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好男不當兵
甘寶寶奶孫各拿一隻望遠鏡，牢牢套著楊楓，半晌，甘寶寶將望遠鏡遞給旁邊的老頭：“方院長，你看，那就是小楓。”
方九問點點頭：“果然是人中龍鳳，器宇不凡。”
“佳怡，大同表現還不錯嘛！”汪小菲笑著回頭，發現妻子癡怔著，顯然看的不是兒子，“佳怡？”
“哦，是啊，不錯，不錯。”董佳怡心不在焉的說。
鞏更民來到少將旁邊，指著場中附耳道：“首長，那就是我跟您提過的楊楓，多少年沒見過的好苗子啊，聽說他的醫術還非常精湛。”
“什麽？他叫什麽？來自哪裏？”少將動容道。
“楊楓，來自蜀南省龍陽市。”
“哦——”少將虎目含威，微微點頭。
匯報表演結束了，領導很滿意，社會各界都很滿意，皆大歡喜。
畢竟這隻是大一新生，都還是孩子，大家都懷著包容的態度看待這場表演。
表演結束後，董佳怡、方九問都想跟楊楓認識一下，結果，卻被鞏更民捷足先登了。
鞏更民二話不說，徑直將楊楓、陳富貴二人帶到學校貴賓接待室，裏麵椅子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襟危坐，軍服筆挺一塵不染，肩頭將星閃爍。
看到二人進來，少將起身伸出布滿繭子的大手：“兩位同學好，我叫周衛國。”
“將軍好！”二人異口同聲，陳富貴很激動，楊楓倒是一般般，更多的反而是好奇。
“坐坐。”老將軍顯得很是和藹，“小鞏，給倒水。”
“哪能讓鞏團長倒，我們自己來。”
陳富貴自覺地起身倒水，楊楓卻紋絲不動。
周衛國看著陳富貴的虎背熊腰，點點頭：“富貴，你是不是有個當兵的哥哥，叫陳大壯。”
“您怎麽知道？”心直口快的問完之後，陳富貴撓撓頭，難為情的笑道：“俺忘了，您是將軍嘛！您知道，不奇怪。”
周衛國笑了笑：“本來我未必知道，但是赤柱軍營的霍雲霆是我的老部下，我一不小心，就知道了。”
“我哥還好嗎？”陳富貴迫不及待問道。
周衛國點點頭：“他是軍中精英，好樣的。”
“太好了，真好！”陳富貴一臉向往。
“富貴啊，以你這種體格，大致有兩條路，第一，從事體育事業，第二，投身軍旅報效國家。”周衛國停下了喝一口茶，“你要做出怎樣的選擇。”
“將軍，我要參軍，我要像哥哥那樣保家衛國。”
陳富貴激動地說著，楊楓卻情不自禁皺起了眉頭，這孩子……
“很好！”周衛國點點頭：“富貴，我看過了，你的身體素質不錯，能夠考進北清大學，文化課程也沒的說，所以，我給你做了一個簡單的規劃。”
“將軍……”陳富貴寬厚的嘴唇顫抖著，大眼睛裏水光隱現。
“第一步，先去三十八軍曆練。”
聽到“三十八”幾個字，楊楓也微微有些動容，三十八集團軍俗稱萬歲軍，是共和國軍隊中的中堅。
“第二步，通過選拔，進入中心護衛隊。”
“那不就是中南海保鏢？”楊楓忍不住脫口而出。
“正是！”周衛國含笑點頭。
“將軍，我……我……”陳富貴激動地語無倫次。
周衛國擺擺手：“富貴啊，男兒大丈夫，立身處世，當俯仰無愧，我推薦你，是看重你的身體條件，而非施恩於你，而且，我隻是給你做了規劃，能不能按照這個規劃走下來，還得靠你自己。”
“富貴絕不辜負將軍的期望。”陳富貴利索的說道。
周衛國點點頭，轉而看著楊楓：“小楊，以前在部隊呆過？”
“沒有。”楊楓搖搖頭，神情顯得很淡然，然而，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霍叔叔是他的部下，那會不會把自己給賣了呢？
周衛國笑了：“沒有？那真是有些怪了。”
“什麽怪了？”
“你的軍體拳打得太過標準，莫非你的長輩之中有位軍人？”
“沒有。”
“小楓，你不要有所顧慮，將軍沒有惡意。”鞏更民幫腔道。
周衛國大度地擺擺手：“沒事沒事，誰還沒有一點隱私，你有保留隱私的權力。”
“謝謝將軍。”
周衛國呷了一口茶，抬眼看著楊楓：“其實，你也很像我的一位老部下。”
楊楓一震，旋即笑道：“地球人口超過七十億，想象的東西很多，想象的人也不少，但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
“小楊，你這些年是不是過得不愉快，似乎，你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
“說世故是不是更恰當些。”
“哈哈……你這小子。”周衛國笑著搖搖頭，“小楊，有沒有想過當兵？”
“沒有。”楊楓回答的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為什麽？”周衛國問。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放肆！”鞏更民忍不住大聲嗬斥，陳富貴也對其怒目而視。
“噯，小鞏，年輕人嘛，率性而為才有朝氣。”周衛國打斷鞏更民，含笑問道：“這是古諺，你能理解多少？”
“理解不多。”楊楓很光棍的說，“不過，既然能夠稱之為諺語，在老百姓口中廣為流傳，延續千年，可見其中不無道理。”
“還有嗎？”
“有。”楊楓繼續侃侃而談：“從地方上的征兵，便可略見一斑，老百姓都將學校不好沒法管教的孩子送進軍營，隻是為了磨磨性子，或者將來退伍便於安排工作。”
“還有沒有？”
“亂世出英雄，如今是和平年代，投身軍營，未必能有什麽大的作為。而且，既是和平年代，所謂保家衛國，我看更多的是在思想上，在意識形態上。”
“講完了？”
“完了！”
周衛國看了眼鞏更民，不禁莞爾：“不愧是全國高考狀元，思路很清晰嘛！”
楊楓咧咧嘴，沒有說話。
“要不要聽老頭子掰呲兩句？”
“請說。”
周衛國點點頭：“共和國成立尚不足百年，而之前是數千年的奴隸社會封建社會，每每朝代更迭，便是戰亂不斷，民不聊生，而在這些時候，政府朝廷往往橫征暴斂，征的可不單單是賦稅，還有壯丁，這些壯丁強編入伍，送上前線，往往九死無生。”
“宋太祖更是有趣，因為害怕叛亂，杯酒釋兵權不說，還玩將無長帥，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鼓勵乞丐和沒有職業的人前來投軍，他以為如此一來便可保江山穩固，卻不知早為日後飽受異族蹂躪埋下了禍根。那個年代，文人地位極高，隻有混不下去的人才會選擇從軍，所以，民間就流傳著‘好男不當兵’的說法。”
“武昌城頭炮聲響，宣統皇帝下了崗，八年抗日戰爭，三年解放戰爭，共和國終於成立了，中國人民第一次翻身做主成了主人。在我黨領導下，國家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綜合國力不斷增強，人民物質文化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今天的繁榮穩定豐衣足食，是先烈們用熱血換來的。”
“豐衣足食？”楊楓搖搖頭：“一年前，我幾乎失去了享受教育的權利，就因為家裏沒錢。”
三人一陣瞠目結舌，周衛國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麽一段不堪的過往，也安責鞏更民的工作不夠細致。
周衛國的思路被打斷了，一時難以為繼，他想了想，續道：“世界發展到了今天，和平是主題，戰爭隻能是在世界某個小角落，在政局不穩的小國家打響，而每一場戰爭，背後都有大國的身影。你如果關注國際新聞，看看那些戰亂中的國家，看看他們朝不保夕的生活，就知道豐衣足食已是一種奢侈。小夥子啊，人要懂得感恩，應該有信仰，有追求。”
楊楓笑了笑：“我當然懂得感恩，我也有追求。”
“追求什麽？”
“我學的是天外物理，我的追求就是探索未知的太空。”
“或許你會否認，但這是事實，科技的發展，人類的進步，都是由戰爭的推動的。一個國家最高科技，往往都歸屬於軍事用途，你要研究天外物理，你要探索未知的太空，沒有比軍隊更優越的條件了。作為新時代的軍人，要報效國家，可不是單單上陣殺敵那麽簡單……”
一個大一新生同一位將軍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他們似乎在辯論“好男不當兵”這句民諺，但是，無形之中，卻給楊楓灌輸了一些東西。
送走二人，周衛國四根手指交替敲擊桌麵，陷入沉思，鞏更民不敢打擾。
突然，周衛國聽了下來，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那小子了解不夠啊，小鞏，知道你的任務了嗎？”
“明白。”鞏更民昂首挺胸，朗聲回道。
過道裏，並排走著的陳富貴一臉不解：“楊楓，將軍好像很看重你，你是不是有些無禮了。”
楊楓停下腳步，正麵看著陳富貴，本想伸手拍拍他的肩頭，可是這廝太高，想想也就作罷了，隻是在他胸肌上砸了一拳，道：“我越是無禮，不是反襯的你更加知書達理，我都是為了你呀。”
“浮誇！虛偽！”
“走吧！”
“楊楓，我覺得你對我們的軍隊有些偏見。”
“不說這個，富貴啊，跟你說個秘密。”
“什麽？”
“我認識你哥。”楊楓剛說完，手機響了。
“什麽？楊楓，吹了吧，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陳富貴道。
“下來再說，校長喊我過去。”楊楓接了電話，一路小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