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懷好意的執著
第九十七章 不懷好意的執著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東方鬱閉上眼睛,心有遺憾,等著腦袋被撕碎的一瞬間。
突然耳邊刮過一陣淩厲的風刃,壓在身上的重量隨之減輕,雙肩傳來頓痛,有什麽東西從肉裏硬拔出去,他甚至感受到傷口成小型噴泉,鮮血誇張地向外噴湧。
“噢嗚”老虎發出淒慘的叫聲,沒等他睜開眼睛瞧仔細,耳邊再次刮起淩厲的寒風,像刃一般鋒利,削斷他散落耳邊的一縷頭發。
同時,背後傳來地動山搖的奔跑聲,攜著奔雷之勢,迎上風口。
“噢嗚”老虎被風刃擊出七尺之外,重重地跌進雪裏,發了一聲巨響,不再動彈。
等到睜開眼後,東方鬱笑了,眼裏映出施乾錦的身影,冷冷地站在十步之外,手裏聚著氣刃。她還是狠不下心,特意回來尋他。
“嘶”被虎爪弄穿的肩上傳來陣陣痛意,東方鬱麵上慘白,忍不住倒抽涼氣。血還在留,要趕緊處理,不然會失血過多,暈倒在雪地裏。
東方鬱試著自己動手做簡易包紮,才剛動一根手指,就加重了肩上的痛楚,嚇得他不敢再亂動,隻能靜靜仰躺在雪地裏。
看他不能動彈,施乾錦才慢慢上前,沒和他說話,從懷中取出傷藥,撕了裏衫,仔細為他止血。等處理完他肩上的傷後,才小心翼翼將人從地上扶起來,慢慢回去。
“娘子,你又救了我一命,小生無以為報,但求以身相許。”她不說話,不代表他也不能說話。東方鬱忍著痛,油嘴滑舌地同她開起玩笑,逗她開心。
施乾錦沒有理他,隻是扶著人,黑著臉,默默地走路。
吃了一記閉門羹,東方鬱的笑僵在臉上,不自在地抽抽眼角,知道她還在生氣,還在和他單方麵冷戰。
不久後,兩人回到居住的山洞,施正傑和夫人,拂蘿和祥叔、慶嫂,已經在洞口等著。
施正傑眼力比其他人好,遠遠就瞧見兩人相扶而來,看出東方鬱肩上帶傷,老臉一沉,等兩人再走近一點時,開口問道:“鬱兒,你這身上的傷是怎麽得來的?”
“剛剛在回來的路上,遇上覓食的雪虎,好在娘子最後及時趕到,才保住一命,受了點小傷,不礙事的。”不想施正傑擔心,東方鬱故作輕鬆地說著。
小傷?施正傑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謊,也不拆穿,暖和一下情緒,說:“回洞裏,我再給你瞧瞧。”
東方鬱點點頭,不沒有推拒。
施夫人一聽受傷,很擔心地跑上前,仔細問道:“傷在哪裏了,天……這肩膀,好血。相公,逸兒傷得很重,你快給看看。錦兒,你小心些,別碰著傷口。”
“爹爹,你傷得很重吧,會死嗎?逸兒怕怕!”逸兒瞧著東方鬱滿肩都是血,嚇得哭起來。
逸兒自小跟著東方鬱逃亡,見過他命懸一線的時候,一身的血,差點就死掉。小家夥很怕見到他受傷的樣子,那會讓他很不安。
拂蘿最是心疼逸兒,見他哭了,趕緊輕音哄著:“逸兒別哭,姑爺隻是受了點傷,不會死的。隻要上過藥後,養些時日就全好了。”
“真的?”逸兒抹抹淚,睜著大眼睛問。
拂蘿點點頭,表示她不會騙人。得到她的安慰後,逸兒漸漸止住哭聲,跟在施乾錦身後。
施乾錦將人扶進洞後,轉身出門,喚上拂蘿,說是要將打死的雪虎抬回來加餐,去了虎皮做件保暖的衣裳。
其他人也沒懷疑,由著她去了。隻有東方鬱心裏明白,她是在躲他。
施正傑拆了已經被血染紅的布條,看到東方鬱肩上的傷已經被女兒簡單處理過,這才放下心,找來白酒,將周圍的血跡清洗幹淨,防止感染。然後再換上幹淨的白麵,將傷口包紮。
等處理完後,施正傑抬頭,瞧見東方鬱神情恍惚,似乎在想事情,情緒很低沉,眼中盡是落寞。想是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鬱兒,你有心事?”趁著女兒不在,施正傑想了解一下他們尋找逸兒時遇到什麽情況。
東方鬱被打斷思緒,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點點頭:“爹,我們找到逸兒時,遇到一位故人。”
故人,誰的故人?施正傑不解。
“百裏輕然,我們遇到了百裏輕然,他沒有死。”東方鬱看到施正傑訝然的神情,淡淡地笑了,想當初,他聽到百裏輕然自報姓名時,也是這般驚訝失神。
施正傑很快鎮定下來,心情複雜地自言自語:“他還活著,有點意外……活著就好。”
“不光如此,他的女兒百裏音,也還活著。”東方鬱不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會不會讓眼前的長者大跌眼鏡,特意頓了頓,給他一點時間緩衝腦子。
“卿音?”
“不是太後,我說的是百裏音,百裏輕然的親女兒。”東方鬱歎了口氣,然後再徐徐道來,“多已經向百裏輕然證實過,南翼的太後真名叫莫湮,隻是他的義女,並非南宮祖母所出。”
施正傑已經說不出話來,愕然地聽著東方鬱道清來龍去脈,聽完後,久久沒有回過心神。和他生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有一天變了毫不相幹的外人,這比眼睜睜看著綠山莊被毀不要殘忍。
“爹,你沒事吧?”東方鬱發現施正傑有點不對勁,很擔心他會受不打擊。
“沒事!”施正傑擺擺手,掩藏了情緒,“你受著傷,好好休息。”
說完,施正傑雙手背在背後,走出隔間,正掀布簾時,腳下一個踉蹌,泄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東方鬱沒有說話,目送受到打擊的施正傑離去,心裏暗暗歎了句:還是被打擊到了!
他已經盡量將事情輕描淡寫,一個字都沒有多說,一個誇張的詞也沒用,結果還是讓施正傑驚受不了大擊。或許,他對太後的兄妹之情還淡到不值一提,盡管太後做了那樣的事情。
為了慶祝找到逸兒,加上偶然獵得一隻雪虎,拂蘿和慶嫂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等所有人都坐到桌前,才發現比平日多了一個人。
施乾錦看了眼陌生的男人,見他穿著普通,上身裹著一件狼皮襖,像是村裏的偶爾進山打獵的獵夫,可那雙深邃冷淡的雙眼又很睿智,不像是頭腦簡單,粗莽之輩。
他能坐在一起和他們一同吃飯,必是得到爹和娘的同意。難道是爹的朋友?
她實在猜不出來,隻好問坐在他身邊的拂蘿:“他是誰,山下的獵戶?”
拂蘿看了眼男人,不高興地挖苦道:“他要是獵戶,這冰銀山裏早成空山,尋不出什麽禽獸來。”
男人被挖苦後,沒有一點反應,穩穩地端著碗,默默地吃飯,仿佛沒聽見拂蘿剛剛說的那翻話。
這一看就是訓練有素,能培養出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施乾錦有些興趣,多看了男人幾眼。
“拂蘿,他雖然是北堂公子留下的仆人,來者是客,不能失了禮數。”施夫人輕聲嗬訴拂蘿。
老夫人開口發話,拂蘿不得不順從,跟身邊的男人道歉:“對不住,我向來心直口快,見什麽說什麽,希望你別往心裏去。”
“嗯!”男人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拂蘿的道歉,連一個字也沒多說。
施乾錦有點明白,拂蘿為何對男人充滿敵意,而不友善相待。拂蘿性子好動,見不得半天憋出一個字的人,眼前這個男人冷麵寒心,少言少語,正是她討厭的類型,怪不得直接中槍。
不過,他是北堂辰留下來的人,多少她也有點討厭。以為那人已經放棄滾回皇宮,沒想到人是走了,卻還留著條小尾巴。
對於他的執著,施乾錦不得不認為他心懷鬼胎,想算計她什麽,這趟皇宮之行,能推還是盡量推掉,誰也不想做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