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十六年前的往事
向清嚴跳進了冰冷的海水，拖起了陷入昏迷的向開陽。岸邊的救生艇得到消息，火速趕來，把他們送上岸，早已等候在那裏的救護車又火速把他們送往醫院。向清嚴和小暖雖然渾身濕透，凍得瑟瑟發抖，但意識清醒。小暖還沒從落水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又被向開陽昏迷的樣子嚇壞了。向開陽雙目緊閉，嘴唇發紫。為了避免凍傷，護士剪去了他濕透的衣服，用毯子裹住他。那黑色的毯子更襯得他臉色慘白，幾乎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小暖呆呆地看著向開陽，眼淚像泉水一樣洶湧而出。這是她這輩子第二次見到他這樣渾身濕透，生死未卜地躺在那裏的樣子了。曆史竟然驚人地重演，記憶中形象模糊的小哥哥在向開陽的臉上逐漸清晰起來，那樣白皙的皮膚，那樣濃長的睫毛，那樣燦若星辰的雙眸，此時卻緊閉著，和她最後一次見到小哥哥時一模一樣。她在他身邊那麽久，甚至成了他的女朋友，成了屬於他的女孩，可她竟然沒有認出他來。小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如果向開陽再也無法醒來，無法驚訝地得知，被他嫉妒得發狂的小啞巴哥哥就是他自己……小暖不敢繼續想下去，她無法想象沒有向開陽的人生，還能不能繼續下去……定好的行程突遇變故，劉心蕊和丹尼斯留在碼頭接受警察的問詢，其他人則都跟著上了救護車。醫生在救護車上為向開陽緊急搶救，發現他溺水症狀並不嚴重，醫生讓大家不要太緊張，病人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救護車到了醫院，向開陽被火速送到急救室接受進一步檢查，而同樣落水的小暖和向清嚴也分別被帶去接受預防凍傷和感冒的治療。小暖的心始終牽掛這向開陽，護士要給她輸營養液，小暖推開了護士，不顧一切地跑到急救室的門口。向清嚴也在同一時刻趕到了急救室，蘇佩緹抹著眼淚，倒是向萬豐在旁邊安慰她，“放心，醫生都說沒事，開陽一會就出來了。”向開悅靠在急救室門口的牆壁上，長長的秀發垂在身側。她的眼睛紅紅的，麵無表情地看著門口高懸的“急救中”三個大字。十六年前，她也是這樣站在急救室門口，定定地看著那三個大字，等待著事關弟弟生死的消息。多年過去，她以為那是她今生最後的噩夢，卻沒想到這個噩夢竟然如此快地重演。小暖慢慢走到向開悅麵前，流著淚看著她。十六年的光陰，模糊不了記憶，卻模糊了每個人的容顏，她沒有認出小哥哥，也沒有認出這個曾經讓她以為是天仙的大姐姐。開悅還不知道小暖心中的翻江倒海，隻當她是擔心向開陽的安危，開悅勉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對小暖說：“開陽他不會有事的，你別害怕。”小暖卻突然痛哭失聲，她聲音模糊地說：“神仙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當年小哥哥就是為了救我才落水的，沒想到……”向開悅倏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十六年前的記憶隻是開啟了一條縫隙，隨著小暖的這句話，往事排山倒海地向海悅的腦海中洶湧而來，她後退了一步，愣愣地看著小暖。“神仙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小暖哭著說。向開悅搖頭，她沒有責怪小暖的意思，隻是，她太清楚十六年前的一切，她曾經慶幸十六年前那場溺水事故，讓開陽獨獨丟失了那個夏天的回憶。可看著眼前的小暖，向開悅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也許，那個夏天，那個對於開陽來說人生最慘痛的回憶，就要浮出水麵……急救室的門開了，開悅來不及多想，快步來到醫生的麵前。“醫生，我弟弟怎麽樣？”“病人剛剛已經蘇醒了，但他好像受了強烈的刺激，情緒非常狂躁，為了避免他傷到自己，我們又給他打了鎮定劑，讓他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向萬豐和蘇佩緹相互攙扶著來到醫生麵前，“我兒子隻是溺水，怎麽會受到強烈刺激？”向清嚴和小暖也同樣落水受寒，卻已經恢複了過來，向開陽的身體一向健康，怎麽會反應如此嚴重，向萬豐是醫生，卻想不到答案。“爸，也許十六年前的事，到了該麵對的時候了。”向開悅麵無表情。“你是什麽意思？”向萬豐顫抖著說。“小暖就是十六年前開陽救的那個小女孩，天下竟然有這樣巧的事。我想，開陽可能是想起了一切。”向開悅一言既出，向萬豐和蘇佩緹仿佛被炮彈擊中，禁不住向後一個趔趄。早已模糊的記憶在向萬豐腦中清晰起來，那些往事，仿佛是一個早已結痂的傷疤，軍人出身的向萬豐鐵血剛強，本已不再在意，沒想到這個傷疤卻被毫無防備地揭開，裏麵血淋淋的往事，令他無法直視……向開悅無心顧及老爸的心情，她輕聲對蘇佩緹說：“你照顧一下我爸，我去看開陽。”“我們一起去！”蘇佩緹神情複雜地抬起頭，連忙說道。“為了開陽好，我建議你們還是先回家休息，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們。”向清嚴對往事一無所知，但他知道父母年事已高，且父親的身體並不好。他也陪著開悅勸道：“爸，媽，既然開陽也需要休息，我送你們回家等消息吧。”向萬豐艱難地搖頭，“開陽這樣，我怎麽能離開？你們去看開陽吧，我在外麵等。”向清嚴也說：“開悅姐，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麵照顧爸媽。”開悅沒多說什麽，隻對小暖說，“我們進去吧，也許隻有我們倆是他想見的人。”小暖的腦中已經畫了一萬個問號，她本以為接下來應該上演的事她和小哥哥的動情相認，向開陽也許會驚訝得哇哇大叫，驚歎命運的不可思議。長輩們也許會怪她兩次差點要了向開陽的命。可是，向家人的反應卻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他們的重點根本就不在童年的小暖和小啞巴哥哥身上！小啞巴！小暖突然全身一震！十六年前的小哥哥是個小啞巴，向開陽卻口齒伶俐，絕不像十歲以後才學會開口說話的。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的小哥哥到底有著怎樣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開悅拉著小暖的手，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來到病房。此時，她們的心共同地係在病房中沉睡的向開陽身上。開悅也緩緩地說起了十六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