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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有心無心

  離風家不遠處,有一座陽城最大的酒樓,名叫西風樓,西風樓高九層,在九樓,可以俯瞰大半個陽城。


  此時,去過紅棗幫的中年男子方遊和精瘦漢子廖一刀正站在九樓臨街窗前,遠遠看著風家參加葬禮的隊伍向南門出發。


  廖一刀道:“風家這是要引蛇出洞,寧不歸應該不在隊伍裏。”


  方遊道:“你能確定嗎?”


  廖一刀猶豫片刻,道:“十有八九不在。”


  “十有八九,”方遊笑道:“那就是還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性寧不歸在裏麵,現在你決定怎麽做?”


  廖一刀道:“陽城周圍都已經布下了我們的人,寧不歸肯定跑不了,風張兩家明顯是想把我們引出去好一網打盡,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隱藏在暗處為好,慢慢蠶食風家,不怕他們不交出寧不歸。”


  方遊點點頭,轉身看著廖一刀。


  廖一刀被看得心中發毛,禁不住問道:“方舵主,您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方遊笑道:“廖兄,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出身總壇,是楊長老眼前的紅人,前途不可限量。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廖兄想不明白,我神教一共十三處分舵,你從總壇出來,為何會選擇我這個實力最弱油水最少的陽城分舵呢?”


  廖一刀目光低垂,道:“不瞞方舵主,我離開總壇實屬無奈,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並沒有其他想法。”


  方遊道:“我聽說過,好像袁長老對你有些意見,這也不怪你,自從左右兩位仙使一個失蹤一個閉關後,四方尊者又鬧翻了不理教務,八位長老裏袁長老修為最高,本身又是四方尊者的候選人之一,被袁長老惦記上,廖兄能保無恙已是難得。”


  聽到方遊說起總壇諸位的事情,廖一刀不敢搭話,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方遊繼續說道:“一直以來我陽城分舵是實力最弱的,但現在神教正值擴張的時候,我如果還像以往那樣畏畏縮縮,豈不是拖了神教統一大業的後腿,廖兄,你說是不是?”


  “我廖一刀現在是陽城分舵的人,方舵主一聲令下,屬下定當衝鋒在前,絕無二話。”


  方遊點點頭,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知道抓寧不歸是東海分舵的意思,同為神教的一份子,出手幫忙是應該的,但是風家明目張膽向我們發出挑戰,我們如果不敢應戰,也太丟神教的臉了,所以,在寧不歸和維護神教威望麵前,該如何選擇,你心中有數了吧!”


  廖一刀抬起頭,遲疑道:“抓寧不歸除了東海分舵請求幫忙,還有袁長老的命令,我們公然違背袁長老的命令,隻怕對您和陽城分舵不利。”


  “是啊,袁長老親自下的命令,確實不好公然違背,”方遊道:“如果袁長老是教主的話,我們也隻能遵守他的命令了。”


  廖一刀聞言心中凜然,方遊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袁長老再厲害也隻是長老而已,在他上麵,可還有數位大人物。在教主久不現身,兩位仙使和四方尊者不出麵的情況下,袁長老經過多年經營,在神教內雖無正名,卻有著一手遮天的實力。


  方遊敢在自己麵前明目張膽違背袁長老的命令,絕不是頭腦發熱,難道,他的背後有人給他撐腰?


  會是誰呢?想到能讓方遊如此有恃無恐的幾個人,廖一刀隻覺額頭有汗冒出,不敢再往深了想。


  “走吧!”方遊道:“讓我們去會會風家,今日一戰,我會讓風家除名。”


  廖一刀知道方遊心意已決,不敢再說什麽,怕引起廖一刀懷疑。


  正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廖一刀立刻拿出匕首,藏在門後。


  “進來!”方遊道。


  一個年輕男子推門而入,看了方遊一眼立刻低下頭,道:“我家軍師讓我告訴您,寧不歸可能在城東或者城北。”


  “你家軍師是誰?”廖一刀問道。


  男子回答道:“我家軍師是紅棗幫卜建章。”


  “消息確定嗎?”


  “我家軍師說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這期間,方遊一句話沒說,任由廖一刀發問。


  年輕男子並沒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抬頭道:“我家軍師還有句話讓我告訴您,希望您能遵守約定!”


  “好膽!”廖一刀舉起匕首橫在男子脖頸上,冷笑道:“你算什麽東西,敢跟我們提條件!”


  方遊看出年輕男子很害怕,但還是強撐著沒有告饒。


  “算了,他不過是個傳話的,殺他做什麽。”方遊笑道:“回去告訴你家軍師,隻要他提供的情報沒有錯,我虧待不了他。”


  撿回一條命的年輕男子不敢逗留,轉身急步跑出房間。


  廖一刀說道:“舵主,他不過是個潑皮無賴,您何須跟他講條件。”


  方遊道:“不是我跟他講條件,是紅棗幫的軍師主動找我談的條件,有趣吧!當日你我在紅棗幫,都沒看出這個所謂的軍師竟有如此膽識,真是不可小覷。”


  廖一刀沒有說話,臉上卻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方遊道:“神教要擴張,並不是要和全天下為敵,也不可能隻依靠武力去征服,有時候,智慧比修為更加強大。”說完瞥了一眼廖一刀,見他根本沒聽進去,當即向外麵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去會會風家,你去城東城北吧!”


  “好的,”廖一刀當即答應下來,這個時候他忽然靈光一閃,追上方遊道:“我還是和舵主一起吧,早就聽說過風家有三門絕技,我也想會會他們。”


  走在前麵的方遊嘴角露出一抹意義難明的微笑,頭也不回道:“也好,就讓蝶戀花去吧!”


  廖一刀答應一聲,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二人離開西風樓悠然向南門走去,不急不慢,仿佛是出城遊玩的旅人,誰也想不到他們就是逼的風家不得不行冒險之舉的敵人。


  這一路上,也不見他們與人交談,命令在無聲中下達出去,陽城分舵的人行動起來,大部分人向南門匯聚,隻有一個大清早就在喝花酒的華服秀裙男子,在接到手下轉達的命令後,長身而起,搖著折扇走向東門。


  風家,梅若夢很早就起來了,吃過早飯,她又認真梳洗打扮一番,今天,她要去等她的良玉哥哥出來。


  等她即將要出門的時候,秋琴在外麵叫道:“小姐,韓公子來了。”


  “快請進!”


  韓征進來,看見梅若夢眼前一亮,讚道:“梅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梅若夢嫣然一笑,高興道:“是嗎?我今天要去見良玉哥哥。”


  聽到這句話,韓征的表情頓時陰沉下來,不過沉浸在興奮中的梅若夢並沒有發現。


  “這是好事啊!”韓征複又露出笑容道:“恭喜你!”


  “謝謝!”梅若夢看著他道:“韓公子,多謝你在我最難的時候陪著我。”


  韓征搖搖頭,笑道:“這不算什麽,風兄今日得以恢複自由是件大喜事,為什麽風家的人還要去參加葬禮。”


  梅若夢臉上的笑容消去,道:“早上我聽秋琴說了,好像是張家死了個大人物,連老太君都去了。什麽樣的大人物,能比得上良玉哥哥重要!不過沒關係,我不管他們,隻要我在乎良玉哥哥就行了。”


  “大人物?”韓征失笑道:“哪是什麽大人物,死的不過是張府的一個侍女。噢,對了,這個侍女你見過,就是我們去看花仙子的時候,伺候寧不歸的那個女子。”


  “一個侍女的葬禮,值得這麽興師動眾,連自家未來的家主都不顧了!”梅若夢的臉色頓時沉下來。


  “她可不是普通的侍女,聽說是寧道長的相好!”


  “這個流氓偽君子,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恨所有人都被他騙了,站在他那邊。”


  “不是所有人,”韓征道:“梅姑娘,我聽說老太君親自出麵,讓你和寧不歸冰釋前嫌了。”


  “老太君的麵子總要給的,”梅若夢笑道:“但我也不會輕易放過寧不歸,等良玉哥哥出來,我再想辦法收拾他。”


  左一個良玉哥哥,右一個良玉哥哥,韓征聽得心頭火起,而且他發現,梅若夢的想法已經變了,對寧不歸的仇恨已經被放到第二位,而那個久未出麵的風良玉已經完全占據了她的心。


  可恨自己那日與梅若夢商量完後,便著手安排殺掉寧不歸的機會,他今天本意是想告訴梅若夢他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事情卻起了變化。


  正在這時,外麵響起一個大嗓門:“若夢姐,我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韓征眉頭一皺,道:“我先走了。”


  韓征的話音剛落下,門就被推開,張思珊衝了進來,看到韓征也在,她先是一愣,然後高興地走過去把住他的胳膊,笑道:“韓征哥哥也在啊!”


  張思珊喜歡韓征,她來風家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見到他,不過她並非真的一點腦子都沒有,她看得出來韓征對她一直不冷不熱,所以,每次她來風家,總是先找梅若夢或者楊靈兒,然後再找韓征,這樣就能和韓征在一起了。


  梅若夢笑道:“思珊,好幾天沒見你了。”


  “哎呀,說起來我就生氣,”張思珊道:“上次回去後,爺爺就把我關起來了,今天他要去給那個賤女人辦葬禮,我才偷偷跑出來的。”


  梅若夢問道:“不過是你張家的一個侍女,你爺爺為何對她如此重視?”


  “誰知道呢?”張思珊道:“弄了兩個葬禮,一個真的,一個假的。”


  梅若夢聽得有些糊塗,韓征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叫道:“若夢,你過來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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