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渾身是血的向開陽（二）

  向開陽咬住嘴唇，是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掰扯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向開陽轉身離開了向清嚴的辦公室。有一個星期過去了，小暖始終陪著田有地在醫院裏。專家會診的結果已經出來，相當不樂觀。醫生說，田有地的肝髒出問題時間已久，可是他從來沒有治療過，甚至變本加厲地喝酒，現在他的肝部已經接近壞死，而且伴有嚴重的腹水，隨時有可能威脅到生命。這種情況下，小暖自然也就無暇顧及兒女情長，向開陽每天不論多忙，都會來醫院陪她，小暖也難以給他好臉色。在重病的打擊下，田有地迅速地頹喪了。他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他的生活一向荒唐而潦草，但他怕死，更怕他死後，兩個女兒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所以，田有地就格外地喜歡向開陽，如果小暖真的能和向開陽結婚，他就不怕自己死後小暖無所依托了。田有地整日裏大部分時間隻能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精神好點的時候，他就會勸小暖，不要和向開陽賭氣，這個女婿是好人，他是真的喜歡小暖，不然也不會對這個無錢無勢的準嶽父這麽好。再說，小暖都這麽多天沒給人家好臉色了，他還是每天來報到，對小暖的一片真心，田有地都看在眼裏呢！“爸，你安心養病，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小暖總是用著一句話擋住田有地的苦勸。“是不是因為你姐做了對不起開陽爸的事，你擔心嫁到他們家會受委屈？”田有地雖然窮，但並不傻，各種的利害關係，他也能分析出個八九不離十。“爸，我現在想不了那麽遠，我隻想你的病快點治好。我要去幫你拿藥了，你休息一會吧。”小暖說完，快速地離開了病房。小暖去藥房拿了藥，覺得有些氣悶，便穿過住院部，又穿過門診樓，來到門口的街道。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病房裏料理田有地的生活起居，每天出來散散步，就是唯一的休息了。醫院門口的這條街非常熱鬧，除了來來往往的病患及家屬，還有很多賣水果、小吃甚至小百貨的商販們，好一派熱鬧的市井風光。而今天，她剛一走出醫院的大門，就看到了在門口躑躅的年輕女人。劉心蕊！她比一個月前瘦了些，氣質明顯比旁邊往來的行人時尚高雅，但是，她的麵色沉鬱，頭微微低著，在緩慢地走著，走到一邊，又頭也不抬地掉頭往回走，小暖定定地看著劉心蕊來來回回地走，突然開口叫道：“心蕊！”劉心蕊猛地抬起頭來，終於看到小暖。這是在私下場合，小暖第一次沒有喊劉心蕊姐姐。劉心蕊從得知父親生病住院那天起，就陷入了糾結。她可以和外人說父母早逝的謊言，可是真的得知父親重病，她的心也揪了起來。田有地再不濟也把她養到十四歲，說她對父親沒有一點感情也是假的。可是，掙紮了許多天，真的來到醫院門口，她卻突然沒有了進去的勇氣。“我……咱爸還好吧。”劉心蕊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去病房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小暖冷著臉說。“我……還是不進去了。”劉心蕊猶豫良久，說道。停了一下，她又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小暖，這裏有一萬塊錢，你先拿給爸用。我知道不夠，我明天再多送些錢來。”小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荒唐又諷刺，田有地病了，她陪伴在側，卻捉襟見肘，拿了向開陽的錢不說，現在劉心蕊也來給她送錢。父親的的救命錢，竟然都是靠這些她不相見的人湊起來的！小暖沒有接劉心蕊的錢，“如果你真的關心爸，還是去看看他吧。”雖然小暖對劉心蕊有諸多不滿，但劉心蕊畢竟是田有地心心念念的大女兒，她去看望父親，也會給病中的父親帶來更多的和病魔鬥爭的信心吧！劉心蕊搖頭，正要說話，突然一輛救護車呼嘯著開到醫院門口，小暖本能地拉著劉心蕊讓開，她的心卻猛地一沉，突然覺得有些慌亂。救護車停了下來，幾名醫護人員匆匆跳了下來，隨後，小暖看到了一個她絕想不到的人，也從車上跳了下來。向清嚴！他的臉色蒼白，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站在救護車旁，眼神裏竟然全是不知所措的慌亂。小暖的腦中一片空白，來不及思考，身子已經衝到了救護車前。“讓開，不要擋路！”一名醫生大叫著，指揮工作人員往下抬擔架，待小暖看清擔架上渾身是血的人的麵目，她尖叫了一聲，幾乎暈過去。擔架上人事不知的病患，竟然是向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