻,道:“你們留在這裏,我跟著他。”
出了大門,隻見章浩就站在不遠處,仿佛在等著他一樣,寧不歸一出來,章浩便向前走去。
來到大街上,人很多,顯然都認得章浩,就聽有人喊道:“耗子,聽說你把別人的媳婦搶走了,厲害呀!”
“耗子,啥時候請吃喜酒,我可等不及了。”
寧不歸本以為章浩不會理會這些人,沒想到章浩站在大街中央,雙手叉腰,大喊道:“柳枝頭以後就是老子的媳婦,你們給我記清楚了。”
“哈哈,夠霸道,我喜歡!”
“毛都沒長齊,你知道媳婦怎麽用嗎?”
“年紀輕輕不要臉,章家每一個好東西!”
大街上立刻熱鬧起來,有調笑的,有謾罵的,不過章浩根本不在乎,喊完宣言,雄赳赳氣昂昂向前走去,將一眾聲音全部拋在腦後。
寧不歸遠遠跟著,看著前麵仰著頭、像打贏了的公雞似的章浩,心中越發疑惑,這個家夥簡直太奇怪了,喜怒無常,性格多變,讓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章浩先到馬行雇了一輛馬車,然後坐馬車趕了集市,買了很多生活物品,最後去到一個偏僻的胡同,推開一扇柴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戶貧窮之家,院子裏坐著一個老太太,雙目失明,卻抬頭望著已經微暗的天空。
聽到推門聲,老太太把臉對著門口,問道:“是小浩嗎?”
“嬸嬸,是我!”
老太太的年紀已經可以當章浩的奶奶了,但他卻叫嬸嬸,而且老太太竟答應下來。
一少一老,一個叫的順口,另一個答應的自然。
“你不用經常來,上次你給我買的米菜還沒吃完呢!”老太太從凳子上站起來,伸出手來。
章浩急忙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笑道:“這次不送你東西,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眼睛瞎了,你帶我去哪?”
“你就別管了,帶你去享福的地方。”
“我不去,枝頭還在這裏呢!”
“枝頭也跟著去!”
“這話可不敢說,枝頭她丈夫能答應。”老太太說道:“我雖然沒見過我這姑爺,不過聽枝頭說,他可是個好人呢!”
“你姑生病死了。”章浩隨口說道:“枝頭現在是寡婦了。”
“哎喲,好好的人怎麽就死了。”老太太歎息道,卻沒有多少哀傷之情。
“死了就是死了,你就別念叨了。”說到這裏,章浩朝寧不歸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寧不歸走過去,章浩淡淡道:“你扶老太太上馬車,枝頭要來了,我去跟她說幾句話。”
寧不歸深深看了章浩一眼,沒有說話,接過老太太扶著她向外麵走去,很顯然,剛才章浩的話被屏蔽了,老太太並沒有聽見。
老太太嘴裏不停嘀咕,寧不歸沒有應聲,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失魂落魄的柳枝頭。
章浩迎了上去,麵帶笑容,伸手拍拍柳枝頭的肩膀,柳枝頭彎下腰,章浩湊上去不知說了什麽話。
沒過多久,柳枝頭便破涕為笑,笑了又想哭,又笑又哭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章浩笑吟吟看了她一會,再沒說一句話,轉身就走,寧不歸跟上去,走了沒幾步,隻聽後麵傳來一聲:“娘!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