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密室
周扒皮下的迷藥過重,讓東方鬱一直昏睡了,足足睡了十二個時辰才醒來,全身軟棉棉,使不出半分力氣。頭很疼,睜開眼睛時,被一片光刺激出許多淚水。大約半盞茶後,他才慢慢適應光源。
等看清四周環境後,他嚇了一跳。這裏不是他住的房間,屋裏簡單地陳設著一張破舊木桌,和二把同樣破舊的椅子。桌上放著一隻燒水的銅壺,和一套泥色欽茶瓷器,一截白燭已經快要燒完,淡淡的火光將屋子照得陰暗朦朧。他躺在一張小床上,蓋著有點陳舊的藍花白麵的被子。
這是哪裏?
“逸兒,逸兒在哪裏?”東方鬱摸摸床,發現隻有他一個人,少了逸兒,頓時嚇了一跳,臉色一片蒼白,很嚇人。
是誰,是誰抓走了逸兒,洛家人發現了我們,他們追來了,帶走了逸兒?為什麽不殺我,卻要把我關在這裏?娘子呢,娘子有沒有發現我們不見了,她有沒有很著急,有沒有……
“不會有了,娘子生氣,我惹她生氣意了。”東方鬱搖搖頭,有點後悔,有點絕望,有點悲傷。
娘子,如果我還能見到你,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再也不騙你了。這一刻,他的心變得很脆弱,也很柔軟,想起騙來的娘子,短短的相處,竟然讓她在心裏紮了根,不能拔除。
“我想我真的是有點喜歡她,或者是種習慣,習慣有她相伴。”東方鬱哭笑不得,搖搖頭,坐在床上。
“哢哢”有機關被啟動,桌子右邊有條向上延伸的石梯,石梯頂端漸漸露出一團光,有人拿著燈走了下來。
東方鬱受到驚嚇,機警地從床上跳下去,快速跑到桌邊,一手敲碎桌上的一隻瓷杯,拾一塊碎片握在手中當武器,準備和來人拚命。
“不用緊張,我不會傷你。”美人老板掌著燈,從石梯上走下來,也不懼他,慢慢走到桌邊,將燈座放好,笑道,“坐吧,我有事問你。”
“你是誰?”東方鬱握著碎片,將鋒利而尖銳的一麵指向美人老板,戒備地看著,隻要那人一動,他就刺過去。
“你娘子來接你了。”這人戒備心還真重,美人老板暗歎。要不是他有事要問這小子,早就一腳將人踏出去,反正銀貨兩訖,他又不損失什麽。
東方鬱一聽娘子,心情亮了幾分,仍然戒備地盯著男人,不敢放鬆。天曉得他口中的娘子是不是他娘子。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東方鬱冷著臉問。
“你不覺得,你應該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嗎?”美人老板皺眉,這小子腦子沒事吧,碎瓷沒傷人前就已經把他自己手割傷了,還死抓著不放,他不疼嗎?
“不用你管,請回答我的問題。”東方鬱覺得眼前的男人在故意拖延時間,故意讓他焦急失去冷靜,然後給他有趁之機。不得不小心應對,提防著了他的道。
美人老板知道再和男人僵持下去,那人會受不住暈過去,而且他手上的傷要處理,不然讓那隻磨好利牙利爪的人知道她相公受傷了,一定會和他拚命。他才不想找多餘的麻煩。
“好好好,算我怕你了。這藥給你拿去止血,別死在這裏,我才不想被你家娘子分屍泄憤。”美人老板算是服了眼前的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從袖中取出一隻白瓷瓶,將好不容易得來的上好傷藥丟給東方鬱,一臉肉痛地說,“少用點,別浪費,這藥可貴了,賣了你也賠不到十分之一。”
東方鬱接了傷藥,並沒立即用,仍然死死盯著美人老板。
“好啦,我知道了,我說還不成嗎?真是的,和你家娘子一個德行,死屈。”美人老板不耐煩地抱怨起來,暗處罵自己多管閑事,接著說,“在下淩雪衣,撲通生意人,不是大惡人。”
美人老板是天下第一劍的得意門生,名喚淩雪衣,得師傅真傳,使得一手好劍。他出身極好,生在杏林之家,是妙手藥仙家的淩家少主,醫術無人能及,雙擅長研毒,被人稱為醫毒無雙。他少年成名,性子古怪,不喜束縛。江湖成名不到一年後,在江湖中銷聲匿跡,隱居在瓊玉樓,自備資金開了家花樓,取了個好聽的名字“紅塵琉”。
“不是惡人你抓我做什麽?”東方鬱又不是笨蛋,麵對一個把他囚困在地下密室的人,會相信他是好人才怪。
“唉呀,這你可冤枉我了。抓你的不是我,買你的才是我。”淩雪衣搖搖手指,指證他話裏的錯誤。
“你是人販子?”東方鬱驚訝,看這人的樣子不像是啊。
“坐下,我有事要問你。”淩雪衣指著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東方鬱覺得男子沒有傷害之意,決定快點離開此地。手中拿著唯一的利器,一步步向石梯邊退去,到了石梯旁,速度轉身,憋足一口氣,拚盡全力衝上去。
“不想你娘子早死,你就走。”淩雪衣不怕他逃,用手支著下巴,微微歪著頭看向石梯,看著東方鬱慢下步子,停在石梯頂口。
東方鬱在猶豫,他不知道叫淩雪衣的男人打什麽主意,為何會說那樣的話,他聽不出話裏真假,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那個男人。
娘子會死嗎?想到她會死,東方鬱的心開始動搖,不到三秒,他放棄了,轉身乖乖地走下石梯,坐在淩雪衣對麵,警告道:“希望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當然,我有沒有很閑。”淩雪衣不滿地瞟了眼東方鬱,“你和她成親多久了,對她了解多少?”
“這很重要嗎?”東方鬱怒,起身要走。他果然不該相信這個男人,從他的問題裏可以看出,這人是個八婆,喜歡收集人家的八卦。
“別不奈煩,我問你自然是這些問題很重要。”淩雪衣扶額頭,“三年前,我見過她,她不是現在的樣子。”
“哦!”東方鬱停住,背對著淩雪衣問道,“你見到她時,她是什麽樣子?”
“絕代風華,傾國頃城,讓我傾心的女子。”淩雪衣陷入了回憶中。
他想起三年前救過的施乾錦,一身白衣似雪染著朵朵血花,清冷的眸子絕望而傷心,虛弱地倒在店門外,命懸一線。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被傷得那徹底,無論是身子還是靈魂,都被傷到最深處
他花了二年的時間都無法解除種在她身上的古毒,花盡所有搜來的奇珍藥材,隻能保她性命。什麽樣的痛會讓她不願醒來,足足睡了兩年。
還有她懇求地跪在他身前說的那些話,她說:這一生不會再愛,太痛了,太肮髒。淩雪衣,請為配一種可以忘記所有一切的藥。
他為她配了忘塵,她忘掉了許多事情,然後不告而別,像一陣風,輕輕吹過,不留痕跡。讓他無處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