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怎樣的身世

  上次王府一見,舒郡主並未細瞧,此刻正近距離的貪婪觀察著範蒼萋,仿佛要透過她的皮肉看到骨頭一般。


  範蒼萋有些不悅,阻止道:“你看夠了沒有,我可以走了嗎?”


  “怎樣你才願意離開十一哥哥?”舒郡主的話像一道閃電擊中了範蒼萋。


  “你說什麽?”範蒼萋確認道。


  “我想要你離開十一哥哥,如果你願意可以提出任何條件。”舒郡主一本正經的說。


  範蒼萋心裏盤算著,這一日下來也沒有和聖上說話的機會,這位舒郡主看上去有些本事,說不定能幫我退掉婚約。


  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她謹慎的問道:“為什麽要我離開?”


  舒郡主直截了當的說:“你配不上十一哥哥,就像剛才,你聽到別人說他壞話隻能用蠻力阻止教訓,這樣根本無益於他的前程,反而會給他帶來更多的流言蜚語。”


  範蒼萋沒想到她說的如此直接,完全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不過細想自己剛才的做法的確有些孩子氣。


  “而我不一樣,我身份高貴,有整個家族做靠山,沒有人敢在背後議論。”舒郡主高傲的仰著頭,似乎在等待她的臣服。


  “你說的對,用泥巴的確堵不住別人的嘴。”範蒼萋低垂著頭,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用權利也一樣。”


  這完全出乎舒郡主所料,她詫異的看著範蒼萋,質問道:“你是在懷疑成希王府的能力嗎?”


  “那是什麽?不好意思,我剛來金陵不久,還沒記下那些什麽侯什麽王。”範蒼萋假笑著,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舒郡主氣的臉頰通紅,跺腳發狠著,卻也無濟於事。


  既然見不到聖上,範蒼萋對這個賞花大會便失去了興致,獨自一人向宮門走去。


  “什麽人。”守衛大聲嗬道。


  範蒼萋抬起頭,一臉凶相,滿肚邪火正不知如何發泄,插著腰吼道:“進來的時候不敢攔我,怎出去還問我是誰。”


  守衛猶豫了一下,還不等說話,身後便傳來盛千山的聲音:“無妨,你們都下去吧,這位夫人我認識。”


  範蒼萋終於明白什麽叫勢利眼,什麽叫狗仗人勢,她瞬間總結出皇族中人的特點,高傲,目中無人,以權壓人;那些什麽尊卑禮儀不過是他們給自己增加優越感的借口。


  盛千山見她垂眉低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便關心的問道:“怎麽如此樣子,受欺負了?”


  範蒼萋送上白眼,不予理會,大叫道:“我要回去了,王府往那個方向走?”


  盛千山小聲說道:“我正好換班,送你回去吧,不過宴會未散咱們不能大搖大擺的出去,我帶你從側門溜出去吧。”


  盛千山不知從哪找來一套簡便的衣裙,讓範蒼萋換上,二人繞過宮門,從角門出去,沿著城牆一直出了甕城,才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或許是一路上太過安靜,二人都沒有說話,到了街上伴有人聲,他們之間的氣氛才有所緩和。


  盛千山背著手,漫不經心的問:“我聽未已說,你在養蓮花?可有成效?”


  “那還用說,小荷已露尖尖角。”範蒼萋深呼吸著,發覺街道上的氣味都與宮中不同。


  “堂堂王妃自己栽種蓮花,這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盛千山不過一句玩笑話,卻激起範蒼萋的不滿。


  她站在原地,一臉嚴肅,嗔怒道:“我不是什麽王妃,我叫範蒼萋。”


  盛千山有些尷尬,連忙哄道:“好好好,是我失言,範小姐見諒。”


  二人繼續往前走著,一陣沉默後,盛千山試探的問道:“你真的要解除婚約?”


  “不是解除婚約,是要自己選婿。”範蒼萋覺得解除婚約說出來似乎有些霸道,恐怕會傷了那人的麵子。


  “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盛千山小心翼翼的問道,眼睛盯著她仔細觀瞧,生怕自己遺漏某個細節。


  範蒼萋不解的轉頭看向他,問道:“聽說什麽?”


  “嗯,就是有關未已的,比如身世之類的。”盛千山欲言又止,似乎在隱藏什麽。


  範蒼萋若有所思,按照子蘭和翠竹的說法,白未已雖然驕傲自大脾氣不好,卻非不學無術,相反他應該算是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難道並非如此?


  再想到宮中那兩位夫人的話,她更加確定府中人的話不可信。


  “即便他目不識丁,我也不會冷眼相看,我在乎的是人品,性情。”範蒼萋有板有眼的回答著。


  盛千山反倒疑惑不解,正要解釋卻已到了王府門口。


  範蒼萋道了謝,一蹦一跳的跑進王府,隻留盛千山無奈的搖著頭。


  一日清晨,範蒼萋早早起來去池塘巡查,已有蓮葉舒展開來,浮在水麵上,清脆的綠葉生機勃勃。


  不知哪裏傳來揮劍的聲音,範蒼萋好奇的尋聲而去,假山的後麵,隔著湖水,白未已正在聽雨軒練劍。


  一身白衣毫無修飾,清爽明朗,行雲流水間,長劍劃過天空,發出“嗖……”的聲音,那俊朗的麵容收起往日的不羈,炯炯有神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劍指的方向。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白未已一邊念著荀子的天論一邊舞劍,將詩文與劍勢結合。


  “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詩文流暢,出劍有力。


  這一劍刺向的方位正是範蒼萋所站的地方,她仿佛感受到一股劍氣劃過水麵飛速而來,當她看到白未已冷峻的雙眼時,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你站在那幹什麽?”白未已收了劍,眼神也溫柔下來。


  “我聽到聲音,過來看看。”範蒼萋沿著湖上的小橋來到聽雨軒,白未已放下劍,正在飲茶。


  屋內一角的案幾上,擺放著整卷的荀子,書頁微微皺起,可見他經常拿來翻看,範蒼萋曾熟讀過荀子,對裏麵的道理也十分認同。


  屋內裝飾非常簡單,書架上都是書籍,裏麵竟然還有竹簡,應該是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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