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出師不利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尋人，縱然西安是個旅遊名稱，他們也決定把遊玩放在後麵，先以尋人為重，也好了了小暖的心事。他們找到了蔣超介紹的那個實習生。都說西北人純樸熱情，他們這次是徹底領略到了。這個名叫於旦旦的女博士，個子不高，臉上有著兩團高原地區人特有的高原紅，敦實而討喜，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幾歲。向開陽和她接頭，看到高大帥氣的向開陽，她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她是請假到醫院門口接他們的，對上號後，把他們帶回自己實習的病區慢慢聊。大醫院人來人往，病區熱鬧非凡。於旦旦非常的忙，一會要回答患者和家屬的問題，一會要向導師匯報病人的情況，抽空才能和他們聊幾句。一忙起來，她的臉就變得更紅。小暖知道，那是因為在高原地區紫外線照射強烈，又沒有妥善防曬造成的皮膚變薄敏感。高原紅一旦形成，如果不經過特殊的治療，很難恢複。其實，要治療也不難，用激光美膚即可，但要注意防曬。就在小暖還沉浸在對整形醫院的業務回顧的時候，向開陽已經大致向於旦旦說明了情況。於旦旦的口音裏帶著點高原腔，認真而熱情地說：“這個情況確實不好辦，十幾年前的病人，就算醫院有封存的病曆，也不能因為你們一句話就給你們找出來。更何況，你們連患者的姓名都提供不出來。”她把“你們”說成“你蒙”。“小暖，你仔細想想，真的不記得小啞巴叫什麽了嗎？”向開陽再次問小暖。小暖都為這事鬱悶十幾年了，可她那時實在太小，自己的全名都不一定說得上來，又怎麽會想到去問問小哥哥叫什麽？小暖搖頭。“對了，你們還記得他當年的主治大夫是誰嗎？如果能想起來，我可以去找主治大夫去問問。”於旦旦熱情地提議道。很多患兒家屬感謝醫生的救命之恩，幾十年如一日地跟主治大夫保持聯係，說不定向開陽他們要找的人也會這樣做。小暖再次搖頭。她覺得自己當年錯過了太多可以找到小哥哥下落的機會。就算他們沒有條件來西安看小哥哥，至少可以和他的家人保持通信啊，畢竟小哥哥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惜他們沒有，她的手上除了那幅小哥哥留給她的畫，什麽線索都沒有。“那就不好辦了。”於旦旦遺憾地說。他們什麽都提供不出來，她也愛莫能助。不過她還是陪著向開陽和小暖，繼續想辦法。“對了，於大夫，請問如果小病人因為溺水昏迷不醒，一般會被送到哪一科？”向開陽問道。這樣一來，至少可以鎖定當年小啞巴的入院科室。“應該先送內科檢查，查出什麽問題，再送相應的科室。”於旦旦說。向開陽歎了口氣，尋找小啞巴如同大海撈針，全無頭緒。於旦旦的導師催她開會了，於旦旦抱歉地離開。臨走前她說：“這樣吧，我回頭試著問問院裏的老大夫，萬一運氣好是個特殊病例，也許還能有頭緒。有了消息，我就給你們打電話。”雖然希望渺茫，但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向開陽點頭，真誠地說：“謝謝你，小於大夫。”於旦旦點點頭，臉竟然紅透了。她頭一低，跟著導師走了。為了感謝於旦旦的熱心幫忙，他們提出請於旦旦吃個午飯，但於旦旦連這點時間都沒有。向開陽和小暖自己找了個飯店，隨便吃了點東西。飯後，他們不甘心，又回到了兒童醫院。下午時分，兒童醫院門口人流依舊。突然一輛救護車呼嘯著駛進醫院。“十六年前小哥哥大概就是這樣被送到醫院的。”小暖悶悶地說。她已經到達了十六年來距離小哥哥最近的地方。可是眼前罩著濃得化不開的迷霧，讓她再前進一步都不能。“都找到這了，我們怎麽也不能無功而返啊。走，我們再進去看看。”向開陽拉著小暖來到醫院大廳，牆壁上的巨大展板上，貼著各個科室的專家照片和姓名。“一般專家都是至少具有十幾年經驗的老大夫，我們一個個科室問過去，也許會有線索。”向開陽又高興起來，他們的尋人大計有了新的方向。“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小暖也重新振奮起來，“而且有些科室是可以排除的，比如新生兒科。”向開陽噗嗤樂了，“溺水引發的並發症多種多樣，也就新生兒科可以完全排除。對了，耳鼻喉科也可以排除吧，他不是不會說話嗎？”“你不能拿小哥哥的缺陷開玩笑！”小暖認真嚴肅地說。“好吧，那咱們從哪一科開始呢？”西安兒童醫院是全科醫院，應診科室足足有幾十個。向開陽去找工作人員問了一下，見專家必須要掛號，加上排隊候診的時間，所有的專家都問上一遍，至少需要一星期的時間。“還得是別人不投訴我們擾亂醫療秩序的前提下。”向開陽補充道。現在醫療資源那麽緊張，很多病患從外地趕來排隊看病，他們卻要跟每個專家打聽一個十六年前收治的病人的情況。小暖咬住嘴唇沉默了一會，然後，她下決心地說：“我決定了，咱們不找了。”“怎麽不找了呢？”向開陽驚訝道。“如果有緣，我自然會遇到小哥哥。沒有緣分的話，再怎麽找都沒有用的。”小暖略顯傷感。“算了吧，我可不希望你們以後還有什麽緣分。咱們既然來了，就再努努力，找到了，當麵和人家說聲謝謝，找不到，就當你們沒緣分，你趕緊把人家忘掉吧！”向開陽說道。小暖笑著看向開陽那仿佛喝了一肚子醋的酸樣，真切地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最應當珍惜的人，他一直在吃小哥哥的醋，但為了解開她的心結，一直比她還要努力地尋找著小哥哥。小暖緊緊抓著小畫，向開陽說得對，既然來了，就要盡最大努力，若是真的找不到，也沒有什麽遺憾的了。見小暖不反對，向開陽就要去掛號處窗口排隊，小暖抓抓頭發，感歎道：“這都信息時代了，我們還要用這種口口相傳的尋人方式。”說者無意，聽著有心，小暖提醒了向開陽，他眼睛一亮，拉著小暖就往外跑。“還是你聰明，我怎麽沒想到用信息時代的方法尋人呢？”小暖驚訝了

  ，“我聰明？我什麽都沒說啊！”向開陽先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然後帶小暖回到酒店。他打開電腦，邊喝飲料邊找到西安兒童醫院的貼吧，隻見向開陽略作思索後，就十指舞動，沒一會功夫就寫好了一篇帖子。--“求助！尋找十六年前溺水入院的小英雄。”向開陽把小暖和小啞巴的故事寫得催人淚下，末了，還從小暖的手機中找到了張向日葵小畫的電子版，一並上傳上去。“我怎麽早沒想到這個辦法，咱們可以在酒店吃著零食，就把尋人的事給辦了。”向開陽邊說，邊按了發送鍵。“這個方法真的行嗎？”小暖持懷疑態度，但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也同意試試看。“怎麽不行，網絡的力量是巨大的。虧你還是營銷中心出來的，這個和你們的網絡營銷是一個道理。”向開陽說。果然，不一會向開陽的帖子就有了好幾個回複，但沒人知道線索，都是讚揚小啞巴對小暖的深情厚意的，甚至有人評論說這就是一部浪漫的韓劇啊，希望他們成年後再續前緣。向開陽氣得哇哇叫，指著屏幕憤慨地說，“這些人不是搗亂嗎？”小暖笑了起來，主意是向開陽想的，現在他又吃醋。這人真是沒個譜。“你別聽他們瞎說，我從沒想過和小哥哥再續前緣，隻是想看到他平安地活著。”小暖說道。“我知道。”向開陽的理智當然知道，小啞巴隻是小暖童年時的一個情結，隻是情感上，一想到小哥哥是個男孩，而且還參與過小暖的童年，就覺得不是滋味。“哎，要不這樣吧，我給你當小哥哥怎麽樣？你看，我也會畫向日葵，而且，如果你遇到危險，我也會義不容辭地舍命相救的！”看著向開陽一本正經的樣子，小暖又好氣又好笑，“小哥哥安靜得狠，他才沒有你這麽多話。”向開陽沒詞了，原來在小暖的心裏，小哥哥什麽都是好的，就連啞巴都是優點了。貼吧裏關於小暖和小哥哥的童年往事很快就掀起了小高潮，還被熱心的吧主加精置頂。向開陽在酒店呆不住了，決定出去轉轉，眼不見為淨。“這附近有條回民小吃街，非常有名，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向開陽拽拽地問對著電腦屏幕的小暖。回帖很多，小暖擔心有價值的信息被淹沒，所以時時在電腦前盯著。“你去吧，我不餓。”小暖盯著電腦，頭也不抬。“那我可真走了啊！”向開陽嘴上說著，腳底下卻像是被粘在了地板上一樣，就是不動地方。他才不要把小暖一個人留在酒店裏對著電腦回憶童年。小暖好笑地轉身看著向開陽，“西安小吃我沒什麽興趣，不過我想出去玩，兵馬俑、華清池、大雁塔……”小暖沒來過西安，自然想起了教科書上說的那些名勝古跡。向開陽暗喜，嘴上卻別扭地說：“都是旅遊景點啊，真夠俗的。”小暖撇嘴，“我不是沒來過嘛，這些地方最有名啊。你要是不想去，我還是在家對著電腦好了。”小暖說罷，又打開瀏覽器瀏覽網民的留言。向開陽再也繃不住，拖起小暖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