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岸上一條龍
向開陽在水裏是一條蟲，在陸地上立刻變成了一條龍。回到家裏，他迅速地加熱了烤鴨，又用鴨骨架做了個粉絲湯，小暖盛湯的功夫，他又拌了個五彩繽紛的蔬菜沙拉，動作快速而純熟。向開陽為小暖卷了個鴨餅，他的手真巧，卷出來的餅卷精致得像工藝品，小暖拿在手裏端詳半天沒下嘴。“怎麽不吃啊？”向開陽催促道。“我平時卷的餅不是粘著醬就是露出蔥絲，你卷得真好看，是都舍不得吃了。”小暖說。向開陽笑著握住小暖的手，把餅連著鴨肉塞進她的嘴裏，“卷得好看是為了讓你吃的有食欲。”小暖抓住向開陽的手，他的手修長白皙，剛正有力，小暖咬著餅，含糊地說：“真沒想到，藝術家的手不但會畫畫，連家務都做得這麽好。”向開陽抽出自己的手，又給小暖卷了個餅，“我上大學的時候開始和我爸不對付，鬧得凶的時候，寒暑假也很少回家，所以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我會做一百多道菜呢。而且我天生喜歡做手工，不但會做吃的，還會做衣服、做木工。”小暖瞪大眼睛，“你還會做木工？也就是做做畫框吧。”雖說如此，她的腦中還是想象出一幅向開陽一手踩著木條，一手拿著鋸子的畫麵。向開陽笑道：“你別看不起人，我書房裏的寫字台就是自己做的，比宜家的好用多了。”小暖忙起身跑到向開陽的書房，去看他所說的自己做的寫字台。厚實的木料，簡潔的款式，看上去別有一番格調。小暖的手撫在桌麵上，敦厚而溫潤。她記得向開陽說過，手工做出來的東西，有著機器產品沒有的溫暖。這台桌子的手感溫潤細膩，這應該就是向開陽所說的那種溫暖。向開陽尾隨小暖而來，把她拎回餐桌旁，“你喜歡的話，可以每天來這裏寫東西。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吃飯。”通常外帶烤鴨再加熱後味道都會大打折扣，向開陽卻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使烤鴨依然保持著鮮美的味道，就連鴨皮都依然香脆。小暖一口氣吃了四個鴨餅卷，又喝了兩小碗湯，終於飽了。她想起正經事，忙從小包裏拿出隨身攜帶的活動流程，邊吃蔬菜沙拉邊念念有聲地背誦。“這是什麽？”向開陽拿過小暖麵前的紙看著。“別搗亂，我們後天的店慶活動，蔣總監讓我做總指揮，我都要緊張死了。”小暖想起工作，心裏又開始惴惴不安。“你因為緊張，才去遊泳放鬆的？”向開陽問。“是呀，不然我今晚一定會失眠的。怎麽辦，以前沒覺得背書有多難啊，就這幾張流程，我已經背好幾遍，順序還是會出錯。”向開陽笑著搖搖頭，把流程從小暖麵前拿開，“俗話說，有問題，找開陽。你自己撐著幹什麽啊？你要早和我說，就不會有這麽大的壓力了。”“和你說有什麽用，你又不能替我去上班。”小暖搶回流程，可是她真的太緊張了，流程上的漢字在她眼裏變成了遊動的小蝌蚪，怎麽也抓不住重點。“我不能替你上班，但我能教你指揮現場。”向開陽說：“背流程是無用功，你到時候完全可以現場看稿。要知道，你指揮的是人而不是文字，你得把精力放在人上麵。”“啊？”小暖一聽，不但沒有輕鬆，反而更頭大了，指揮人比指揮文字可難多了。她一點經驗都沒有啊！“其實很簡單，明天在每個服務部門選一個小組長，每個環節有事情，都照小組長溝通，讓他們幫你上傳下達。你要做的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發現問題讓小組長去解決。”“就這樣？”小暖不信任地看著向開陽。他都沒在聖德工作過一天，他的話能當真嗎？向開陽仿佛看穿了小暖的心思，笑道：“聽我的準沒錯，你別忘了，我的工作是站在三尺講台上教書育人，在我的課堂，我就是總指揮，而每個班級的班長，就是幫我上傳下達的人。我的控場經驗豐富著呢。”看著向開陽自信的眼神，小暖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小暖又問道：“那我今晚不用背流程了？”向開陽笑著扳過小暖的肩膀，把她送回隔壁她的小公寓，“你今晚要做的就是早點休息，明天到公司去和各個相關部門去溝通！”向開陽剛要關門，小暖忽然想起了什麽，撐住門問他：“哎，問你個事，你說，愛情有替補嗎？”“什麽愛情替補？”向開陽完全摸不這頭腦。小暖轉轉眼珠，說道：“就是說，如果有個女孩很喜歡你，對你說，如果小暖不愛你了，就去找她，你會不會很感動？”“感動個大頭鬼。”向開陽沒好氣地說：“我讓她那涼快哪呆著去。”“為什麽？”小暖不依不饒地問。“我喜歡的是你，就算你不理我了，我也要去努力追你，找別的女孩幹嘛？”向開陽說。小暖很滿意向開陽的回答。白天在公司蔣浚說要是和向開陽不合適就去找他時候，她信誓旦旦地說她和向開陽的愛情沒有替補，可她又擔心那是她的一廂情願，現在聽到向開陽和她是一樣的想法，終於放下心來。向開陽的心卻突然提了起來，“你問這是啥意思？難道有人要當你的愛情替補？是誰？你那個部門總監？”“沒有的事，我就是隨便問問。”小暖沒想到向開陽這麽敏感，連忙否認，她可不想讓向開陽胡思亂想。“最好沒有，我告訴你，我隻喜歡一個人，就是你。你也隻許喜歡我一個，分給別人一點點都不行。”終於到了院慶日，小暖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緊張，院慶當天更是起了個大早。一向殷勤的向開陽卻聲稱他要去學校值班，給小暖準備了早餐之後就去學校了。這倒是正合小暖心意——向開陽要是在，她肯定更緊張。自己坐出租車去了活動現場--X市海景酒店。這裏是全市最豪華的五星級大酒店，聖德租了其中最大的宴會廳來舉辦這次院慶。剛到酒店門口，小暖就感受到了濃厚節日的氣氛。會場布置的時尚而豪華，門口還鋪了紅地毯供賓客去走。小暖快速地換了製服，以區別員工的小禮服。聖德的工作製服是純黑的小西服，再配上從蔣浚那裏領來的對講機，小暖穿梭在一群紅男綠女中間，就像個酒店大堂經理。白天準備了一天布場，晚上6點鍾活動正式開始，小暖時刻謹記向開陽的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就好。活動的貴賓是聖德的大客戶們，但正常活動最重磅的人物無疑是向萬豐。近幾年，隨著聖德集團業務的擴大，向萬豐出現在醫院的時間越來越少，但他無意是聖德的一麵招牌，就算他不出現，很多客人也是衝他的名字而來聖德消費的。在今天這樣重大的時刻，向萬豐自然是要出來答謝賓客的，就連鮮少在醫院露麵的蘇佩緹都與他一起盛裝出席了活動。他們準備了豐厚的禮品，用抽獎、遊戲、搶答等各種方式回饋賓客，向清嚴親自護送他們上台為賓客頒獎。大家玩得開心，拿獎拿得滿意，氣氛十分熱烈。小暖用對講機提示工作人員每個環節的銜接，活動不知不覺就進行到了尾聲。活動的最後一個環節，是盛大的舞會。所有的賓客和工作人員都穿著漂亮的禮服，自然要有展示的空間。在小暖的指揮下，工作人員和酒店員工麻利地把所有的桌椅撤走，中間大片場地空出來，LED燈在空地上打出絢麗的圖案，主持人邀請所有嘉賓和工作人員一起在空地上共舞。音樂聲響起，小暖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終於可以歇會了。小暖把捏得被汗濕透的流程放在一邊，一屁股坐在後台的椅子上。她剛才全神貫注，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現在才發現自己穿著西裝皮鞋的雙腳隱隱發疼。她輕輕地活動腳踝，放鬆下來，以欣賞者的角度，認真地欣賞自己一手策劃的活動。宴會廳的全套音效都是全市最好的，華美的音樂仿佛從大廳的每一個角落流瀉出來，讓人沉醉其中。絢麗的燈光，衣著華美的人群，浪漫飛揚的氛圍，這些快樂的舞者一定不會想到，後台這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女孩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