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你以為你是呂奉先
魏晉、趙寶剛、魏步曼三人來到殯儀館，看到慘不忍睹的趙亮，都不禁大放悲聲。
趙寶剛哭哭啼啼道：“爸，怎麽會這樣？”
魏晉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道：“等小亮入土為安之後，咱們三個人再無瓜葛。”
“爸，你要跟小曼脫離父女關係？”魏步曼衝著魏晉的背影喊道。
魏晉未置可否，獨自走了。
趙寶剛、魏步曼卻不約而同留了下來，他們要守著兒子。
兩人雖然毫無感情可言，然而看向兒子的目光卻是相同的極盡溫柔。
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兩人突然對望一眼，異口同聲：“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魏步曼紅著眼睛道：“趙寶剛，咱們得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爸爸說的不錯，小亮……小亮變成這樣，咱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沒能給他一個和睦有愛的家庭，那就讓我們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趙寶剛眯著眼睛，默默點頭。
“去交警總隊。”沉默半晌，二人猛然抬頭，異口同聲。
……
張耀輝的病房。
因為楊楓的事，幾個人都沒什麽睡意，眼看著都淩晨一點了，楊楓起身道：“張叔叔，高阿姨，小天，你們都休息吧，要不我出去。”
“不行。”張澤天起來拉住他道。
“你哪兒也別去。”高曉雨跟著道。
張耀輝點點頭：“他們說的沒錯，小楓，你安心呆著，咱們再分析分析合計合計。”
楊楓複又坐下，張耀輝開口道：“按照常理，小楓這時候應該在局子裏等候處理，然而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有點波詭雲譎的味道。”
楊楓擠出一絲笑容，沒說什麽。
這時有人敲門。
“誰呀！”張澤天嘟囔一聲，蹙眉上前打開了門，一眼看到童家兄妹：“你們？”
“楊楓兄弟在嗎？”童曉飛自來熟般喊道。
“童兄，你找我。”楊楓起身，出現了二人麵前。
童曉飛目光頓時熱切無比，二話不說屈膝一跪。
“童兄，你這是幹什麽？”楊楓臉色一變，忙不迭上前要將其拉起。
童曉飛卻是死活不起來，抓著楊楓的手臂，紅著眼眶望著他：“兄弟，你不但救了我兒子，還給我可憐的老婆報了仇，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哪怕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啊。”
“起來說話。”楊楓手上猛一用力，童曉飛一陣詫異，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
楊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老兄，千萬別說什麽大恩大德的話，我也不用你做牛做馬，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是條漢子，換做你是我，也會這麽做的。”
童曉飛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雙眼中也蓄滿了淚水：“兄弟，不是這樣的，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事，你知道你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楊楓無所謂的聳聳肩：“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你知道就好，那麽請你放心，我童曉飛發誓，我一定竭盡全力保你周全。”
楊楓笑問：“把握大嗎？”
“呃……”童曉飛啞口無言。
楊楓淡淡一笑：“或許我能度過這一關。”
“你怎麽知道？”童顏脫口而出，待看到投注過來的幾雙目光，小臉蒙上一層緋色。
楊楓掐著指頭，一番裝腔作勢：“我會算。”
童曉飛這才想起給張耀輝夫婦打招呼，他道：“張廳長，高阿姨，冒昧打擾了。”
張耀輝搖搖頭：“謝謝你們替小楓作想。”
高曉雨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上前拉起童曉飛的手：“小飛，阿姨知道你跟珍珍的感情，你受苦了，但是你是個男人，而且兒子已經出生了，你必須堅強。”
童曉飛淚流滿麵，哽咽道：“我懂。”
頓了頓，童曉飛看著楊楓，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兄弟，要不是遇上你，我兒子也就沒了。”
楊楓淡淡看著童曉飛，未置可否。
童顏一雙剪水望著楊楓：“省院婦產科的李院長是我爸一位老同學，聽她一講，我們才知道孩子活下來多虧了你。李院長說，六個月大的孩子，哪怕是在醫院，在醫療設備齊全完備的情況下，存活率都隻有十萬分之一。”
一時間，張耀輝、高曉雨、張澤天的目光都在楊楓身上聚焦。
楊楓眯起眼睛，心說這個李院長還有幾分見地，他問童顏：“李院長還說什麽？”
“她還說有件事她想了好久，方才想通。”
“什麽事？”
“她說六個月的孩子，心肺功能、呼吸係統都沒有發育成熟，但是，他們通過儀器檢測，孩子生命體征良好。”
“她想通了？”楊楓目光灼灼道：“她想到了什麽？”
童顏第一次感受到一雙懾人的目光，她沒來由的心頭一緊，俏臉一熱，和盤托出：“李院長說，她發現是人用中醫手法降低了孩子的心率，所以，孩子的心肺以及呼吸係統就能夠滿足要求，正常運轉。”
這一番話讓幾個人目瞪口呆，驚歎不已。
楊楓心頭巨震，一句話脫口而出：“我想見見這位李院長。”
誰知童顏笑道：“正好，李院長也想見見你。”
……
魏晉坐在偌大的廳中，手裏拿著一本影集，上麵都是他同外孫趙亮各個年齡段的合影。
這本影集魏晉不知道翻了多少遍，有些地方都開了。
看著外孫小時候的萌的可人的模樣，魏晉動不動會忍俊不禁。
每每此時，眼前就會浮現出趙亮躺在殯儀館慘不忍睹的樣子，然後他就老淚縱橫，壓抑的哭聲時時傳遍院子每個角落。
如此這般持續了半宿，魏晉一遍遍回放著交警部門提交過來的事故監控，看著看著，痛苦又被憤怒所替代。
這時，他接到一個電話。
看到“高瑞國"三個字，魏晉冷冷一笑接通電話，高瑞國語氣誠懇道：“老魏，你要保重啊。”
“小高，你半夜三更打這個電話，隻怕不是安慰我這麽簡單吧。”
“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堅強的多。”
“有話直說。”
“我們認識超過二十年，我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我什麽都不想說。”
“你的外孫女婿逼死了我的外孫，難道你不為他說幾句好話？”
高瑞國啞然失笑：“誰跟你說他是我的外孫女婿？就算是，法律麵前，他也不能享受任何特權。”
魏晉苦笑一聲，道：“如果沒什麽其他事，我就掛了。”
“好，還是那句話，多多保重。”
魏晉掛斷電話，高瑞國聲音戛然而止，魏晉點燃一支煙，默默翻著相冊，半晌，喃喃道：“小亮，不要怪外公，哪怕你有一點正確的立場，外公也會……”
魏晉一下子咬住嘴唇，渾身顫抖，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
潘傑一直有晨練的習慣，雖然如今空氣不好，他也帶著防霾口罩堅持不懈。
不過，今天早上，潘傑打開門，被門口的人嚇了一跳。
半晌，潘傑才認清那人，他疑惑道：“高局長，你這是？”
高明煎熬的一宿，頭發蓬亂，胡子拉碴，臉色灰敗，一開口就是申訴：“潘書記，我是被冤枉的。”
“哦，你說這個事啊，我也是剛剛知道一點，沒人說是你高局長啊，莫非是做賊心虛。”
“潘書記，天地良心哪！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沒做過。”
“嗬嗬，”潘傑笑了笑，“你先回去吧，組織會調查清楚的，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看到潘傑錯身而過，高明還是不甘心：“潘書記，難道我什麽都不做？”
潘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高局長，你做什麽？直到現在為止，有人說那段視頻中的男主角就是你高局長嗎？”
“沒……沒有。”
“那不就結了。回去吧。”
高明本來隻是忐忑不安，可是潘傑隨口的自言自語將他直接撂進了冰窟窿。
“還以一敵三，你以為你是呂奉先？”
……
大清早，楊楓敲開了婦產分院院長李英娣辦公室的門，沒想到還看到一個熟人。
“蘇秦。”
“小楊。”
“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呢？”蘇秦“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姑姑口中的貴客。”
“你姑姑？這世界真夠小的。”
“哈哈，可不是嗎！”
“小楊來了，快請坐。”
於是，楊楓見到了一個麵貌慈祥的老婦人。
“小楊，我很好奇，如果方便，給老太婆透露一點。”
蘇秦插嘴道：“姑媽，如果是別人，我也感到詫異，現在是小楊，我就不覺得奇怪了。”
“為什麽？”
“因為他治好過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癌症患者，還正好是我的病人。”
“原來如此，那小楊你……”
楊楓微微搖頭：“我這次過來，就是看看目光如炬的老專家，現在我是朝不保夕，所以沒那個心情，等我度過眼下這一關，咱們再聊。”
李英娣臉上難掩失望，卻也唯有點頭。
……
楊楓在張耀輝家呆了一整天，終於呆不住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在平靜中度過。
不光楊楓想不到，包括童大寶、劉玉虎在內的很多人，都意想不到。
他們在想，莫非魏書記真能做到大公無私，正氣凜然？
不過，這一天時間，趙亮、魏步曼從未有過的默契和諧步調一致，他們也基本弄清了整個事情前因後果。
趙亮從上風上水離開之後，一頭紮進夜未央這座省城獨一無二的銷金窟，然後帶走兩個美女嗨了整整兩天，最後就驅車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