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與往事幹杯
洪喜金說：“嫂子，蔣超不會說話你別見怪。咱們接著說開陽啊，你看他現在是正人君子，教書育人，上學的時候數他最喜歡和老師對著幹，我們有個女老師名叫毛豆豆，偏偏真的長了一臉青春痘，大家都避免在毛老師麵前提這個“豆”字。隻有向開陽，整天豆豆老師長豆豆老師短地叫著，毛老師每次見了向開陽都繞著走。”小暖噗嗤笑了，這個她倒真相信，看來向開陽的毒舌是有曆史淵源的。“我真的沒有注意到她一臉豆啊，她教的是人體素描吧，那門課多重要啊，我整天看模特都不夠看呢。”向開陽說。“所以我認為你有問題啊，寧可看全身皺巴巴的老頭兒，也不多看我們如花似玉的豆豆老師一眼。”洪喜金怪聲怪調地說。向開陽他們學校人體素描課程上的模特都是五六十歲，瘦得皮包骨的老頭，最能看清骨骼結構。蔣浚隨聲附和道：“是呀是呀，那時你好像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似的，那麽多女生跟你獻殷勤你都不理，浪費資源啊。在你瘋狂地愛上甘雨之前，我們都有點懷疑你的性向！”蔣超這一言既出，仿佛投了一顆定時炸彈，飯桌上安靜了。向開陽上一刻還在笑著，這一刻已經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小暖聽不懂他們聊的大學生活，下意識地問道：“甘雨是誰？”蔣超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看著向開陽，“開陽，小暖不知道甘雨的事啊？”洪喜金連忙用胳膊肘捅蔣超，還給他使眼色。蔣超這才看出向開陽臉色不對，忙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對不住對不住，我讀書讀傻了。自罰一杯。”小暖看著這兩個手忙腳亂的大胡子，又看了看臉色慘白的向開陽。她隱隱約約想起向萬豐找她那次，提起過拆散向開陽的女朋友。當是她隻是假扮女友，所以並沒有在意。難道這個甘雨就是向開陽被拆散的前女友？小暖的心提了起來，探究地看著向開陽。向開陽深深地吸了口氣，對小暖說：“甘雨是我大學時的女朋友，已經分開很久了。”小暖雖然已經想到這一層，但聽到向開陽親口說出來，再聯想到剛才蔣超說向開陽曾經瘋狂地愛著甘雨，心裏還是說不出的別扭。大家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為了緩和氣氛，蔣超鬼使神差地接著說道：“甘雨和有錢老公離婚後，分到一個商貿公司，成了富婆，專門做高端藝術品交易。”洪喜金一拍腦袋，這個蔣超，就是不能給他喝酒，喝了酒，什麽實話都敢往外說，比他這個北方人還要豪放。“她現在有錢了，更不理我們這些窮學弟。”洪喜金打著哈哈。這時，加工好的羊肉泡饃上了桌，剛才掰好的饃粒吸飽了湯汁，變得晶瑩剔透，配上大片的嫩羊肉，鮮脆欲滴的香菜末，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一桌人都沒了享受美食的心情。原本小暖從沒想過計較向開陽的前女友，可見到向開陽這失了神的樣子，心裏忍不住一陣陣泛酸，臉色也就變得有些不尷不尬。向開陽想用吃東西掩飾複雜的情緒，可是他的胸中仿佛堵了巨石，什麽也咽不下去。洪喜金怕再坐下去，蔣超又說驚人之語，連忙呼喚服務員買單，把向開陽和小暖送回酒店。而這天回到酒店，向開陽卻一個人悶聲躺在了床上，什麽也沒對小暖說。小暖的心裏畫了一萬個問號。她從沒見過向開陽為了除她以外別的女人神傷，就連宋啟遠，其實小暖非常清楚，隻是宋啟遠的一廂情願，向開陽的心思始終都在她這裏。以至於她都忘了，向開陽已經26歲，他以前不可能沒有談過戀愛。他是個那麽深情而專一的人，他一定也像愛她一樣認真地愛過別人。想到這裏，小暖難過起來。女人特有的嫉妒又開始在她心中萌芽，她很想問問向開陽，甘雨是個什麽樣的女孩，他們又是為了什麽而分開。現在他還想著甘雨嗎？自己是他心中的唯一嗎？看著向開陽沉默的樣子，小暖又不敢問，生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不願聽到的。但她什麽都不提，似乎又在刻意顯示她的大度。可她明明沒有那麽大度啊！小暖心中天人交戰，房間裏的氣氛漸漸尷尬起來。向開陽這頭也不好受，甘雨離開他已經六年了，最初的心痛過後，他一度把怨氣發在父親身上。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他漸漸明白，甘雨當初離開，是忠於她的心內的選擇，而不是因為父親的反對。他也漸漸明白，在學校時，或許甘雨是真的喜歡他的，但當一個更加精彩的財富世界之門在她麵前打開，她更願意去投向向開陽無法給她的新生活。可甘雨畢竟是向開陽在大學四年裏唯一喜歡過的女孩，也是他貨真價實的初戀。遇到小暖後，他把對父親的怨氣和對甘雨的無法釋懷全部塵封於心，他以為再聽到甘雨的名字也不會起波瀾了，沒想到蔣超的一句無心之語，卻將他的心掀了個翻江倒海。那年，甘雨坐在中年富豪的車上絕塵而去，把向開陽扔在身後，她始終欠他一個結束。向開陽的心翻湧著，陳年往事就像一個瘤子，割去了表麵，還留著根，發作起來傷人傷己。而今天，向開陽得知她結了婚又離了婚，而且事業有成。他終於明白，甘雨就是個那樣的女子，她想過的就是這樣驚天動地的生活。而他向開陽想要守護的，是一份平實而長久的感情。他們天生是兩個世界的人。向開陽感覺那個瘤子的根，終於被連根拔去了，帶出了鮮活的血肉，劇痛無比。但他知道，今天開始，這段情傷才算徹底地痊愈。他想清楚了，慢慢坐起身來，卻發現小暖坐在旁邊的床上，抱著個雪白的枕頭黯然流淚。糟了，他光忙著在心中和過去的自己默默告別，卻忽略了小暖的感受。他連忙坐到小暖的床邊，為她擦去眼淚，輕聲說：“別難過了，我主動坦白還不成？”小暖驚訝，她以為向開陽想起舊愛，不喜歡他了呢，沒想到他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居然主動談白來了。“甘雨是我在遇見你之前，唯一的一段感情。那時我在讀大學，那時我像今天愛著你一樣愛著她。”小暖的眼淚剛被擦幹，又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他這是在坦白，還是故意氣她啊！“哎哎哎我說錯話了，我是想說，那段感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曾經為了她恨過我爸，也恨過她。但是今天我終於明白了，甘雨去過她想要的生活就好了，我努力地過我想要的生活，自然也遇到了想要的女孩。”“你想要的女孩，在哪裏？”小暖嘟囔著問。“就在這裏啊！”向開陽捏捏小暖濕漉漉的臉蛋。“她肯定比我漂亮，也比我聰明。”小暖酸溜溜地說。“原來真是吃醋了，剛吃完宋老師的醋，又吃甘雨的醋，你不怕胃疼啊？”“胃疼也是被你氣的。”小暖說。“都是六年前的事了，我現在、未來喜歡的女孩隻有一個，就是小暖你。再說，咱們公平一點，你天天念叨著你的小啞巴，我不但沒吃醋，還帶著你來尋訪小啞巴，你也心胸放寬闊點，別糾結我大學時的戀愛了行不行？”小暖被向開陽的歪理驚呆了，“你就沒吃小哥哥的醋嗎？”“什麽亂七八糟的啊！”向開陽終於抓狂了，“小暖，我為剛才對你的忽略道歉。我真的是在內心中徹底地放下過去了。咱們這次找到你的小啞巴哥哥後，你們也好好地告個別。未來的生活是屬於咱倆的，明白嗎？”小暖呆呆地點頭。向開陽說的對，甘雨去過她想要的生活就好了。對於小暖也一樣，她隻要知道小哥哥還健健康康地生活著，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