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噩耗

  當所有人的興趣都被調起後,說八卦的特有成就,說起話來抑揚頓挫,時不時再配上幾個滑稽的表情,將他要說的事情渲染一翻。


  “知道千夜城一夜之間被貼滿了招童婿告示嗎?聽說,那些告示都是綠林山莊裏的大小姐施乾錦所寫,意圖老牛吃懶草,找個年僅八歲的小夫婿。此告示一出,驚動了千夜城的縣太爺。縣太爺對她有傷風化的舉動十分憤怒,一氣之下讓城裏所有百姓把自己小孩看管住,不讓施大小姐有機可趁。後來,城裏的小孩都得救了。施小姐意外地得到一個倒貼上門的夫婿。聽聞,那人身長八尺,虎背熊腰,長著一張黑炭臉,麵相十分醜陋……”


  講到此處,東方鬱正好醒著,聽到有人將他說成醜八怪,沒好氣地瞪了眼胡亂瞎掰的客人。


  “咯咯咯……”逸兒被說八卦的表情逗樂了,彎著小眼睛往東方鬱這邊看過來,確定他沒有像說書人嘴裏那樣變醜,撅著小嘴不客氣地擢破說書人的謊話,“你說謊,沒有人會長得那麽醜醜。”


  被小孩子擢破謊言,說八卦的麵有羞色,不耐煩地說:“去去去,小孩子懂什麽。乖乖地聽故事,別打茬。施家小姐的夫婿是綠林山莊第二件大事。這第三件事嘛,聽說兩人成親時撞上仇人尋仇,施盟主為了保護兩位親人,拚死讓他們逃出了綠林山莊,後來綠林山莊被仇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施盟主和施夫人下落不明,興許燒死在莊子裏了,那麽大的火,還有什麽燒不爛的。”


  “你說什麽,綠林山莊被人燒了?”施乾錦一直聽著對麵的中年人瞎掰她的事跡,聽聞綠林山莊被人燒毀,渾身不停地冒寒氣,有點失控,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襟冷冰冰地問著。


  中年人被人突然冒犯,心有不快,本想與施乾錦罵上幾句,對上她寒而銳的目光後,極沒氣勢地縮回來,點點頭說:“大約在半個月前的夜裏,綠林山莊被人放火燒光了。”


  是真的!施乾錦感到全身力氣像是被抽空了,身子軟軟地跌坐在地上,目光有點混亂,依稀還有淚光閃爍。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綠林山莊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會被仇家盯上。仇家?她不記得待人寬厚大量的爹爹會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仇人。


  “小姐,老爺和夫人他們……”拂蘿淚眼婆娑,從小生長在綠林山莊,山莊就像她自己的家一樣,有很深的感情。還有她最喜歡老爺和夫人,突然聽到如此噩耗,整顆心陣陣疼。


  “哇哇哇,逸兒要奶奶和爺爺!”逸兒窩在拂蘿懷裏,也跟著哭起來。他最喜歡的奶奶和爺爺被火燒死了,唔唔,那個壞人說大房子也沒有了。


  糟此慘事,施乾錦和拂蘿都慌了,恨不能插對翅膀飛回綠林山莊,哪還有理智顧及其他。


  “現在立即調轉船頭,回小風鎮!”當下,施乾錦立即衝出船外,命令船家返回小風鎮,取馬趕回山莊。


  船老大一夥在她手下吃過苦頭,哪敢不聽叢,沒敢問理由,直接將船頭調轉,往小風鎮而去。


  船裏還坐著其他人,聽說要返回小風鎮,個個都急了,紅著臉直起脖子責怪施乾錦地自私。


  “姑娘,這船裏坐的可不是你一人,怎麽能說返就返。如果你真有要事,不如等些時辰,等有返回小風鎮的船家後,你們再轉。”一個瘦高青年壓著怒火,好意相勸。


  施乾錦心裏正飄著寒雪,聽不見任何人的話,被這些吵煩了,拿冷眼一掃,瞬間憑著她的氣場把其他人都壓製住了。還有幾個不怕死的,對她怒目相向,正要開口,卻被她搶了先。


  “不想死的都閉嘴,誰敢再多說一個字,我丟他進河裏喂魚!”示完威後,施乾錦頭也不回地鑽到船尾。


  現在她歸心似箭,覺得船夫劃船的速度過慢,打算幫一把,加加速。站在船尾,氣沉丹田,雙手聚氣,然後向著河麵推出雙手,河麵被掀起一股氣浪,推著船快速向前飛行。


  見此法可行,施乾錦像個失去思考的孩子,執著地對著河麵推出一掌又掌,迫使船在河麵上以箭的速度地朝著小風鎮而去。


  船受到猛烈的外力,左右搖擺很利害,坐在裏麵的人被搖得東倒西歪,互相碰撞,發出片驚叫和慘叫聲。


  東方鬱沒見過這樣的施乾錦,感覺她現在像個木偶,機械地、無限循環地做著同一個動作。他知道她在傷心,傷心到失去理智,失去思考,靠著擊打河流宣泄她心裏的難過。


  和她一樣,東方鬱心也很痛,即使與綠林山莊裏的人相處不久,但是,他們給了他短暫的幸福,讓他懷念。


  但是,光靠著無意義的發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們聽來的消息有幾分真假尚沒確認,或許事實不是那樣,就算是也不會像那人說得那麽誇張。


  “娘子,別這樣,冷靜下來!”東方鬱很努力地從人堆裏爬到船尾,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把將施乾錦摟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輕地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說著,“娘子,冷靜下,冷靜下、冷靜下來……”


  “東方鬱,我什麽都沒有了!”他的話像春日裏的暖風,一點點吹進施乾錦心裏,起到安魂定神地作用,讓她慢慢冷靜下,摸摸臉頰,發現手心裏全是淚。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哭得這麽利害。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野獸,縮著身子小聲悲泣。哭聲像鑽尖一樣,狠狠地鑽進東方鬱胸口,跟著她一起痛著。


  “娘子,事情或許沒有那麽糟。不是有句成語叫道聽途說嗎,或許傳言被人說顛倒了。嶽父和嶽母會沒事,你是他們的錦兒,應該想信他們。”東方鬱見她安靜下來,混亂的氣息也恢複正常。他小小地鬆了口氣,慢慢將人扶回船裏。


  逸兒已經被拂蘿哄著,停止了哭鬧。東方宵望了眼一身頹敗的施乾錦,心裏有點發慌,沒敢多看,匆匆撤回目光。


  船裏的客人看這一家子地反應,多少也猜出點什麽,在見過施乾錦把船弄得像箭一樣飛行後,聰明地沒再抱怨、責罵,個個低著頭,偷偷地看著綠林山莊的幸存者,心裏十分同情。


  “東方鬱,我什麽都沒有了,明白嗎?”施乾錦執著地看著東方鬱,反手握住他手,像是要證明什麽,手中越來越用力,幾乎要將他手上的骨頭捏碎。


  東方鬱沒有喊疼,更沒有抽回手,眸子無比堅定地看著她:“娘子,你還有我,有逸兒。”


  他不喜歡她用另人心痛地眼神,對他說一無所有,完全將他當成陌生人。以前他一無所有,後來遇到她,慢慢地變得富有。希望她也能這麽認同。


  施乾錦愣愣地盯著他,眼睛眨也沒眨一下,帶著淚光,朦朧中,她覺得東方鬱像道光,很溫暖,讓人眷戀,忍不住想要靠近。


  “對,我還有你!”許久後,施乾錦笑了,倚在他懷裏說,“我有些累了,想睡會兒。”


  “想睡就睡吧,多久都沒問題。到了小風鎮後,我會叫你。”東方鬱托著她的頭,調了個舒服的位置,讓她睡得更安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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