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語重心長
“你真是對秦鍾盲目崇拜。”德古拉撇嘴嘴巴道。
“別忘了，先生也有恩於你。”楊戰天針鋒相對。
“正是因為他有恩於我，所以我才意圖阻止那次襲擊，以至於露絲香消玉殞，我很後悔。”
“夠了！”楊楓突然一聲咆哮，“你們說的都是什麽，我聽不懂，也不想聽，德古拉，你走，這裏不歡迎你。”
“小楓，你冷靜點，難道你不想見一見你的生身父親？”
楊楓咬牙切齒地瞪視著德古拉，可惡的德古拉總是以此威脅。
楊戰天激動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麽，先生還活著？”
德古拉點頭：“沒錯，你們都可以見到他，但是，首先必須讓小楓跟我去見一見遲暮之年的布萊頓。”
楊戰天沉吟片刻，扭頭看著楊楓道：“小楓，要不你就答應他，無論如何，血脈親情是割不斷的。”
“對不起，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先回房了。”
“小楓……”
德古拉拽住楊戰天，“算了，讓他冷靜一下也好。”
“唉……”
半晌，德古拉道：“不請我坐下？”
楊楓搖搖頭，轉身沏了一杯茶：“請。”
德古拉喝了一口，皺起眉頭道：“項英龍也是受了布萊頓的委托，他死於非命，黑水高層極度震怒，你應該知道他的死因吧。”
楊戰天看著德古拉，不答反問：“你對誰負責？”
“我隻對布萊頓和他的繼承人負責。”
楊戰天點點頭：“那就好，項英龍的死，我也非常遺憾，他死的太冤枉、太不值了。”
“難道是你？”
“怎麽可能？”楊戰天搖頭：“莫說我這帶病之身，就是我身體健康，再年輕二十歲，也不是項英龍的對手。何況，我知道他當年也是身不由己。”
“是啊，那怎麽回事？”
“是洪天，他道聽途說，認為是我背叛了先生，同項英龍裏應外合，致死先生一家遭受了滅門之災。”
“洪天？”
“沒錯。先生的一個兄弟，在香港混的風生水起，名下的保安公司一直跟黑水較勁兒。”
“在我印象中，他是個獨臂，他有能力殺掉項英龍？”
楊戰天歎息道：“也是項英龍命中該絕，他一生謹慎，也敵不過洪天的狡猾。”
待楊戰天細說之後，德古拉長歎一聲：“很像那個《狼來了》的故事，血淋淋的教訓哪！”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是，他怎麽沒有殺你？”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要不是小楓及時趕到，洪天認出小楓，我隻怕也早已追隨項英龍而去了。”
“你可以自辯啊，你不想活了？”
楊戰天道：“不管什麽原因，我始終是背叛了先生，罪不可赦，我想，先生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原諒我吧。”
說到這裏，楊戰天猛地抓住德古拉的胳臂：“先生在哪，帶我去見他！”
德古拉狡黠一笑：“我想你的先生見到你和小楓，不但不會怪你，還會對你感恩戴德。”
“我不要他感恩戴德，我隻要他不再記恨我！”
“你們總會見麵的，但是我的前提你很清楚。”
“什麽？”
“做通小楓的工作，讓他跟我去見我的主人，完成這件事之後，就是你們主仆相見之日。”
“小楓最近碰到了幾件事，這樣吧，我盡力。”
“我等你的好消息。告辭。”德古拉走到門口，停下來道：“關於項英龍的死因，一定要守口如瓶。”
“這個你無需提醒。”
……
房中，楊楓麵前擺著化學課本，眼睛沒有焦點，心思更是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盡管不是有意為之，診所中二人的對話還是清清楚楚傳來，被他一字不落聽入耳中。
於是，他的心中波濤起伏。
對於血脈至親，他談不上感情，也不排斥，但是德古拉處理問題的方式令他反感。
為什麽想要見到親爹，必須先見見外公？
楊楓仔細分析了一下，當時自己反彈強烈，應該跟心情不好有關，如果自己心情平靜，這件事也不是沒得談。
楊楓又分析了跟自己有關的一些事情。
比如青幫的報複，比如盧曉芸失蹤，比如鄭浩南這顆“定時炸彈”，還有呼之欲出的身世之謎……
同刑執事湖邊一晤，青幫的事兒總算暫告段落。
盧曉芸的案子卻是迫在眉睫，楊楓發誓要找出真凶，找到“盧曉芸”。
鄭浩南竟然跑了？想到這個，楊楓非一般的頭大。
如果換做別人，或許因為死裏逃生，而隱姓埋名，苟延殘喘，了卻殘生。
但那是鄭浩南，一個自大狂、偏執狂、妄想狂，他隻有一個選擇，就是複仇。
逼狗入窮巷，楊楓深深覺得，必須警惕“狗”的反噬了。
最後，楊楓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自己的父親真的還活著，那是無論如何要見上一見的。
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外公，外國的外公，原來自己真是混血。
外公是家族慘案的始作俑者，可是楊楓卻恨不起來，那些離他很遠。
外公垂垂老矣，想見自己這個外孫一麵，似乎也不過分，見還是不見？
楊楓想得頭疼，擺擺手，決定一件一件來，當務之急，是找出害死盧曉芸的凶手。
……
春陽大酒店。
德古拉給布萊頓撥通了電話，激動地說：“閣下，我確認過了，他就是您的親外孫。”
“真的，太好了，咳咳……”布萊頓顯然比他還激動，這一激動，肺差點咳出來。
“閣下，您要保重。”
“德古拉，你辛苦了，趕緊帶他回來見我，我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
“閣下……”德古拉哽咽一聲：“好，我明白，我會盡快，請您保重。”
……
高三開課超過一周，高一高二也陸續返校，這天上午，開啟了新學期的第一次模擬考。
上午的第一門是語文，楊楓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思考，一旦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盧曉芸的音容笑貌。
因此，楊楓在考試三十分鍾後就提前離場，監考老師原以為楊楓是一氣嗬成，正自感歎，一翻他的試卷，才發現古文閱讀和作文都空著。
監考老師自然認識一中的“種子一號”，他慌忙出門，喊道：“楊楓，你等等。”
“怎麽了？”楊楓頗有些不耐煩。
“為什麽沒有答完就提前交卷，而且，開考後半小時之內是不允許交卷的。”
“沒有答完是我答不出來，坐在那裏也沒用，再說了，我可是掐著時間的，剛剛半小時。”
“你……”監考老師被嗆得無言以對，半晌才想起自己的職業，為人師表啊，於是，他語重心長道：“楊楓，你可不能這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你……”監考老師氣得渾身發抖：“楊楓，請注意你的態度，你應該知道一中對你的重視，你不要將這種重視變成自己驕縱的理由，你這樣……”
“王老師……”校長蔣英傑大步走過來。
王老師還要告狀，蔣英傑擺擺手：“王老師，楊楓交給我，你還是進去監考吧，在這裏大聲喧嘩，會影響其它學生考試的。”
“嘿！”王老師一揮衣袖，回了教室。
蔣英傑一直看著楊楓，楊楓弱弱地喊了句“蔣校長”，蔣英傑點點頭：“如果有時間，去我辦公室談談。”
楊楓欲言又止，跟在了蔣英傑的身後。
校長辦公室，蔣英傑剛剛將一杯茶放在楊楓手中，王冰倩便敲門進來。
“報告，蔣校長，我是高三八班的王冰倩。”
蔣英傑托了托眼鏡：“嗯，王主任的孫女，成績很不錯，我知道你。”
“我知道楊楓為什麽不能安心考試。”王冰倩立得端端正正，說得擲地有聲。
“哦，楊楓，你不能自己說？”
“他這個人，”王冰倩搖搖頭：“還是我替他說吧。”
蔣英傑點點頭：“也好，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解開小楓的心結。”
於是，王冰倩將楊楓同盧曉芸從相識，到吃飯，再到送上黑車，發現失蹤，以及在事發後所做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說完了，王冰倩靜靜地看著蔣英傑。
蔣英傑卻看向楊楓：“小楓，是這樣嗎？”
楊楓抱著頭：“盧曉芸失蹤，我責任重大，難辭其咎，現在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她。”
蔣英傑皺了皺眉頭：“小楓，你太偏執了，不應該一味的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黑車並非因你而存在，他不對盧曉芸下手，可能另外一個無辜的女孩就會遭到毒手。”
“另外的女孩跟我有什麽關係。”楊楓脫口而出。
蔣英傑道：“所以說，人的感情都是自私的，為什麽對於別的女孩，你能做到無動於衷，而對盧曉芸，你就耿耿於懷，說白了，是你自我意識在作怪。你認為盧曉芸是因為你才失蹤的，你是心存愧疚，你是不願意背負這份愧疚，你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蔣校長，你別說了！”楊楓連連擺手。
蔣英傑搖頭：“楊楓，你不要鑽進牛角尖，你試想一下，如果不是你親自將盧曉芸送上黑車，又或者，盧曉芸是晚一天出事，你還會如此耿耿於懷嗎？”
楊楓雙眼泛紅，有些不解地看著蔣英傑。
蔣英傑語重心長道：“小楓，我想說的是，這是一起偶然事件，誰都不希望發生，你的舉動，隻是促使事件發生那微不足道的一環，這種時候，你可以歸結為無所不在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