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他向海底沉去
向清嚴終於複職上班，向開陽也回到大學繼續做他的教書匠，原本醫院高層的人事變動就離普通員工很遠，年輕的女員工迅速分成兩個陣營，分別對向清嚴的歸來欣喜萬分，以及對向開陽的離去黯然神傷，除此之外，公司的一切恢複正常。向清嚴在複職之前專門回家吃了一次晚飯，既然他決定繼續留在聖德做他的總經理，自然不想和父親繼續冷戰下去。向萬豐並沒有對向清嚴發脾氣，隻是語重心長地提到自己年歲漸高，身體也不是很好，聖德的未來就要靠他了，語氣不無擔憂。蘇佩緹趁機提出讓兒子搬回家來住，向清嚴自然也就沒有拒絕。幾日之後，向開悅和先生丹尼斯帶著可可回到X市探親，趁著一家人都在，向清嚴提出全家出去玩放鬆一天。這些年，開悅遠嫁，向萬豐又忙於拓展事業版圖，一家人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玩過，眼下向家又是剛剛經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危機，全家一起出去玩，不但可以放鬆，更可以促進彼此的關係。向萬豐少有地大感興趣，發話全家誰都不許不去，還特地叮囑向開陽，一定要帶上小暖。向清嚴猶豫了一下，問道：“爸，我能不能也帶個朋友？”向萬豐一怔，向開陽搶著說：“如果是女朋友就行，要是工作上的朋友就免了。”於是，周日這天，向清嚴專門包了一艘小型遊船，全家人一起坐船出海去距離X市50公裏的神仙島遊玩。向清嚴花了大手筆，不但遊船是最豪華的，還在神仙島上定了五星級酒店，全家遊玩觀光過後，可以在酒店休息娛樂。向清嚴帶了劉心蕊一起出遊，見到向萬豐那一刻，劉心蕊的心裏是惴惴不安的，她這一次也就算是和向清嚴公開關係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得到向萬豐的祝福，還是掀起一場軒然大波。上船的時候，向萬豐才見到劉心蕊，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嗬嗬地說：“清嚴並沒有告訴我他要帶的是女朋友還是工作上的夥伴，見到心蕊，我倒真含糊了，不知道該把你歸到哪一類。”向清嚴笑道：“爸，開陽不是說工作上的朋友免談嗎？”向開陽拉著小暖走過來，“爸，我哥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是工作上的朋友，自然就是女朋友了，是吧心蕊。”劉心蕊平時在工作場合，哪怕再大的場麵都能保持優雅大方的風度，此番麵對向萬豐，卻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向萬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明白了，你們既是工作上的搭檔，又是男女朋友。清嚴，你這嘴巴夠言的，這麽大的事也不跟老爸說，我前幾天還跟你媽愁你的終身大事呢！”向清嚴專門請了隨船服務生，為家人奉上早已準備好的海鮮大餐。不過大家都難得出海遊玩，沒有人把重點放在吃上。可可見到他喜歡的小暖老師真的成了小舅舅的女朋友，高興地拉著小暖跳起了“種太陽”。蘇佩緹擔心向萬豐的身體經不住已經頗有些涼意的海風，拉著老伴回船艙休息。向清嚴為了幫女友在父母麵前加些印象分，讓劉心蕊端了些水果去給向萬豐送去船艙，順便陪著兩位老人拉起了家常。開悅的老公丹尼斯是英國人，中文說得一般，和妻子的家人難以打成一片。他臉上掛著和善微笑，把可可從小暖身邊召喚開，讓他跟爸爸媽媽玩去，把空間還給向開陽和小暖這對小情侶。遊船駛離碼頭越遠，越覺海風襲人，畢竟已經是北方的深秋天氣。小暖雖然被凍得鼻頭發紅，卻舍不得回船艙。她隨手拿了兩個蘋果，拉著向開陽來到二樓，憑欄遠眺。“原來大海這麽美！”小暖吸著充滿腥味兒的海風，興奮地說道。“當然了，難道你在X市這麽多年，都沒出過海嗎？”向開陽頗為驚訝。“我們學生哪有錢出海，平時到海邊走走就很不錯了。你知道嗎？我們班有些同學，在海邊上了四年學，連遊泳都沒學會呢。”“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是遊泳高手。”向開陽迅速轉移話題道，“看來我爸媽對心蕊挺滿意的，我哥這回算是修得圓滿，事業愛情雙得意了。”小暖掩嘴偷笑，她怎麽忘了，向開陽也是個不會遊泳的旱鴨子。他這麽快轉換話題，是不想自暴短處。小暖知道他愛麵子，也就不再繼續遊泳的話題。“向總真的會和劉心蕊結婚嗎？”她順著向開陽的話題說道。“我哥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人，我覺得他既然帶心蕊來見父母，就是把她當成自己未來的伴侶了。不過不知道心蕊是怎麽想的，她長得漂亮又能幹，追她的人一定很多。”“心蕊也是對感情認真的人！”小暖忍不住為姐姐說話。向開陽愣了一下，“你和她很熟嗎？”沒聽說啊。“啊，我是見她工作很認真，那麽對待感情一定也很認真。”小暖連忙說道。她想起自己手中的蘋果，拿到眼前看了看，把明顯又紅又大的那個遞給向開陽，“吃蘋果吧。”向開陽接過蘋果，看了一眼，又塞回小暖手裏，小暖一愣，向開陽已經拿起小暖另一隻手裏的小蘋果，很自然地咬了一口，對小暖晃了晃蘋果，咧嘴笑起來。小暖突然瞪大了眼睛，往事像潮水般向她湧來，16年前，在家鄉的小院裏，她就像現在這樣把大蘋果送給小啞巴哥哥吃，而小啞巴哥哥把大蘋果塞回她的懷裏，同時拿起了小蘋果，笑眯眯地對著她啃。當年，兩顆稚嫩的童心就是這樣向對方敞開的。小暖不明白，向開陽怎麽會做出和當年小哥哥一樣的舉動，而他含著蘋果的笑容，竟和記憶中的小哥哥同出一轍！他和小哥哥同齡，他和小哥哥一樣喜歡畫向日葵，他和小哥哥一樣把更大的蘋果讓給她……小暖的心狂跳起來，可是
，又有哪裏不對勁？小暖愣愣地看著向開陽，腦子已經不能思考。“哎，你愣著想什麽呢？”向開陽的手重重地拍在小暖的肩上。小暖手中的大蘋果應聲落地，小暖回過神來，附身欲撿，蘋果卻由於船體的晃動，而滾動到護欄之外，眼看就要落入海裏。情急之下，小暖竟然鑽過護欄，一把撈起了蘋果，交給向開陽。就在這時，一陣疾風吹來，船體更加劇烈地晃動，小暖身子也跟著搖晃起來。向開陽見小暖危危險險的樣子，連忙伸手拉她。正在這時，可可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大喊一聲，“小暖老師！”小暖向可可一揮手，身子更加晃動，竟然撲通一聲掉進海裏去！向開陽和可可都被這一幕嚇到了，向開陽趴在欄杆上向下看去，出了泛著白沫的海水，哪裏還有小暖的蹤影！“小暖！”向開陽大聲喊道，同時命令傻掉了的可可，“快去通知船長停船！”可可愣了一下，連忙向駕駛艙跑。向開陽看著平靜的水麵，顧不上那麽多，脫掉外套就跟著跳到海裏去！從高高的船上跳下，向開陽的身體像一根筆直的箭一樣向海底鑽去，他屏住呼吸，等身體止住下墜的勢頭，連忙抬起沉重的雙臂，向上劃水。海水刺骨的冷，可向開陽心裏冷靜異常，他知道，如果他不奮力出水，他和小暖兩個人都會有危險！向開陽呼地一聲鑽出海邊，他聽到了船上焦急的呼喊，可他顧不上那麽多，他要找小暖！突然，他聽到後麵呼地一聲，他艱難地轉身，看到小暖也鑽出水麵。她似乎是被嚇到了，兩眼空洞地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人又要往水裏沉！向開陽連忙遊向小暖，一隻手伸向小暖的腋下，試圖托起她，驚恐萬分的小暖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雙手死死拉住向開陽。向開陽雙手被縛不能劃水，立刻向下沉去！他連忙用力掙脫小暖，同時再次單手托住小暖的腰，讓她能夠自由呼吸。“小暖，別怕，有我這在！”向開陽大聲喊道。他知道小暖水性不錯，隻要讓她冷靜下來，她應該可以自救。可小暖的雙手還是牢牢地抱著向開陽的手，正在這時，兩個救生圈被扔了下來，向開陽知道他們有救了，他一手拉著小暖，一手劃水，很快把近處的救生圈撈了過來，幫小暖套在身上。小暖有了救生圈，很快鎮定下來，驚魂未定地看著向開陽！向開陽正要向稍遠一些的另一個救生圈遊去，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與此同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席卷了他，他的四肢突然僵硬起來，他奮力想要擺脫冰冷的海水，可是他突然一動都不能動。他努力抬起頭，看到了船上家人焦急的目光，向開悅、向萬豐、蘇佩緹……他突然覺得天地都旋轉了起來，緊接著，世界模糊了，他的身子又冷又沉，不受控製地向海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