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專治嘴碎

  宴會開席,白未已落座後並未與範蒼萋有過多的交流,不過全程微笑的他看上去就像個翩翩公子。


  聖上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幾歲,年輕有為的樣子,範蒼萋因想著自己的事情,並未對其他人過多關注,一直在心裏忖度著要如何開口,提出退婚的事情。


  樂曲纏綿不斷,範蒼萋感覺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也在打架。


  肩膀仿佛撞到什麽,範蒼萋一抬頭,正看到白未已那雙疑惑的眼睛,打起精神問道:“怎麽了?”


  白未已用手指點點嘴角,提醒她有口水流出。


  範蒼萋尷尬的抹了一下,羞澀的說:“吃的有點飽,犯困。”


  白未已知道她昨夜二更天才睡,一直在背管家送去的禮節冊,他偷笑著轉頭說道:“皇兄,總在這坐著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大家各自散開,去賞花吧。”


  聖上應允,殿內各人三五一群紛紛向殿外走去,白未已自是要陪在聖上身邊,範蒼萋卻得了閑,她歡喜的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倚靠在柱子旁睡著了。


  夢中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與母親插秧稻田,又與父親深山涿鹿,夢香正酣,卻被嘰嘰喳喳的笑聲驚醒。


  “這宮裏的花就是不一樣,可惜咱們隻能站在這看。”這聲音若不仔細聽,還以為是哪個內侍官,陰陽怪氣分辨不出男女。


  “那也沒有辦法,聖上賞花,咱們哪能跟去。”這聲音細柔緩慢,像是掐著嗓子在說話。


  不男不女的聲音再次響起:“說是與臣同樂,也不過是做做樣子,也就是皇家自己人樂嗬樂嗬。”


  “噓,這樣的話可不能說。”細柔聲提醒著。


  範蒼萋被吵醒已沒了睡意,站起身來發現灌木叢前站著兩位花衣女子,一位體態豐滿,打扮招搖,另一位相比瘦弱低調一些。


  胖女人繼續用不男不女的聲音說道:“怕什麽,這裏不會有別人,今兒你瞧見那位十一王爺了嗎?”


  瘦女人連連點頭,跟著吐槽道:“怪不得人家都說那是位野王爺,真是一點皇家氣質都沒有。”


  “可不是,模樣倒是長得不錯,可那脾氣真是不敢恭維。”胖女人來了精神,說話的時候就像下雨,讓人不忍直視。


  範蒼萋回憶剛剛宴席上的事情,白未已也沒做什麽,隻不過聽了幾句恭維話沒有反應罷了,要是換做她早就幹嘔不止了。


  “我聽說聖上是有心栽培他,可我家老爺說了那是爛泥扶不上牆。”瘦女人更加尖酸,搖頭晃腦的樣子像極了偷油吃的老鼠。


  範蒼萋實在聽不下去了,縱使白未已在她心中也是紈絝子弟形象,但至少不應該背後如此議論,而且她最厭惡長舌婦。


  兩人正說得歡,突然被從灌木中竄出來的範蒼萋嚇了一跳,隻見她一手一塊烏黑泥巴,搖搖晃晃撲來,將兩個人一同撲倒,手上的泥巴正好糊在二人臉上。


  “啊,呸……”胖女人反應倒是快,側頭將誤入口中的泥土吐出。


  瘦女人完全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貼身隨從們一擁而上,將二人扶起,又是擦又是吹,範蒼萋站在一旁偷笑著,假裝委屈的說:“誒呦,真是不好意思,我被那灌木拌了一跤。”


  “你是什麽人,竟敢對禮部尚書夫人和兵部尚書夫人無禮。”侍女大喊大叫道。


  範蒼萋剛剛打盹的時候,怕髒了外衫,又覺發簪礙事也給卸去,現隻穿了一件中衣和小衫,看上去與宮女打扮無異。


  還不等她回答,另一邊的侍女直接上前讓小廝們把她綁了,送去雜役房等候發落。


  範蒼萋雙拳難敵四手,一下就被蜂擁而上的小廝製服,她嗔怒道:“我都說了是不小心,你們怎麽能隨便抓人?”


  對方根本不聽她的話,一番收拾後,瘦女人惡狠狠的說:“不小心?你分明是有備而來,沒事你手裏拿著泥土做什麽?”


  “我隨手撿起來玩得。”範蒼萋嘴硬的說道。


  胖女人已經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大罵道:“哪裏來的小賤胚子,敢這麽和我們說話,先給我掌她的嘴。”


  侍女抬手就要打,卻被一個聲音嗬斥住,眾人尋聲瞧去,原來是舒郡主。


  舒郡主一身大紅色十字紋江陵錦花長衫,下擺用金線繡著孔雀翎,高貴不凡。


  “這裏是皇宮,豈容你們在此喧嘩?”舒郡主凝眉嗬斥,兩位夫人瞬間沒了剛才的氣焰。


  瘦女人是禮部尚書的夫人,連忙上前行禮道:“舒郡主教訓極是,不過這賤婢實在大膽,我們也是一時氣惱了。”


  舒郡主看向範蒼萋,她明顯認出了這位十一王妃,隻是不挑明,說道:“你們且去賞花吧,她交給我吧。”


  胖女人怎麽願意,但又不敢直接頂撞,委婉的說:“事情總要有個說法,我剛才看的真切,這賤婢就是故意的。”


  舒郡主看向範蒼萋問道:“你是故意的?”


  敢作敢當,範蒼萋也不隱瞞,理直氣壯的點點頭,說道:“她們在人背後嚼舌根,這不過是小懲。”


  二人連忙否定道:“我們並沒有,這賤婢含血噴人。”


  舒郡主有些疑惑,心想:她初來金陵,未曾結怨,斷不會隨意胡說,莫非此二人議論之人是十一哥哥?


  範蒼萋見二人不承認,正要把剛剛聽到的話一股腦說出,卻被舒郡主阻止。


  “她不是那種人,你們自己說過什麽心裏清楚,這宮裏可是能議論人的地方?”舒郡主冷麵上前,咬著牙根說道,“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千萬別讓我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我的十一哥哥,否則就不是泥巴糊嘴這麽簡單了。”


  這樣的狠話把兩位夫人臉都嚇綠了,且不說她是怎麽知道的,單是最後的權利壓迫已經足夠讓他們魂飛魄散。


  二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掉了,範蒼萋站在那裏揉著手腕抱怨道:“真是惡人先告狀。”


  舒郡主屏退左右,走近大量著她,突然問道:“你就是聖上賜婚給十一哥哥的女人嘛?怎麽如此粗俗隨意?”


  範蒼萋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說:“什麽女人,我叫範蒼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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