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人人都是班幹部
楊楓恭恭敬敬送上一杯水，老頭兒接過水杯，無意中摸到楊楓手上的鐵指環，他下意識看去，瞳孔就是一縮，不可，也就是眨眼工夫，旋即恢複如常。
老頭兒異常的舉動，怕是隻有楊楓發現了而已。
楊楓近距離觀察老頭，隻見他頭發稀疏，頭皮泛紅，上麵粘著大片大片皮屑，衣服油膩不看，不過雙手十指細長，指甲也留的很長，倒是清理的幹幹淨淨。
老頭喝了口水，劉威道：“霍博士，您怎麽親自來了？”
“你懂的。”
劉威想了想，朝楊楓四人道：“你們幾個小家夥不得無禮，霍博士的名頭說出來嚇死你們，他可是國內基礎物理界的權威，研究成果無數，發表文獻無數，不到五十歲，就成了工程院院士，大夥兒都稱他是中國的霍金。”
楊楓四人不由得肅然起敬，北清大學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學府，這些博士教授啥的，隨便拉出一個，都是院士級別。
“敢問霍博士貴庚？”
老頭翻了翻眼睛：“不到五十。”
楊楓四人麵麵相覷，如此說來，成為院士也沒幾天嘛！他們發現，劉威下意識的垂下頭去。
“嗨，實話跟你們講吧！”老頭用小拇指甲挖出一塊鼻屎，彈飛出去，讓鼻屎做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運動。
老頭這才誌得意滿道：“天外物理這個專業是我四年前倡議開設的，結果四年來沒有一個學生報考，即便是服從調配的，很快也要求調換專業，甚至不惜退學。”
老頭扶額道：“所有人都重視實用學科，而忽略基礎科學，我是真心很受傷。”
楊楓四人再次麵麵相覷，不免有些同情這個老頭，老頭瘋瘋癲癲的，說不定是受了這件事的刺激。
“學校黨委會討論決定，如果這一屆仍然沒人填報該專業，這個專業就要撤銷。於是，我做夢都在求爺爺告奶奶，一定要有人填報啊，哪怕隻有一個，哪怕是填錯了，哪怕是……”老頭眼睛一下子瞪得像兩顆雞蛋：“哈哈，天可憐見的，不但有人填報，而且一下子還是四個，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老頭一驚一乍的，楊楓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退到兄弟中間。
劉威則是一臉苦笑，怕是早已習以為常了。
老頭喝了口茶，將茶葉反複咀嚼，然後脖子一抻咽了下去：“本來，我早就應該過來看看你們四個小娃娃，可是當時我一高興就閉關去了，今天中午剛出來，我就……”
“等等，”楊楓打斷老頭，艱難的問道：“閉關？”
“嗨，就是把自己關起來搞研究。”
“你閉了多長時間？”
“一個多月吧！”
“閉關有成績嗎？”
“一點點，我想通了中子理論的一些枝節。”
楊楓他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是，劉威驀地變色：“霍博士，你不是開玩笑？”
老頭搖搖頭，頓時雪花飛舞：“別看我平時瘋瘋癲癲的，麵對科學，卻是比任何人都要嚴謹。”
看著老頭頭上飄落的頭皮屑，楊楓幾個人不禁有些動容，老頭的不修邊幅，邋裏邋遢，原來是醉心研究，整個一個多月才變成這幅樣子的。
不管他是個科學怪人，還是科學狂人，單單是這種孜孜以求，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精神，足以令任何人心生敬佩。
老頭人精兒一樣，酒瓶底背後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他道：“現在，請允許我重新隆重自我介紹，我本名叫做霍必烈，那是老爸起的，可能希望我建立忽必烈一樣的功業，等我長大了一些，想到忽必烈雖然功蓋千秋，卻非我族類，於是我就改名，叫做霍癲。”
“還真是人如其名。”楊楓嘴巴微動，看了看汪大同他們，都是一臉苟同。
“你們可以直呼其名，也可以喊我霍教授、霍博士。”老頭兒眉飛色舞，“現在，該是你們四個小娃娃自我介紹的時候了，雖然暫時我不會帶你們的課，但是，我還是對你們很感興趣，你們有時間，隨時可以去參觀我的實驗室。”
“好！”四人一陣激動，異口同聲。
“霍博士，你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劉威問道。
“暫時沒了。”
“那好，擇日不如撞日，我交代一些事情。”劉威看著四人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物理一班雖然隻有你們四個，但是，畢竟是一個班級，那就應該有自己的建製。”
楊楓四人悶聲不說話。
劉威清了清嗓子道：“班長、學習委員、文體委員、生活委員，一個班大概就這麽四個幹部，你們自己看著分配吧！”
“如此一來，那豈不是人人都是班幹部？”樸鍾聲笑道。
“誰說不是呢？”劉威搖搖頭：“第一小係，第一小班，沒讓你們一人兼數職，你們都該燒高香了。”
“劉輔導，你是認真的？”楊楓看著劉威道。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一共才四個人，我們完全可以自我管理，自我約束，班幹部意義存在的不大。”
劉威衝楊楓勾勾手，楊楓走到劉威跟前，劉威附耳道：“班幹部是有補助的。”
楊楓頓時眉開眼笑，握著劉威的手：“劉輔導你稍等，我們商量一下，嗎，馬上就能定下來。”
汪大同等人正在詫異楊楓態度的巨大轉變，結果楊楓給他們悄悄一解釋，幾個人再無意義。
於是決定當場表決。
表決相當簡單民主，而且順利地不像話。
楊楓當選班長，汪大同學習委員，樸鍾聲文體委員，金字善是生活委員。
於是，物理一班，007宿舍，共計四人，人人都是班幹部。
十月八日晚，睡夢中，楊楓被手機鈴聲吵醒，拿起來一看，十一點五十九分，是個陌生號碼，龍陽市的號段。
接通了，楊楓有些不耐煩：“哪裏？”
“楊楓，我是韓琦。”
“韓琦？哦，趙寶剛的大秘，這麽晚，找我有事？”
“說話方便嗎？”
“嗯，你講，不過，難道是什麽秘密？”
“楊楓，你應該知道趙副市長一直對你懷恨在心。”
“我知道。嘶——韓秘書，你就不擔心他知道你跟我偷偷聯絡？”
“楊楓，他要對付你，但是他現在沒錢，於是他利用權力大肆斂財，他瘋了，根本無所顧忌，我不想繼續為虎作倀，所以偷偷收集了他的罪證。”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有證據，直接給紀委啊！可以實名，也可以匿名。”
“楊楓，他是常務副市長，還是省委書記的女婿，盡管魏書記登報跟他脫離了親屬關係，但是，省、市紀委敢動他嗎？”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我不想為趙寶剛陪葬，我要搏一搏，此刻我已經站在趙寶剛的對立麵，我背叛了他，我雖有鐵證，卻找不到一個可以相信的人。”
“等等，韓秘書，你不會是……”
“沒錯，就是楊楓你，趙寶剛現在是咱們共同的敵人，我知道你不怕他，所以，我隻能找到你。”
“韓秘書，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楊楓，形勢危急，我所掌握的證據，會讓很多領導摘帽子，我很害怕，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對付我，甚至我的家人。”
“你都掌握了什麽證據？”
“一段趙寶剛和環保局長商量索賄的談話錄音。”
“就這些，好像證據不夠有力啊！”
“隻要趙寶剛被查，本市八家化工企業都會站出來指證他。”
“就算你把證據給我，我也不知道給誰呀！”
“來不及了，楊楓救我！”
韓琦的聲音突然著急起來，與此同時，電話裏隱約傳來破門聲。
“韓琦，韓琦……”楊楓騰的坐起。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我是市長秘書……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家人，啊——”楊楓拿著手機，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裏麵似乎還有女人的哭喊，孩子的嚎啕。
“糟了！”楊楓拿著手機衝出宿舍，身後，三盞台燈同時亮起。
楊楓拿著手機，來回踱步，腦子快速轉動著，尋找合適的人選。他通訊錄中，倒是有魏晉的號碼，可是，對於人家外孫的死，他楊楓多少有點責任，上次魏老板能夠高抬貴手既往不咎，已經足夠深明大義，這次……
楊楓搖搖頭，開始在通訊錄裏著急的翻找。
這時，汪大同、樸鍾聲、金字善相繼來到身後。
“老四，出了什麽事？”汪大同問道。
“有點急事，你們也幫不上忙，一會兒跟你們細說。”
於是三人安靜的站著，楊楓看了他們一眼，心裏暖暖的，有時候，作為兄弟，並不需要做的太多，比如此刻，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身後，就足夠了。
楊楓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靳正宇，他是省委警衛處的頭頭，屬於魏老板的私人保鏢，跟自己還算有些交情。
於是，楊楓撥通了靳正宇的手機。
可能是職業使然，靳正宇很快接通：“小楓，你應該在北都吧，這麽晚，找我有事？”
“靳兄，出事了？”
“什麽事？”
楊楓將突然接到韓琦電話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目前來看，韓琦一家應該是被人擄走了。”
“我立刻證實，如果事實如你所說，我會第一時間向老板匯報。”
“拜托了，韓琦說唯一信任的人居然是我，盡管有點悲哀，我不想讓他失望。”
“掛了，我要忙了！”
靳正宇掛了電話，楊楓想到了童曉飛，那家夥是個軍人，好像路子挺野的，於是，他立刻又給童曉飛撥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