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定山出現,黑鴉道長先是驚訝,然後臉上湧出狂喜,目光緊緊盯著他,像是野獸在盯著它的食物:“哈哈,你竟然沒死,陰氣比我預想的更加純正,看來老天爺沒有辜負我,一個異常強大的靈魂,一個被我苦心培養四十年的鬼修,等我將你們兩個煉化,江湖之大,何處去不得?”
張定山可沒有心情囉嗦,合身撲向黑鴉道長,濃鬱猶如實質的陰氣如驚濤環繞在他的周圍,湧動之下,方圓十丈的地麵瞬間鋪滿冰層。
寧不歸在張定山陰氣籠罩的範圍之內,受陰氣一擊,立刻從瘋狂中驚醒,看到張定山出現,心中懊惱自己怎麽把他給忘記了,然後艱難拖著僵硬的身體向遠處移動。
“好,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領!”
黑鴉道長毫不畏懼,迎上張定山,與他纏鬥起來。
片刻後,寧不歸終於爬出二人交戰的範圍,盡管身上還有冰晶,但殘存的陰氣在陽光的照射下很快冰消雪融般消失。寧不歸沒有遲疑,爬起來踉踉蹌蹌跑到聶小英的屍體旁,奮力將她抱起,然後遠遠躲了開去。
聶小英的屍身還是溫熱的,但她真的死了,雙眼睜得大大的,寧不歸看著她哪充滿恐懼的雙眼,心痛的無法呼吸,眼淚止不住的流落。
是我害了你,寧不歸心中充滿懊惱,自己就是個不詳之人,誰接近自己都會遭遇災禍。
從沒有一刻,寧不歸的心中如此充滿恨意,他合上聶小英的雙目,抬頭搜尋黑鴉道長的身影。
然而,張定山和黑鴉道長的身影全部被濃鬱的白色陰氣所遮掩,根本看不清二人爭鬥的情形。
寧不歸心中存著僥幸,盼著張定山能夠殺掉黑鴉道長,但黑鴉道長的強大還曆曆在目,又使得他擔心張定山不是對手。
該怎麽辦呢?寧不歸的腦海中百轉千回,頭一次恨自己沒本事,遇到危機的時候什麽也做不了。
求人來不及了,先不說來回時間夠不夠,單從張定風因為黑鴉道長的出現就立刻趕寧不歸離開來看,恐怕張定山也對付不了黑鴉道長。
寧不歸又覺得自己不能無所事事,惶然間他看到了手腕上的馭鬼鐲,心中陡然閃過一道亮光,之前自己遭遇數次生死危機的關頭,都是馭鬼鐲救了自己,這一次,能不能再靠它對付黑鴉道長呢?
寧不歸將聶小英的屍首抱在懷裏,給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她因自己而死,寧不歸不忍心讓她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坐好之後,寧不歸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開始聯係馭鬼鐲。
不過一會,馭鬼鐲上的一點亮起,亮點射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白線,另一頭進入了張定山的陰氣領域。
寧不歸立刻感受到了張定山的存在,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盡管在他腦海中,張定山的身影非常模糊,通過張定山的目光,寧不歸看到了陰氣領域之內二人打鬥的場景。
張定山移動的速度非常快,幻化成一道道殘影,圍繞著黑鴉道長不斷發動攻擊。
寧不歸不懂武學,但此刻他卻對張定山的招式看得清清楚楚,出拳化掌,腳踢肘擊,各種精妙的招式如行雲流水般被張定山使出來。而且他的攻擊攜帶著大量陰氣,殺傷力十足。
再看黑鴉道長,一直處在被動防守的境地,盡管他的反應也非常快,但防不持久,他的出招速度已經到達極限,而張定山的攻擊卻越來越快。
黑鴉道長周身黑氣環繞,以此抵擋陰氣的攻擊,但卻擋不住張定山出招所攜帶的陰氣,因為那些陰氣更加精純。
沒想到張定山竟然如此厲害,盡管他的出招沒有車夫那般驚天動地,但寧不歸隱隱感覺到,張定山要比車夫厲害的多。
幸虧張定山與自己簽訂靈魂協議,失策後被自己所控製,否則,自己恐怕連鐵屋都走不出來,寧不歸在心裏暗暗想到。
黑鴉道長已經相形見拙,看樣子,再有片刻,張定山就能打敗黑鴉道長。
寧不歸精神一震,凝神觀察。
突然,黑鴉道長周身黑氣大作,將張定山逼退,然後快速後撤,脫離了陰氣領域。
張定山不依不饒,立刻追了上去,二人再次纏鬥在一起。
在張定山閃身追擊的時候,寧不歸腦海中的畫麵頓時變黑,他失去了與張定山的聯係。
寧不歸隻覺腦袋發沉,他睜開眼睛,隻見那團白色的陰氣已經移動到百丈開外。
略一思考,寧不歸立刻明白過來,他抱著聶小英起身走到馬車旁,將聶小英放進車廂,然後又把車夫的屍首搬上去,牽著馬與陰氣領域背向走了百餘丈,然後把馬拴在樹上。
做完這一切,立刻朝著陰氣領域跑去,同時盯著馭鬼鐲,心中嚐試與它溝通。
當寧不歸接近陰氣領域五十丈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顯出了二人打鬥的畫麵。寧不歸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接近,當他來到三十丈遠的時候,腦海中的畫麵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五十丈是馭鬼鐲當前聯係的極限距離,而三十丈以內則是清晰的聯係距離。寧不歸心中默默記下這些數字。
此時二人的打鬥不再停留在一個地方,而是在快速變換位置,如此一來,寧不歸也需要跟著跑動。
一心二用,對寧不歸來說非常艱難,而且溝通馭鬼鐲並不輕鬆,但他咬牙堅持下來,他相信馭鬼鐲還有其他自己沒有發現的用途,此時此刻,寧不歸隻想把握住近在咫尺的馭鬼鐲,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張定山已經完全壓製住黑鴉道長,每一次攻擊都會在黑鴉道長身上留下一個銅錢大小的白色印記,這些白色印記是陰氣入體的標記,精純的陰氣正在蠶食黑鴉道長的生機。
不過片刻,黑鴉道長胸前背後已經布滿了數十個白色印記,他的行動已經受到影響,開始變得遲緩。
而張定山則是越戰越勇,複仇的烈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忍受四十年的痛苦封印囚禁,他所求的不過是今日的複仇。
眼見黑鴉道長左擋右遮十分不堪,寧不歸在暗暗激動的時候,心中也升起一絲疑惑,黑鴉道長會如此容易對付嗎?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要與張定山死拚到底?
想到這裏,寧不歸通過馭鬼鐲傳聲給張定山,提醒他小心有詐。
張定山無視寧不歸的提醒,抓住黑鴉道長胸前露出破綻的空檔,大喝一聲,雙掌閃電般按了下去,掌心純白的陰氣湧動,就要將黑鴉道長拍死當場。
寧不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見黑鴉道長避無可避,被張定山的雙掌結結實實擊中。
然後,籠罩方圓十丈的陰氣迅速收縮,回到張定山體內。
現在,不用通過馭鬼鐲,寧不歸用肉眼也能看得很清楚。
張定山的雙掌還印在黑鴉道長的胸口,手掌邊緣還有陰氣閃動,而黑鴉道長胸前盤桓著黑氣,正在與陰氣相抗。
沒有任何聲息,寧不歸看不出什麽來,隻能盯著已經閉上雙目的黑鴉道長,他臉色本就白,現在更是變得慘白。
時間在此刻變得異常緩慢,寧不歸感覺自己等了很久,終於,在大約五分之一炷香後,平靜被打破,事情起了變化。
此時,陰氣從黑鴉道長的胸口向上蔓延,已經來到他的鼻翼,突然,黑鴉道長睜開了眼睛,雙目變得無比漆黑,就如同他肩膀上那隻黑烏鴉的眼睛。
在黑鴉道長睜開眼睛的刹那,張定山身體一抖,然後向後飄去,原本凝實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
“你是如何化解我留在你靈魂深處的冥氣的?”黑鴉道長站在原地沒有動,用漆黑的眼睛盯著張定山。
聽到黑鴉道長的話,寧不歸愣住了,因為這不是之前他聽到的黑鴉道長的聲音。現在這個聲音不僅僅是冷漠,而是衰敗灰暗,沒有絲毫生機。
張定山定住身形,淡淡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靈魂裏做了手腳,張定風不清楚你的目的,我心裏一清二楚。這些年你數次返回,若非外麵又被布下你無法突破的降鬼符陣,你早就將我煉化了吧!”
黑鴉道長不答,隻是用每個字間隔一樣的刻板聲音說道:“不可能,冥氣乃地府根本,任你陰氣如何精純,也不可能煉化了它。”
一旁的寧不歸慢慢靠近張定山,此時此刻,他仿佛看到了為聶小英報仇的希望。
“帶著你的不解去死吧!”
張定山不再與他囉嗦,又一次衝了上去,雙手中持著陰氣幻化的利刃,直奔黑鴉道長的胸口刺去。
“你隻是小小鬼修,不是我的對手。”黑鴉道長不急不緩說道,話還沒說完,張定山就已經來到他的麵前。
正在這時,黑色烏鴉突然張開嘴,從它嘴裏噴出鴿子蛋大小的一團灰氣。
灰氣還沒近張定山的身形,張定山便如遭雷擊,立刻閃身後退,他的反應已經很快,瞬間離開黑鴉道長三丈遠的距離,卻突然從空中跌落,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那團灰氣移動的非常慢,緩緩飄向張定山。
寧不歸看著那團灰氣,不知為何,竟然被嚇得身體不受控製,哆哆嗦嗦站不穩,也癱倒在地上。
寧不歸隻覺那團灰氣不應該存在於世間,它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能夠毀滅一切靠近他的東西。
正在這時,寧不歸聽到張定山大喊:“用馭鬼鐲,馭鬼鐲能對付冥氣!”
話音落下,黑鴉道長和黑烏鴉同時轉頭,死死看向寧不歸。
寧不歸反應也是迅速,他並沒有試圖接近灰氣,因為他此刻根本動不了。
他隻做了一件事,摘下馭鬼鐲,然後拚盡全力把馭鬼鐲扔向那團緩慢移動的灰氣。
“爾等何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