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爸爸去哪兒
第二次撞擊讓救護車直接側翻，但是，土方車絲毫沒有減速，推著救護車在地麵滑行。
一時間火星四濺，哭聲震天。
特警車終於返回了，駕車的特警看到肆虐的土方車，二話不說，油門踩死，從側方撞向土方車的頭部。
同時，一片彈雨灑向土方車的幾個輪胎。
隨著這一記劇烈的撞擊，加上數個輪胎同時爆裂，土方車車頭一擺，側翻後，車尾掃中了特警車，兩輛車一起在地上滑行了幾十米。
萬幸，救護車沒在必經之路上。
至此，塵埃落定。
一時間，路上陷入一陣詭異的寧靜，仿佛一切都沉寂了下去。
除了因為慣性兀自轉動的車輪，一地碎玻璃，以及地麵上觸目驚心的劃痕，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黑暗中，一雙眼睛觀察了整整五分鍾，沒發現任何動靜，這才悄然隱去。
……
趙寶剛端著一杯紅酒，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六十六層，近二百米的高度，足以俯瞰眾生。
從這裏往下看，整座城市的夜色盡收眼底，璀璨的街景，深邃的龍江，還有沸騰的血液。
這時，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他點開一看，隻有“搞定”兩個字，趙寶剛淡淡一笑，打開窗子，將一杯殷紅的酒漿潑出窗外。
“何書記，一路走好。”
趙寶剛好一陣壯懷激烈，仿佛自己已經登上了市長寶座，成為這眼中所見、腳下所菜，這一切一切的主宰。
……
事發地點距離市醫院不過五公裏，可是三更半夜的，沒人發現。
從發生一連串劇烈撞擊至今，過去了整整十分鍾，現場依舊一片死寂。
一隻烏鴉似乎聞到了血腥味，撲楞著翅膀，落在了救護車的車身上。
幾隻野狗徘徊遊蕩。
突然，一扇門憑空飛出，將烏鴉驚飛，野狗也嗚咽著落荒而逃。
一隻染血的胳臂伸了出來，然後是另外一隻，慢慢的，上半個身體露了出來。
楊楓晃了晃發暈的腦袋，視力很快適應了夜色，看到了短短一段路倒伏著三輛車，狀極慘烈。
救護車裏的人就像疊羅漢，一個個都暈死過去，不過經過楊楓的大致檢查，都無大礙。
毫無疑問，何江龍最嚴重，楊楓也顧不得其它，將何江龍背出來，用床單綁在背上，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朝著市醫院方向奔跑。
兩個電話打出去，整個龍陽市都驚動了。
楊楓跑著跑著，雙腿就開始發軟，腳步變得虛浮，他知道，這是體力透支的緣故。
不過何叔叔等著救命，一分一秒都是生的希望，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
於是，楊楓咬破下唇，壓榨自己的精力，然後大吼一聲，提速朝前跑去。
一個騎著山地車的中年人發現了楊楓，於是騎車開始同他齊頭並進。
當掃了眼車架上液晶屏，一眼看到車速，差點掉下車來。
目前的車速已經達到三十公裏每小時，可是這個年輕人絲毫沒有落後，何況，他還背著一個人。
騎行者哪能服氣，將變速器調到最大比例，屁股懸空，雙腳就像踩著風火輪，埋頭一陣急衝。
他瞄了眼碼表，車速達到四十五公裏，他點點頭，心說這下你跟不上了吧。
結果一扭頭，楊楓還跟他並駕齊驅。
“鬼呀！”騎行者毫不猶豫掉頭，在一片慌亂的情緒中，絕塵而去。
楊楓深吸緩呼，壓榨著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他的汗液似乎已經流幹了，他的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抗議。
“我不能放棄，何叔叔，你也不要放棄，我一定能夠把你送到醫院，你一定要活下去！”
楊楓再次大吼，繼續向前疾奔。
啊——
突然，楊楓感覺右腳一痛，是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楊楓忍不住發出一陣痛呼，借著路燈看到自己右腳踩著一塊木板。
楊楓咬牙喘息著，用手拔掉木板，這一下疼得幾欲暈厥。
果然上麵倒豎著一根鐵釘，是鐵釘穿透了他的腳背。
楊楓吸著涼氣，渾身顫抖，幾乎站立不住。
然而，想到情況更糟的何江龍，楊楓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呼號，顧不得處理傷口，再次上路。
每一步都是錐心之痛，踏足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就在楊楓視線模糊的時候，看到了迎麵而來的救護車，他豎起一隻手，然後帶著何江龍，慢慢倒了下去。
……
交警隊，刑警隊，巡警隊，特警隊，救護隊先後抵達了事故現場。各種車輛，各種製服人員充斥其間，現場被燈光照的亮如白晝，人頭攢動。
看到現場慘烈的一幕，龍陽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葉凡怒發衝冠，直言不諱：“這是謀殺，是一場針對何書記的蓄意謀殺，敵人喪心病狂，狼子野心。各單位立刻行動，最大程度的救治傷員，最大程度的還原現場，尋找一切蛛絲馬跡，繼而找到凶手，還我龍陽市朗朗青天。”
說完，葉凡就開始部署分配工作。
所有部門各行其是之後，葉凡才匆匆奔向救護車，當看到被醫護人員扶出來的馮雨欣和何少堂，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葉凡快步上前：“師母，您還好嗎？”
馮雨欣激動地撲過來，抓住葉凡的手：“小凡，老何不見了，老何不見了！”
何少堂也急的眼淚不住打轉：“葉叔叔，我爸去哪兒了？”
葉凡道：“師母，少堂，你們別急，我立刻讓人去找。”
就在這時，馮雨欣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劉墉打來的，馬上接通。
“劉院長，老何不見了，怎麽辦？”馮雨欣直接哭出聲來。
劉墉道：“雨欣，江龍已經進了手術室，是楊楓送來的。”
“啊？”馮雨欣愣了一下，猛然感到自己心被一股暖流包裹，眼中淌下熱淚，“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你們來醫院吧，小楊的情況很不好，可是他堅持要守在江龍旁邊。”
馮雨欣不停點頭：“劉院長，我知道，我和少堂立刻過去。我求求你，不要讓他們任何一個有事。我們現在就去。”
馮雨欣急切的收了手機，拉著兒子的手，就往警戒區外跑，邊跑邊說：“少堂，是小楓救了你爸爸，他們現在都在手術室，劉院長說了，小楓的情況也很糟糕。”
“大哥……”
“少堂，你應該也能看出來，要不是小楓，你爸爸早就……小楓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媽，別說了，我懂。”
兩人也是因為著急而亂了心神，妄圖用雙腳奔向醫院，葉凡駕駛牧馬人一個急刹，停在了二人旁邊：“師母，少堂，你們去哪，我送你們。”
二人二話不說上了車，馮雨欣向前一指：“醫院。”
……
市醫院手術室，劉墉因為年事已高，早已不能親臨手術一線，不過，他卻是當之無愧的顧問，手術室裏的主心骨，定海神針。
主刀是一位中年醫生，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蘇秦，是龍陽蘇家的驕傲。他還是一名海龜，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據說一雙手價值百萬美元，因為，他能夠做世界上最完美的心髒移植手術。
當蘇秦剪開何江龍的血衣，所有人看到數十處貫通的刀傷時，手術室裏響起了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蘇秦濃眉緊皺，喃喃自語：“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一句話幾乎道出了在場每一個醫護人員的心聲。
的確，這樣的傷勢，又是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絕無存活之理。可是，何江龍明明活著，生命體征還算正常。
然而，當楊楓鬆開何江龍的手腕，何江龍立刻變得岌岌可危，命懸一線。
當他再次回握時，各項參數又迅速穩定了下來。
一時間，大夥兒都明白了。
“你叫楊楓，我知道你。”蘇秦搖頭道：“原來，何書記的生命一直由你維係著。”
可是，大夥兒更多是糊塗。
蘇秦問道：“小楊，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未必撐得住，趕緊手術吧，其他事下來再說。”
蘇秦點點頭：“開始手術。”
在救護車上，楊楓的腳傷就被處理過，這會接受了疫苗注射。
連續打了三針，楊楓朝旁邊的劉墉道：“劉院長，給我來一盒子口服的葡萄糖，我還需要補充液體，麻煩了。”
劉墉點點頭：“我已經安排了，馬上就能送到。”
劉墉說的不錯，楊楓需要的東西很快就被送了過來。
楊楓先一口氣服下了一整盒子葡萄糖，接著，左手補充液體，右腳纏了繃帶，擱在高處。
這個形象著實不雅，卻無人非議。
隨著液體的補充，熱量和糖分的攝入，楊楓感覺自己的精力在一分一分回複，渾身的痛感也是愈發的明顯。
接著就是漫長的手術過程。
在拂曉的時候，手術終於結束了。
楊楓發現，雖然這次自己消耗極大，但是，在手術過程中，他輕鬆了很多，不像前幾次救人，把自己搞的死去活來。
如此說來，自己是修為進步了？
近六個小時的手術過程中，楊楓眼睜睜看著何江龍被切下五分之一的胃，三分之一的肝，一截小腸和整個闌尾。
看到這一幕，本來好好的器官也覺得不舒服，隱隱作痛。
也是到了結束的一刻，楊楓才鬆開了握了一宿的手，然後就躺在了地上，一個指頭都懶得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