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過往
又在市區開了半個小時，來到了市委家屬院門口，門口還有煞有介事的武裝警衛，不過，何少堂也在旁邊。
因為有何少堂在，自然免了一番唇舌。
何少堂坐進楊楓的普桑，立刻開始數落：“大哥，這車該報廢了吧。”
“你怎麽知道？”
“看成色啊，再說了，以你現在的身家，這車太掉價了。”
“得了吧，我有個屁身家。”
“怎麽沒有，三十萬可以買個不錯的合資車了。”
楊楓沒好聲氣道：“我都用來買車，將來拿什麽來上大學，拿什麽買房買車娶媳婦？”
何少堂嗬嗬直笑：“大哥，你想的也太遠了吧。不過說實話，這車確實該淘汰了，首先，這個安全性沒法保證，這樣，如果你願意，開我的電動車回去。”
“無功不受祿。”
“大哥，你跟我說這個，要不是你，我的小命都沒了。”何少堂激動的說道：“另外，這車是雨欣集團的試驗品，你正好幫著發現問題，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
“少堂，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再說吧。”
何少堂點點頭，上身向前湊去，從兜裏掏出一隻手表盒子，笑容滿麵道：“小雪，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這是哥哥送你的禮物，你看……”
秦雪不苟言笑，打斷何江龍：“你隻是跟我哥哥結拜，跟我沒關係，我隻有一個哥哥，就是楊楓，你的東西我是不會要的。”
“呃……”何少堂的笑容一僵，霎時臉就紅了。
楊楓從後視鏡看了看何少堂的窘相，他當然知道這小子想泡妹妹，不過這廝也看看場合。然而畢竟是自己的結義兄弟，楊楓也不能讓他太過難堪，於是出言圓場。
“小雪，少堂送你東西是看在哥哥的麵子上，不做兄妹，也可以是朋友啊，這大過年的， 你也不要駁了少堂一片心意。”
何少堂馬上接過話頭：“就是就是，小雪，這是一塊女表，你看合不合適？”
秦雪瞥了眼盒子上的歐米伽標誌，美眸一轉，接過手表盒子笑道：“既然如此，就當是哥哥送我的，我試試看。”
何少堂撇了撇嘴，還是笑得春風拂煦：“趕緊試試，來，我幫你戴。”
秦雪一下擰過身子，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幫。”
秦雪打開表盒一看，頓時被這款華麗的女表吸住了目光。
棕色壓花皮帶，白底金色表盤，表盤內外鑲嵌著無數碎鑽，在陽光下折射出無數道光芒。
“好漂亮！”秦雪呢喃一聲，麻利的戴在了如雪皓腕上，然後喜滋滋地讓楊楓瞻仰。
“哥哥，怎麽樣？”
楊楓隻是點點頭，何少堂卻是盛讚：“小雪，太漂亮了，這款表簡直就是為你而生的。”
楊楓翻了翻眼睛：“少堂，你能再肉麻一點嗎？”
“大哥，我是有感而發，是心裏話。”
“是嗎，那你是在誇手表，還是小雪。”
“我誇的是戴著手表的小雪，錦上添花，相得益彰。”
楊楓嗬嗬笑道：“真酸！”
秦雪回眸冷冷瞪了何少堂一眼，然後抱著楊楓的右胳膊，笑顏如花：“哥，謝謝你送人家禮物，我好喜歡。”
何少堂不幹了：“小雪，是我送的好不好？”
秦雪反唇相譏：“如果你不是跟我哥哥結拜，咱們根本就不會認識，你還會送我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哥，既然如此，我就當是我哥送的，跟你沒關係。”
“這是什麽邏輯，天哪……”何少堂欲哭無淚。
楊楓搖搖頭，出言安慰：“少堂，你別介意，小雪是在跟你開玩笑。”
這種程度的安慰，對於何少堂而言，毫無意義。
根據何少堂的指示，普桑停在一棟二層小樓門前，何江龍和馮雨欣齊齊候在樓前，不但楊楓受寵若驚，何少堂都有細微的驚訝。
何少堂記得，來他們家做客的省廳級高官都沒這個待遇。
楊楓慌忙下車，給何江龍夫婦拜年，然後從後備箱提出了禮盒，向夫婦二人走去。
何江龍頓時板起一張臉：“小楓，誰允許你帶東西的，你是來送禮的？”
楊楓笑了笑：“何叔叔勿怪，第一次登門總不好空手，為此我還征詢了小雪，小雪說您二位是高官巨賈，什麽都不缺，這可難住我了，所以，這些東西真是算不得什麽，也就是不讓我空手而已。”
何江龍爽朗一笑，同馮雨欣一起，分左右抓起了楊楓的手，就往屋裏去。
刹那間，楊楓感覺有些不自在，何叔叔這也太熱情了吧。
走在後麵的秦雪和何少堂也同樣感覺詫異，何少堂嘟囔道：“喂，到底誰才是親兒子啊。”
進入客廳，分賓主坐定，保姆奉上香茗。楊楓這才再次正式拜年，說完，將老爸給何少堂準備的紅包遞過去：“少堂，這是你的。”
“啊？誰給我的？”
“我爸爸。”
“代我謝謝楊叔叔。”
何江龍笑著點點頭，和馮雨欣交換了一下眼神，馮雨欣朝楊楓招招手：“小楓，你過來。”
“是的，阿姨。”
馮雨欣拿出兩隻準備好的紅包：“這是叔叔和阿姨給你的。”
楊楓看著厚厚的紅包，笑得有些勉強：“不用了吧，好像太多了。”
“一點心意而已，大過年的，圖個吉利，咱們是一家人，趕緊拿著，不用客氣，一會就開飯。”
楊楓接過紅包，馮雨欣有將秦雪叫過去，同樣發了兩個紅包。
秦雪道：“阿姨，我隻是跟哥哥來蹭飯的，這個我不能要。”
馮雨欣搖搖頭：“聽說你是學霸，聽說過一句話沒有？”
“什麽？”
“長者賜不可辭，咱們有緣，所以拿著。”
秦雪笑著接了：“祝願馮阿姨青春永駐，越活越年輕。”
馮雨欣嗬嗬直笑，眼角本就很淺的魚尾紋愈發淡了。
何江龍看了看楊楓帶來的禮盒，頓時麵色一變，無限往事襲上心頭。再看楊楓，仿佛他同另一個身影完全重合起來。
飯桌上，何江龍開了楊楓帶來的青梅酒，不分男女長幼，五個人都有。
何江龍道：“第一次喝這酒是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是我的一個結義兄弟親手釀的。”
何江龍頓了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臉上，他淺淺喝了一口，搖搖頭：“這酒的味道比他釀的可差遠了。”
“爸，你居然也有結義兄弟，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何江龍淡淡一笑，似有無限惆悵：“現在不是跟你講了嗎？”說著舉起酒杯：“小楓和小雪第一次來咱家做客，咱們一起幹杯，歡迎二位。”
幾個人碰了杯子，都淺淺喝了一口。
何江龍繼續道：“這酒入口綿柔，卻極其容易上頭，我有一次喝了半壇子，睡了一整天。”
何少堂迫不及待：“爸，講講你的結義兄弟啊。”
這會兒工夫，馮雨欣一個勁給楊楓夾菜，他麵前碗裏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
何江龍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看楊楓，淺淺喝了口酒，雙目失去了焦點，一臉緬懷之色：“我的兄弟長得很帥，身手和醫術都極為了得，他一身正氣，他……”
說著說著，何江龍哽咽起來：“都是往事，不說也罷，小楓小雪，吃菜。”
楊楓發現何江龍眼眶微紅，馮雨欣也是一樣，很自然地想到何江龍的兄弟下場不好。
何少堂卻還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爸，你的兄弟最後怎麽樣？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何江龍悵然道，然後看著楊楓說：“小楓，讓你見笑了，咱們換個話題。”
楊楓笑著點頭：“好啊。”
何少堂還是不依不饒：“怎麽可能沒有消息？現在通訊這麽發達，哪怕是在地球以外，都能聯係的呀。”
“少堂！”馮雨欣輕叱一聲，搖搖頭，看著楊楓笑道：“小楓，你想過上哪所大學沒有？”
秦雪回道：“馮阿姨，我們的目標都是北清大學，哥哥是沒有問題，我還需努力。”
馮雨欣點點頭，突然一筷子敲在何少堂頭上，他發出一聲痛呼，嘟囔道：“媽，好端端的幹嘛打我？”
馮雨欣看著兒子冷笑：“幹嘛打你？你說為什麽？家寒出孝子，寒門出公卿，這話果然不假，你想想你自己的條件，你的目標呢？”
“我……”何少堂眼睛翻了翻，嘿嘿一笑：“我的目標就是留在龍陽市，留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還有什麽一家人在一起更幸福更重要的事呢？”
馮雨欣哭笑不得：“強詞奪理。”
何江龍搖頭笑了笑：“好啦，小楓來，咱爺倆走一個。”
楊楓趕緊起身：“何叔叔，應該我敬您的。”
“不用那麽客氣，幹了。”何江龍坐著一口幹了一杯青梅酒，楊楓笑了笑也跟著幹了。
一杯酒下肚，楊楓發現，這青梅酒果如何江龍所說，入口綿柔，根本就是果酒嘛，還不如曾經喝過的自釀葡萄酒，至於後勁，楊楓有些不以為然。
“阿姨，小楓敬你一杯，你們二位是大人物，能夠看得起我，我非常感激。”
馮雨欣擺擺手：“什麽大人物不大人物的，人生總有高峰和低穀，我記得自己最慘的時候，身上隻有一百塊，還沒有片瓦存身，你們能想象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