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真相
胡姐燒烤攤，烤串、涼菜、啤酒陸陸續續上去，混混們猜拳行令、吆五喝六，攤子的人氣倒是熱火朝天。
“小琳，去冰櫃把存貨都拿出來。”
“媽……”
“去，大不了一錘子買賣，以後再也不擺了。”
“嗯。”胡小琳點點頭，突然看到兩輛車快速駛來，一輛麵包，一輛卡車，麵包車身有“綜合執法”的字樣，卡車上寫著“整治市容”。
“媽，怎麽辦，城管來了。”
“我看到了，真是雪上加霜！”胡姐紅著眼睛，咬著唇皮。
兩輛車先後停下，下來七八個穿著製服的中年男人，小混混們馬上安靜下來。
“李……李隊，您怎麽來了？”胡姐問候道，她對這個大肚子男人並不陌生。
李隊摩挲著自己裝滿壞水的大肚腩，陰測測笑道：“胡翠華，你知罪嗎？”
“李隊，我這就收。”胡姐打躬作揖說著小話。
李隊眼睛一瞪：“還想收！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城市的空氣質量有多麽的差，你知不知道市委市政府三令五申，堅決治理露天燒烤，我要不是接到線報，根本不知道你頂風作案，而且是占道經營，擾亂市場秩序。”
這一大堆帽子扣下來，胡姐臉色煞白，磕絆著說：“那……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李隊齜著黃板牙，惡狠狠道：“當然是沒收一切經營工具，外加罰款！”
“你們這幫強盜！”胡小琳紅著眼睛罵道。
“什麽？”李隊臉上黑氣翻湧，大聲叫囂：“放屁！老子是城管，是執法者，你們違反了《市容治安管理條例》，還敢出口傷人！來人，把客人趕走，東西全部拉走。”
“誰要趕我們走啊！”橫江站起身，輕描淡寫的問道。
與此同時，有近二十名小弟站起身來。
橫江雙肩一抖，小弟立馬給他披上風衣；他咧了咧嘴唇，小弟送上一支雪茄，幫其點燃。
橫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濃煙，一步步走到李隊麵前，嗬嗬一笑：“原來是李隊啊，好大的官威啊，是你要趕我們走？”
“橫江，是你？”李隊皺了皺眉頭。
“李隊，還有我。”鐵鎖坐在那兒，一邊擼串，一邊說道。
“兩位老大竟然在這裏吃飯？”
“是啊，味道很不錯，李隊要不要嚐嚐，我請客。”
“不好意思，今天我們是過來執法的。”
“那也要等我們吃完走了再說吧！”鐵鎖瞪著眼睛，寒聲說道。
“要是你們吃到天亮……啊——”一名冒泡的城管，話說到一半，肚子便吃了一腳。
城管們穿著製服，代表國法，耀武揚威，平日隻有他們欺負人的份兒，今天居然被混混打了，如何忍得下這口鳥氣。
正要同仇敵愾時，鐵鎖起身，剩下的小弟呼啦啦全部站了起來。
看著眼前黑壓壓一大片人，而且是行走在社會邊沿法律邊沿的地痞流氓，城管們也隻有咽吐沫忍氣吞聲的份兒了。
“冷靜，冷靜！”李隊皮笑肉不笑，道：“橫江老大，你怎麽隨隨便便打我的人呢？”
“咱們說話，哪有下麵人插嘴的份兒？”橫江說著，還朝李隊臉上噴了一口煙霧。
城管同混混杠上了，胡小琳第一次覺得流氓混混也有可愛的一麵。
李隊拿手扇了扇：“橫江老大，他畢竟穿著製服，你讓我很難辦哪！”
“難辦？那怎麽辦？”橫江笑著，一下一下拍打李隊的臉蛋：“報警，還是怎麽的？”
李隊一把打開橫江的手，惱羞成怒：“橫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欺人太甚，妨礙執法。”
“還妨礙執法，我好怕怕哦！”橫江動作滑稽，一幫小混混哈哈大笑。
“橫江，你到底什麽意思？”李隊麵子掛不住，臉色陣青陣白。
“什麽意思？這麽說吧，你影響了我們吃飯，今天這個執法，我是妨礙定了，滾吧！”
“你……”李隊指著橫江，氣得說不出話來。
橫江抓住李隊粗短的食指：“這樣很不禮貌，但是，今天我原諒你，不過，我有幾句話撂在這裏，希望李隊能夠聽得進去。”
“什麽話？”
橫江扭頭看著眼胡姐母女，他道：“胡姐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男人跑了，孤兒寡母的不容易，你一個大老爺們為難女人孩子幹什麽，給我一個麵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胡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詫異地看向女兒，女兒也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怎麽行！這肯定不行，難處誰沒有，有難處就能踐踏法律踐踏條例規定，這個法我一定要……”
“李隊長，跟你說話真他媽費勁，跟你好好說話，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鐵鎖黑著臉，一步步走來：“這麽跟你說吧，從今往後，我們都會照顧這裏的生意，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法怎麽執？”
“你……你們……哼！”李隊語無倫次，最終隻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李隊獨自鑽進了麵包，剩下的七八名城管還沒走。
“主子都走了，你們這些狗腿子還杵在這裏幹嘛？滾！”
橫江一聲厲喝，城管們灰溜溜走了，混混們拍手叫好，打口哨起哄。
“切——一幫披著製服的雜碎，呸！”橫江啐了一口，道：“討厭的蒼蠅走了，大家坐下繼續造。”
等所有混混重新坐下了，胡姐才拉著女兒來到橫江麵前。
母女倆先是鞠了一躬，然後胡姐才哽咽著說道：“橫江老大，今天謝謝您們，但是，你怎麽知道我家裏的情況？”
“當然是聽說的嘍，這個不重要，趕緊上菜。”
“噯，你們先吃著喝著，我很快的。”
胡姐擦了擦眼角，喜滋滋的回到爐子旁，她有種感覺，這幫人絕對不是前來鬧事的，更不會吃霸王餐。
終於，四十幾號人，將胡姐這兒吃的喝的所有存貨全部糟蹋幹淨了，橫江才喊了一聲“結賬”。
胡姐母女戰戰兢兢來到橫江麵前，如同羸弱的羔羊麵對群狼。
“橫江老大，今天您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本來這頓應該由我來請，但是，我們這本小利薄的，我實在請不起，這樣，我隻收成本。”
橫江搖頭笑笑：“直說吧，多少錢？”
胡姐咬了咬牙：“三千。”看到橫江沒有表態，立刻改口，“兩千五。”
橫江搖頭苦笑：“一天流氓，一輩子都是流氓，想做好人，沒人相信，說的真話，也沒人相信。胡姐，我都說了今天是來照顧生意的，而且，從今以後，每天都會有人過來照顧你的生意。給錢！”
一個小弟恭恭敬敬呈上一遝鈔票：“老板娘，這是五千塊，你點點，不知道夠不夠？”
胡姐沒敢接，她紅著眼眶，帶著哭腔：“可這是為什麽呀！”
“嗨，跟你直說了吧，免得你睡不著覺！”橫江搖搖頭，“我們在哪兒吃不是吃，既然是楓哥的關係，我們就來了。”
“楓哥？”胡姐眉頭緊皺，搜腸刮肚也想不起這麽一號江湖人物。
“楊楓，就是那晚踹了我一腳的那小子，我們現在是朋友。”
“原來都是因為楊大哥……”胡小琳猛地捂住嘴巴，淚水的奪眶而出。
……
大切諾基停在香山腳下一棟別墅門口，雖然看不見什麽崗哨，但就是給人一種戒備森嚴之感。
“我到了，再見。”華紫嫣說。
“紫嫣，等等。”楊楓眉頭微皺，“我感覺有人一路跟著咱們。”
“什麽人？”
“一輛迷彩塗裝的牧馬人。”
“那是我的車，司機開著。”
“那你……”楊楓扭頭看著華紫嫣，一臉詫異。
“想問為什麽要你送是嗎？”華紫嫣笑問。
“嗯嗯。”楊楓點頭如搗蒜。
“明天就要離開了，舍不得你，想跟你多呆一會兒唄。”
“真噠！”楊楓咧嘴笑道。
華紫嫣撲哧一笑：“你還當真，走啦，明早過來接我。”
目送華紫嫣走進別墅，楊楓緩緩起步，搖頭道：“居然騙我，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歡騙人？”
“她說的是真話。”蘇沁心淡淡地、卻無比篤定地道。
“呃……”
車廂內一下子沉默下來。
楊楓將四個丫頭送到公寓樓下，蘇沁心下車就走，江浸月揮了揮手，也進去了，秦雪看到王冰倩不挪腳，她笑了笑：“不打擾哥哥嫂子了，拜拜……”
秦雪一路遠去，如同一頭歡快的小鹿，又有誰知道女孩眼中晶瑩的淚光。
“倩倩，有事？”正說著，手機響了，他說：“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楊楓走到一旁接通了，問道：“小琳，這麽晚了，找我有事？”
“楊大哥，我……我……”
“小琳，別哭，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
“謝什麽啊？”
胡小琳將鐵鎖橫江照顧生意，並且“勸退”城管的事情說了。
“還有這事，哈哈……”楊楓爽朗的笑聲通過無線電波送了過去：“好，小琳，哥哥收到了，記住，有什麽困難，一定告訴我。”
“嗯，記住了，一定。”胡小琳掛斷電話，輕聲呢喃：“一定賴上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