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睡小喬房間吧
我和繼母被關在了一起，奶奶一個人被留在了外麵，繼母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進到拘留所之後還在吵吵嚷嚷著。
她吵吵嚷嚷得罵我，我沒有理會，隻一個人坐在了那裏發呆。
繼母看我沒有搭理她，直接又開始對我推推搡搡了起來。站在外麵的警察厲喝了一聲，她並沒有住嘴，反而是繼續念叨了起來。
“警察同誌，我說，你們怎麽能關我呢？要關就隻關這個小賤人一個。沒大沒小，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竟然對長輩做出沒有禮貌的事情來。”
繼母還在絮絮叨叨得和警察念叨著。
我估摸著警察也有些煩躁了，直接冷冷得瞥了一眼繼母，“這裏是警察，又不是你們家，注意一下秩序。給家裏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們，否則，你們兩個就隻能在這裏過夜了。”
我一個人坐在了角落裏，我想看著繼母一直被關在這裏。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出去的話，奶奶和爺爺一定會十分擔心的。
警察走後，繼母就開始嘀咕了起來，我知道她是在擔心父親到底會不會來接她。可我知道，父親是絕對不會來接我的。
繼母最開始還在我耳邊念叨，但看我並沒有理會她的時候，她自己蹲到了另外一個角落裏睡著了。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耳邊隻有外麵的時鍾發出來的滴答滴答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時間流動的感覺。
外麵響起了一個嚴厲的聲音。
“張小喬，你可以出去了。已經有人來領你了。回去之後不要像現在這樣衝動了。”警察對著我吩咐了兩聲，而我隻能苦笑。
秦楚告訴我，不能事事都忍讓，可我有所行動了，事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差了。
“嗯嗯！”我對著警察使勁點了點頭，算是應答下來了他的這句話，隨後我這才走出了警察局。
一出去，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可我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警局門口的那輛車。
車身旁邊站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整個人多了幾分嚴肅，卻又不失穩重。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秦楚，他似乎也看到我了，直接朝著我的所站立的方向看了過來，微微皺了皺眉頭，隔了太遠，我看不清楚他眼眸之中的情緒，但自己卻隻想逃開，逃的遠遠的。
“上車吧。我不認識路，你指路。”
秦楚直接低醇著聲音對著我說了一句，隨後給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甚至沒有問我為什麽會想到給他打電話，為什麽會出現在警察局裏。
說實話，我心中還是非常感激的，我害怕他會問我，如果他問我，我要如何回答？我的表現，肯定讓他覺得失望透頂了吧？
我的腦海裏不斷閃過各種各樣的問題，這些問題就像是一把懸在我頭頂上的刀，我不知道它們什麽時候會落下來。會斬斷我所有的自尊。
鄉村的夜跟城市不一樣，一出了縣城派出所，整條路就顯得特別寧靜。
路兩邊是自然生長起來的野草，之前從未覺得這些野草在路燈的照射下竟然會這麽漂亮。這些野草，即便我每日都會看到，但我依然隻把他們當成最平常的事物；豈料現在的我，就如同這些路邊的野草一般，風一吹，便搖曳了起來。
平日裏頗讓我覺得有些煩躁的鄉間小路竟也變得生動起來。
秦楚一直沒有開口問我，隻偶爾會問我到底要往什麽方向拐彎罷了。
路上太過於寂靜了，似乎隻剩下了車子與路麵的摩擦聲以及路邊的蛙鳴。
奶奶家離著公路有一段的距離，車子隻能停在馬路邊。直到秦楚下了車，我這才猛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我以為秦楚處理完了事情會直接回家，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選擇將我送回來，而現在……時間這麽晚了。
“秦先生，謝謝！”我看到秦楚鎖好了車子，我這才開了口，“但是……村子裏沒有旅館。”
“嗯？”
秦楚說話的時候，直接啪嗒一聲關掉了車燈，於是我的眼前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這黑暗似乎隻是一瞬間，秦楚就開了口。
“今晚月色真是不錯。”
伴隨著他的話，我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今夜的月色確實不錯，雖然已經是農曆二十了，但月光卻依然明亮，最重要的是能看到滿天的星辰。
“走吧。”
秦楚開口提醒了我，我直接愣住了，他說的走，是去哪兒？
“奶奶讓我一定要過來，我總不能……辜負了老人家的好意。”秦楚示意了我一下。
我這才反應過來，但我卻被秦楚的那雙眼睛給震驚了。頭頂上是滿天的星辰，可他的那雙眼睛卻比這漫天星辰還要明亮，他微微笑著，眼睛上揚起來，有一個愉悅的弧度。
我隻是呆愣了一秒就清醒了過來，但當我清醒過來之後，我隻覺得羞恥。
我竟然迷失在了秦楚的溫柔之中，忘記問一問奶奶的事情了。
“你放心吧。小孫已經將奶奶提前送回來了。”秦楚抬腳走了一步，“隻是我沒有想到張小喬，你還……挺能幹的。竟然動手打人了……”
“我……我沒有！”
我下意識得就想要反駁，並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路。
“小心！”
秦楚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身，“我還以為你走這段路會如履平地呢。”
隻說完這一句，他就鬆開了我，青草的味道也就離著我遠去了。
從停車的地方到奶奶家，需要走過三條田埂，再經過一棵有一百年的黃葛樹就能看到奶奶家的房子了。
秦楚並不知道他的手從我身上離開的時候，我的臉瞬間滾燙，一是為了羞澀，二是羞愧。到了這個時候了，我竟然還有心情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到了黃葛樹下的時候，秦楚直接停了下來。
“小時候在我奶奶家，我奶奶家門口也有一棵這樣的樹。”他突然出聲說道，“隻是沒有想到現在還能看到。”
“是呀。”
“我小時候可被那棵樹嚇得不輕，樹的年歲不小了，其他人都說那棵樹成了精，專門吃孩子。有一次，我因為在那棵樹下睡著了，回去就感冒了，奶奶非得說我是被樹吸了魂。爸媽知道之後就將我接走了，那年我六歲，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這是秦楚第一次在我麵前說道他之前的事情，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感慨和懷念，我並沒有打擾秦楚，反而莫名覺得秦楚小時候有些可愛。
其實我小時候也因為這棵樹鬧出了不少的事情來。
那時候我還小，這棵樹的下端還有一個小孩大小的樹洞。那時候，我最喜歡躲在裏麵從捉迷藏，但後來同村的一個孩子告訴我，那裏麵住著蛇精，並且告訴我，我必須要上下學跟他一起，並且給他抄寫作業，他就能保護我。而那個時候的我，竟然信以為真。
現在想起來，卻覺得有些可憐那個時候的自己。
“想什麽呢？”就在我出神的時候，沒有想到秦楚會低聲在我耳邊問了一句。
我的耳邊除了秦楚低醇的聲音就是風吹動黃葛樹發出的沙沙聲。
這一刻，我希望時間靜止。
但我還是被眼前突然晃過的手電光給拉回了思緒。
初中的時候，因為沒錢，我不能住校，隻能每天走讀。每天早上六點鍾就得從家裏出發，晚上十點才能到家，每天送我和迎接我的都是這束燈光。
很快，村子裏的狗叫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奶奶在等著我了。
“就在燈光那裏。”我對著秦楚說了一句，秦楚倒是比我自然，直接抬腳就朝著家裏的方向走去。
我跟在秦楚的身後走，腦海裏沒有其他的想法，隻不斷回響著我從警局出來的時候，繼母在我身後吵鬧的那一句，張小喬，你又勾引了哪個男人，讓他來接你？
我算是勾引他麽？
可我對他，隻怕沒有任何吸引力吧？
奶奶一看到我們，急忙對著秦楚說道，“秦先生，實在是謝謝您了，要不是您的話……”
說著的時候，奶奶就要拉著我給秦楚跪下。
“奶奶，我有些累了，能不能勞煩您給我打盆水呀？”
奶奶立即點頭如搗蒜，“自然可以，秦先生，您等著哈！”
此時外麵的院子裏隻剩下了我和秦楚兩個人，他的目光在這黑暗之中更加明亮起來，“這就是你的家？”
我不知道秦楚為什麽會問我這個問題，但我還是如實得點了點頭。
“張小喬，其實你就跟今日路邊的那些野草一樣……”
秦楚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瞬間揪在了一起，他果然還是嫌棄我的吧？是認為我出身太低了麽？心裏閃過了一陣莫名的酸楚感。
“永遠這麽有韌勁。”他說著的時候，轉過身來盯著我，目光灼灼。
他的身後是彌黑的夜，便更加顯得他五官俊朗，眼眸深邃。而他說出來的話像是一道煙花，在他的身後倏爾升到了天空，隨後發出砰的一聲，直接在我的心裏給炸開了來。
“秦先生，晚上隻有委屈您了，到時候您就睡在小喬的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