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一路追尋
出了縣醫院，小暖情緒有些低落，向開陽勸她道：“你別難過啊，至少我們問出了西安兒童醫院的線索，還是有收獲的。”“那又怎麽樣，難道我們能去西安找人？”小暖按捺不住失望。“為什麽不能，這裏離西安又不遠，咱們明天就去。”小暖嚇了一跳，其實她的家鄉離西安比X市近，但她從沒想過西安能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去了又能怎麽樣，西安兒童醫院，一聽名字就是個大醫院，誰能記住16年前的小病患？”小暖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沒去呢你怎麽知道不可能，再說了，找不到咱們就當旅行，你不是沒去過西安嗎？”向開陽雄心勃勃，當即掏出手機，在網上預訂了次日去西安的火車票。小暖雖然自身想象力有限，但一旦被向開陽點燃了勇氣的小火苗，很快就能燃成熊熊大火，向開陽真是瘋子，想做什麽立刻就去做。不過，她想和他一樣！定好了明天的計劃，現在又隻是上午，向開陽又開始規劃他們今天的行程。都說學藝術的放浪不羈，時間觀念差，向開陽卻從小在軍人出身的向萬豐的培養下，養成了很強的時間觀念，雖然在大學裏叛逆了幾年，但畢業後緊接著做了老師，教師和軍人一樣，鈴聲就是命令，向開陽早已習慣把每天的計劃行程都列日程本上，完成一項就劃去一項，十分有效率。這會向開陽就打開他的小本子，劃去縣醫院這一項，距離明天一早的趕火車，還有大段的空白。向開陽轉著筆琢磨，“再去哪玩玩呢？”“我們的縣城就這麽大，你又不肯去景點，沒什麽可玩的了。”小暖自認為是個好導遊，好心提醒道。“我們可以不在縣城玩啊。”向開陽說。“那去哪兒？市裏？”小暖認真地思考市裏有什麽好玩的。“我們可以去鎮裏啊！”向開陽打斷小暖的思索，“小暖，你帶我去你們鎮上看看吧。”“我們那小鎮沒什麽好玩的，和農村差不多。”小暖說。“我是想逛逛你從小生活的地方，到你家裏去坐坐，看看你最喜歡的屋後那片向日葵。”自從喜歡上小暖之後，向開陽深深地了解那什麽叫做相見恨晚。小暖童年少年的生活，他沒有機會參與，但他很想到她生活過的所有地方，再去走一遍，體驗一下她沒有他時候的生活。小暖卻搖頭道：“自從我爸去了X市後，我家裏就再沒有人住，屋裏不定發黴成了什麽樣，那片葵花田恐怕也荒了。”說完，她輕聲歎息。“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打掃啊。對了，今晚我們可以住在你家裏，聽說有的農村還有炕呢，你家有嗎？”向開陽興致勃勃地說道。“可是，我不想回去。”小暖很小聲，卻執拗地說。向開陽以為小暖想起了離世的媽媽和不著調的爸爸，怕她難過。不敢再堅持。“當初我拚命讀書的動力之一，就是逃開那個逼走了我姐姐的家。姐姐沒回來，我也不想回去。”小暖說。現在姐姐找到了，卻不能與她相認，小暖更不想回到她們小時候共同生活過的家裏。“對啊，你還有個姐姐，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你說你，光記著去找你的小啞巴，怎麽不去找找你姐姐呢？”向開陽故作輕鬆地問道。小暖想著劉心蕊，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要告訴他，其實我姐姐就是你未來的嫂子？一對姐妹戀上一對兄弟，這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劉心蕊卻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她告訴任何人，每每想起此事，小暖都覺得有很大壓力，這種隱瞞，算不算對向開陽的欺騙？想了一會，小暖歎了口氣，模棱兩可地說：“姐姐不用找，她一直南方，隻是不肯回來。”為了讓小暖開心，向開陽不敢再提往事。他央求小暖帶他嚐嚐當地美食，他們中午吃了餃子宴，晚上吃了酥炸小黃魚。第二天一早還要趕路去西安，所以晚上早早休息。初到西安，向開陽立刻聯係了他的兩個大學同學洪喜金和蔣超。這兩人本科畢業後分別考取了西安美院和陝師大的史論係研究生，從此闖蕩大西北，現在又都雙雙留在西安讀了博士。他和小暖在西安人生地不熟，自然要投靠一下昔日的哥們。洪喜金是山東人，蔣超是南方人。原本一剛一柔，性格迥異，不想在西北大地上耳濡目染四五年後，他們竟變得一色一樣豪邁奔放，洪喜金剃了光頭，蔣超留了長發，不約而同地蓄起絡腮胡子。他們結伴去接站，把向開陽嚇了一跳。“開陽，你這些年變化不大嘛！”洪喜金拍著向開陽的肩膀說。“你們變化可夠大的。”他們這絡腮胡子一蓄，看上去和向開陽就像兩代人。“開陽，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啊！”蔣超指著小暖說道。“這位是田小暖，我女朋友，你們叫嫂子。”向開陽笑嘻嘻地說。“去你的，咱們班數你年齡最小，別在這給我充大哥。”洪喜金對著向開陽嚷嚷完，轉身對小暖一彎腰，“嫂子，歡迎你來到西安。”小暖被嚇了一跳，蔣超笑道：“嫂子，這是我們哥幾個的規矩，畢業遊第一個帶了女朋友來見大家的，大家都要叫嫂子。誰讓我倆現在還是單身漢呢？”小暖被這兩聲嫂子叫得羞紅了臉。好客的洪喜金和蔣超，把向開陽跟小暖帶到了西安老孫家羊肉泡饃總店，四人點了找了位置，點了涼菜，圍坐在桌前一邊聊天一邊把硬邦邦的烤饃掰成黃豆大小的饃粒。“怎麽，你這次真是來陪嫂子找她的初戀情人的？”向開陽大致講完此次西安之行的目的後，上學時就很愛開玩笑的洪喜金口無遮攔地說。小暖正在和烤饃較勁，一聽這話，臉刷地紅了，恨不得埋到碗裏去。向開陽用饃粒丟洪喜金，“什麽初戀情人，小暖的初戀是我！你們就說吧，認不認識西安兒童醫院的朋友。十多年前的事，沒有熟人的話我們就真是大海撈針了。”“我們搞美術的，又還沒有孩子，怎麽認識兒童醫院的人？”洪喜金撓撓頭說。“不過上次咱們去醫科大打籃球，認識了幾個醫科大的研究生，不然我問問他們。”蔣超說罷，立刻拿出手機，一通電話過後，高興地說：“我還真問對了人，那哥們的同學正在兒童醫院實習，他正幫我聯係，一會就把手機號發來。”向開陽右手輕觸額頭向著蔣超一揮，“謝啦！”“客氣什麽。喏，兒童醫院的實習醫生手機號發來了，我轉發給你。”蔣超辦事相當有效率。向開陽存了號碼，洪喜金調侃道：“開陽，你就不怕找到了嫂子的青梅竹馬，她就跟人家跑了？”小暖都要窘哭了，這兩個彪形大漢大概是看她小女孩好欺負，話裏話外都是調侃她的意思。要是向開陽逗她，她早就牙尖嘴利地回過去了。可他們是向開陽的同學，認識向開陽的時間比她長多了，她不敢張嘴。向開陽看出她的囧裝，連忙替她解圍：“不可能，那小子哪能有我魅力大啊。”向開陽毫不臉紅地說。“這個我們真比不了，上學的時候就流行花樣美男，怎麽現在還流行花樣美男啊。我們這種孔武有力的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啊！”洪喜金感歎道，又對小暖說：“嫂子，現在我可知道了，開陽這樣的才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啊！上學的時候我們都不太看得慣他，都覺得他不抽煙不喝酒不留長頭發，跟個乖寶寶似的，他能學個啥藝術啊！”小暖似笑非笑地看著向開陽，他？乖寶寶？偽裝純良！她本想隻管埋頭吃，不搭他們的話茬，可聽到他們說向開陽不像學藝術的，又忍不住為向開陽說話，“開陽畫畫很好的！”說完臉又紅了。向開陽已經掰完了自己的饃，聽到小暖誇他，心裏高興，殷勤地接過她掰了一半的饃，幫她掰。“還是媳婦了解我。”向開陽大模大樣地說。“嫂子算你有眼光，我們開始看不慣他，但後來一畫創作我們就福氣了，我們還拚命把畫工練得老道的時候，人家已經開始稚拙了。我們努力模仿名家風格的時候，人家自成一格了。我們自知天分有限，轉行學史論的時候，人家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家了。”蔣超滔滔不絕地說。向開陽幫小暖掰好饃，招手叫來服務員，把四人的饃送到後廚加工。向開陽說：“蔣超你學史論學傻了吧，張嘴就是專業點評。人家小暖不是學美術的根本插不上嘴，咱能聊點別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