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道長臉上露出驚怒交加的表情,合身撲向那團灰氣,嘴巴長得很大。
從距離來說,黑鴉道長離灰氣較近,但他還未完全清除掉身上的陰氣,四肢還處在僵硬中,等他撲到灰氣前張口將其吞掉的時候,灰氣已經被馭鬼鐲吸掉了一半。
灰氣消失後,寧不歸頓時感覺到那股大恐怖消失不見,但他仍然沒有力氣動彈。
再看黑鴉道長,白皙的臉顯得鐵青,黑漆漆的雙眼直直盯著寧不歸,裏麵透出的殺意猶如實質一半,讓寧不歸的心涼了下去。
“馭鬼鐲,你竟然有馭鬼鐲,還吞掉我積攢了數百年的冥氣,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黑鴉道長說著話,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馭鬼鐲,一步一步走向寧不歸。
寧不歸喊道:“張定山,快想想辦法。”
然而,張定山並沒有回應他,寧不歸看得很清楚,張定山還醒著,而且正在看著他,卻沒有半分要救他的意思。
“別忘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那隻烏鴉隸屬冥府,它殺了你,天道不會追究的!”
寧不歸聞言明白張定山心意已定,要借機除掉自己,然後獲得自由。
隨著黑鴉道長越來越近,寧不歸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沒有任何生機死寂氣息。
“臨死前我也會把你封印在裏麵,讓你永生不見天日。”寧不歸恨道,心中聯係上馭鬼鐲,強行把張定山吸了回去。
“不要,我幫你!”
張定山害怕了,急忙服軟,但已經晚了,此時此刻,寧不歸絕不會再信任他。
收回張定山後,寧不歸發現自己能夠控製馭鬼鐲了,剛才看到黑鴉道長似乎對馭鬼鐲有些忌憚,當即召喚馭鬼鐲,馭鬼鐲應念而來,停留在寧不歸身前。
看到這一幕,黑鴉道長腳步微停,然後又堅定地朝寧不歸走來。
見黑鴉道長沒有後退,寧不歸緊張起來,不知要怎麽驅動馭鬼鐲對付他,難道要將馭鬼鐲打過去?
再有三步,黑鴉道長就會來到寧不歸身前,到時就是寧不歸的死期。
正當寧不歸決定要把馭鬼鐲像石頭一樣扔出去的時候,他突然與馭鬼鐲斷了聯係。
隻見馭鬼鐲緩緩飄起,來到與黑鴉道長的臉同等高度,然後便懸停不動。
寧不歸全力聯係馭鬼鐲,馭鬼鐲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黑鴉道長停下腳步,目光轉向馭鬼鐲,臉上突然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然後又變得極為恭敬,而且還向馭鬼鐲躬身致敬。
寧不歸看蒙了,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看黑鴉道長的樣子,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鐲子,而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
接下來黑鴉道長的行為,更讓寧不歸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隻見黑鴉道長嘴唇翕動,明顯是在說話,而且有停有歇,這不僅僅是自己說話,而是與人交談。
然而,落在寧不歸眼裏,馭鬼鐲還是馭鬼鐲,而且他根本沒聽到黑鴉道長發出聲音。
這種情形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寧不歸便又重新控製了馭鬼鐲。
黑鴉道長沒有再上前,而是看了寧不歸一會,然後把肩上的黑烏鴉抓在手裏,從它身上拔下一根黑羽毛。
看著遞向自己的黑羽毛,寧不歸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寧不歸是吧!”黑鴉道長道:“拿好這根羽毛,如果需要我出手的話,就把這根羽毛找個沒人的地方燒了,我會在三個時辰內出現在你的身邊。”說完,黑鴉道長轉身就走。
寧不歸接過羽毛,問道:“你為什麽不殺我了?還有,你剛才再跟誰說話?”
黑鴉道長沒有說話,一步一步向遠處離去。
“雖然你沒殺我,但我一定要殺了你,為聶小英和車夫報仇。”寧不歸喊道。
“隻要你燒了這根羽毛,不用你殺我,我自己殺了自己。”
“你等等,我現在就燒!”
“現在燒不管用,至少要一年以後。”
說完這句話,黑鴉道長化掉身上的陰氣,陡然加速,很快便消失不見。
寧不歸沒有在疑惑中沉迷良久,黑鴉道長一時半會他是對付不了了,如果隻等一年就能為聶小英和車夫報仇,對寧不歸來說,是一件完全能接受的事情。
“馭鬼鐲啊馭鬼鐲,你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呢?”寧不歸把馭鬼鐲戴回手腕,然後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望著遠處的馬車,寧不歸心念一動,把張定山喚了出來。
張定山出來之後還有些懵,剛才寧不歸徹底將他封鎖起來,不但看不到外麵,連聯係寧不歸都做不到,所以,他以為自己要永遠待在馭鬼鐲裏了。
看到寧不歸沒事,張定山竟然欣喜道:“太好了,你還活著。”
寧不歸冷笑道:“你不是盼著我死嗎?”
張定山拱手作揖,道:“對不起,我錯了。”
看著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張定山,寧不歸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對他來說,可能相較於死亡,永遠被封印起來更加可怕。
“我動不了,你把我弄到馬車上,然後我們回張府。”
張定山點點頭,揚手揮出一團陰氣,包裹著寧不歸飛向馬車。
到達馬車的時候,張定山要把寧不歸送進車廂裏,寧不歸忙道:“我就在外麵,一會你趕馬車,不會讓人起疑。”
張定山依言把寧不歸放在車廂外麵,然後問道:“黑鴉道長呢?”
寧不歸淡淡道:“被我打跑了。”
張定山竟然不驚訝,而是說道:“馭鬼鐲果然是寶貝,吸收了冥氣之後,我在裏麵修煉更加順暢了。”
“冥氣是什麽?”寧不歸問道。
由於張定山在,馬雖然不能說話,卻也能感受到陰氣的存在,四個蹄子不安地抖動著,寧不歸揮動韁繩,馬卻嚇得不敢走。
“我來吧!”張定山說了一句,然後隻見他朝馬揮揮手,馬低著頭,噠噠噠慢慢跑了起來。
“我不知道,但冥氣很厲害,能全麵壓製我的陰氣。黑鴉道長說冥氣是地府的根本,不知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見張定山不知道,寧不歸也不再問,而是倚在車廂上休息。
沉默片刻,張定山突然問道:“剛才的事情能不能算我做了一件事?”
寧不歸看著張定山,他的身影比初見時暗淡了不少,對他來說,剛才一戰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
“可以!”
聽到寧不歸如此痛快答應下來,張定山有些意外,剛要說聲謝謝,就聽寧不歸繼續說道:“今日之事,下不為例。”
寧不歸的語氣很平淡,但張定山卻聽出了其中的堅決,此刻的寧不歸一臉疲憊相,但張定山看得出來,麵對車夫和聶小英死在自己眼前,寧不歸心性已產生了變化。
在張定山眼裏,寧不歸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而且性格有些軟弱,心地太過善良,而且還沒有什麽本領,靠這些行走江湖,能活過一個月就算奇跡了。
然而,張定山也不得不感歎,寧不歸的運氣真的好,總能在緊要關頭化險為夷,或許是因為他擁有馭鬼鐲,正好克製自己和黑鴉道長,但能擁有馭鬼鐲這等冥器,本身就是一個別人永遠也比不上的本領。
或許自己可以幫助寧不歸變得強大,張定山看著發呆的寧不歸,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自己身為鬼修,雖然可以行走在陽間,但哪有在馭鬼鐲裏修行舒坦,隻要自己和寧不歸搞好關係,他不會太限製自己的。
想到這裏,張定山正要開口問問寧不歸願不願意習武,突然抬頭望向前方。
隻見兩道人影快速接近,眨眼間來到馬車前。
“太好了!寧道長你沒事吧!”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人立刻上前,對寧不歸說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定風。
“張兄止步,”後麵的風輕侯叫道,聲音裏透露出一絲緊張,隻見他緊緊盯著寧不歸身旁的空出,喝道:“你是何方……你是定山?”說到後麵,聲音變得無比驚訝。
聽到定山兩個字,張定風立刻停下腳步,同時感覺到了那股他非常熟悉的寒冷。
張定山望著風輕侯,問道:“你能看到我?”
風輕侯沒有回答,而是一臉不敢置信。自從他的侄子被鬼魅纏身之後,他便時刻在眼睛上抹上牛眼淚,以防還有其他鬼魅出現。
張定風回頭看了看風輕侯,然後轉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顫聲道:“定山,真的是你嗎?”
麵對寧不歸和風輕侯的目光,張定山考慮片刻,漸漸露出身影,讓張定風也能看到自己。
看著慢慢顯露的張定山,張定風須發皆抖,心情激動到不能自已。
“哥哥,我們又見麵了。”
這一聲哥哥讓張定風臉色大變,他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問道:“張思珊呢?”
見張定風完全忽視自己,張定山怒氣陡升,站起來寒意森森道:“張定風,忘昔仇恨,今日我便與你清算一番。”
張定風望著張定山道:“此事不急,我們先找到思珊。”
張定山冷笑不已,白色陰氣出現在他的周圍,慢慢罩向張定風。
“張思珊是你的孫女!”
一句話,讓張定山周身的陰氣瞬間散去,隻見他顫聲道:“不可能!”
張定風望著弟弟重重點頭道:“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