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

  東木堂裏。


  介於今日對戰的成功,東裳滿心歡喜地給擺了桌宴席,同那些付出了汗水的門人們把酒言歡了起來。北野已將這些被捕獲了的人的武功盡數廢除了去,統一關押了。巫師看著那些個自己培養的高手付之一炬,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苦澀。


  南遙坐在這桌邊,愁眉不展。顧衍見此,不解地給問道:“怎麽了?”


  “不知道,有種不詳的預感。”隻見她的話才剛給說完,門崗值班的人就進來通報說,有人給送來了兩個大箱子,正放在外麵。


  “箱子?”東裳問:“是何人送來的?”


  “回堂主,對方的武功很高,還沒有等我們給看清楚身型,他們就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了這兩個箱子。您看,是要搬進來麽?”


  “搬進來吧。”


  門人得令,費力地將那兩個箱子給抬進了這院子裏。東裳讓那西辰去打開,卻被這顧衍給製止了,說:“這裏麵是個什麽情況,我們還尚不可知,最是謹慎點好。北兄,要不你先給檢查一下吧。”


  “沒事,開吧,裏麵是死物。”


  兩個箱子很大,外層用厚實的木板給盯得很結實。為了不破壞到裏麵的東西,西辰給開得很小心。等到掀開了蓋子,赫然發現這兩個箱子裏,分別給躺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南遙認識,正是韓光。今日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那韓光的真實身份告知給了大家。眾人皆唏噓不已,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被一個少年給算計了。


  另一具屍體,沒有人識得。東裳懷疑這也是個那薩滿教裏的人,便派了人去把這巫師帶過來,好讓他給辨認下。北野在此期間,則是抽空給檢查了一下他倆的屍身。


  “他們是怎麽死的?”東裳問。


  “韓光是血盡而亡,至於那一具嘛,是被割喉的。隻不過,這具屍體生前的底子就不好,早已病入膏肓了。照理說,他就算是不被人割喉,也是活不過今晚的,那這割喉之人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也許是憤怒吧。”南遙說:“他把屍體給咱們送了過來,不也是因為憤怒麽。當然,可能還帶有了那麽點怨恨。”


  此時,那巫師也已被帶了過來,望見了這箱子裏的人,不由得“撲通”一下給跪了下去,悲憤交加地喊道:“大少爺,二少爺……”


  顧衍問:“那具屍體是韓光的哥哥?”


  “是。”巫師給回答道:“大少爺的命太苦了,他是怎麽死的?”


  北野給他做了解答,巫師聽後一蹶不振,呢喃道:“沒想到,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那老婆子說得對,我們這個民族,果真是冷血至極。”


  顧衍又問:“你們的教主為什麽要吸幹那韓光的血?”


  巫師說:“我們教主的體質有些特殊,除了那家族式的遺傳病以外,本身還有別的癔症。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老婆子才不敢隨便給他服食那蠱王的膽汁,而是用這大少爺的血,給喂養著蠱王。但是教主的癔症還會引起那遺傳病的提前複發,為此,這老婆子曾經和那教主說起過,親子的血液能夠有助於延緩他的癔症。你們今天傷他不輕,一定是導致了他的癔症給加重了,他才會如此的。”


  說完,又給看向了那眾人,歎道:“各位,我們教主這會兒已然是瘋魔了,指不定能做出什麽事情來呢。我願意助你們一臂之力,但能否煩請你們,好好地將他倆給安葬了去?”


  “這沒問題。”東裳說:“那你可知道你們教主這接下來的計劃?”


  巫師給搖頭道:“這我猜不出來,不過既然他已服食了那二少爺的血,此刻的他定是在那溫湯池裏,給調養著氣息呢。你們若是這會兒去伏擊他,成功率會高很多。但還是得要小心,那溫湯池裏有他豢養的藥姬,她們最是擅長用這美色蠱惑人的心智的。”


  “藥姬?”南遙問:“那是什麽?”


  巫師答:“我們這個民族繁衍的後代,男者都會交至給我,讓我將他們給訓練成那如同鬼魅般的暗衛。女者則是會交至給這老婆子,調養成藥人,偶爾也會被那教主用來享樂。”


  “嗬,你們這教主夠可以的呀。”東裳給好笑道:“還真以為自己是帝王啦。”


  巫師也給苦笑了起來,說:“他畢竟是我們民族的王,不是麽?”


  “你說的溫湯池在什麽位置上?”顧衍問:“能否帶我們過去?”


  “當然可以。”巫師大義凜然地給站了起來,說:“事已至此,我同你們共同進退。”


  ……


  韓老爺子此時正如這巫師所說的那樣,給躺在了這溫湯池裏調養生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那韓光的血,補足了陽氣。他這身上的蛇鱗給退去了不少,皮膚也開始由青灰轉為白淨。老頭子看著那已開始換發活力的身體,激動不已。


  這時,一個黑衣人給走了進來,稟報道:“教主,那巫師歸降了。”


  “嗬,我就知道,他是個靠不住的。”


  “額……不光如此。”黑衣人繼續給說道:“他還帶著人,往咱們這裏趕來了。”


  韓老爺子給抬起了頭,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回教主,除了巫師,一共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


  “那咱們的暗衛還剩下多少個人?”


  “不足兩百,教主是想要都給派發出去麽?”


  “罷了。”韓老爺子給歎道:“他們還有別的用處呢,你吩咐下去,一會兒那些個人進來了,咱們的暗衛都不要阻止。”黑衣人得令退下,他又對著那池邊的女子們,說:“看來,今日得要靠你們了。”


  巫師帶著的那兩男一女,正是顧衍、南遙和西辰。


  北野同這巫師交換了條件,若是他能夠規勸那些個暗衛卸甲歸田,不再聽從這老教主的安排惹事生非。自己就會想盡辦法替他們治療身上的那個宗族遺傳病,哪怕是不能根治,也不會讓他們在過了四十歲之後就給死掉。


  巫師對此是感激涕零,出發前就給勸服了那些人。這些個暗衛畢竟是他一手給帶出來的,自然同他交情頗深。於是這會兒,北野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同著唐笑一起,在那東木堂裏給做著救治了。


  謝軒被這雲起公子帶著給回到了他那原來的住處,說是要把這當初東裳拜托過自己建造的船艦給安裝完。那巫師說,這海裏的巨獸並非是什麽怪物,而是那老蠱婆給養得寵物而已。這寵物叫螟,是個上古時期海裏的一種生物,性格其實是很溫順的,一般不攻擊人。那次的沉船事件,是因為他們在這些個船的下麵,給塗抹了那螟獸厭惡的東西,刺激到了它,這才使它給發起了攻擊。


  為此,他們給想了個辦法,就是用這艘結實點的船艦,引著那螟獸往這深海裏去,遠離此地,還蓬萊一片清明。謝軒聲稱那船艦已完成了個大概,今晚加加班,估計明天就能給下水了。東裳本是不願意讓他回去的,怕那群人再來攻擊他,但他卻很是堅持,東裳無奈,也就隨著他去了。


  這高手們都給派發出去了,東裳也就順其自然地被留了下來,保證那家裏人的安全。


  巫師帶著他們,輕輕鬆鬆地就給進了內室。但由於太過於容易,幾個人的心裏也都是七上八下的。他們現在麵對的可不是一個正常人,這能給幹出來什麽事,豈是他們會猜得到的。四人來到了個石門外,巫師便吩咐著他們給停了下來。


  “這石門裏麵,就是通往那溫湯池的暗殿了,能碰著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還望你們小心。”說著,抬手去推開了門。


  果然是暗殿,裏麵的光線真的是暗得可以。一向怕黑的南遙不自覺地給握住了身側那顧衍的手。突然,這暗殿的兩側又給發出了些許氤氳的亮光,一個個的門拱如同那一扇扇的窗口,向他們散發著滿含著萎靡的氣息。隻見這每一個門拱裏,都給坐著一位衣不蔽體的女子。她們長相妖嬈,還不停地給發著那勾人心魄的聲音。


  巫師的意誌力比較薄弱,沒過多久就被其中的一個女子給勾了進去。西辰和顧衍算是堅韌的,但那些個女子的魅惑裏似乎是給含了些內力,纏人得很。好不容易給通過了那條暗廊,這顧衍和西辰也被憋得滿臉是汗。南遙想要替他倆給擦拭一下,可誰知他倆似乎並不敢讓她近身,還好像是在極力地克製著什麽。


  這時,周圍突然又給傳來了那些許的女聲,仿佛這愛人的呢喃,一遍又一遍地在那兒影響著這顧衍和西辰的心智。西辰最先是給扛不住了,手扶著刀給跪了下去。顧衍也有點被蠱惑了住,身體不自覺地給顫抖了起來。


  南遙想去給破了那機關,然而此事並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她在這個空間裏給踱了好久,愣是沒有給找到任何的突破口。無奈之下,她又給回到了那顧衍的身旁。


  “顧衍,你還好麽?”


  “不太好。”顧衍生硬地給回答道:“南兒,你離我遠一些,她們在蠱惑著我傷害你,我怕我扛不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告訴我,怎麽幫你?”


  “我不知道。”顧衍的語氣聽起來越發得艱難了。


  南遙那心裏也是著急得很,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是因為這血的特殊才對那些個東西免疫的,那若是顧衍給得了這血,豈不是也能夠免疫?可是他還清醒著,肯定是不會允許自己給他渡血的,唯有……南遙想著想著,就給吻上了那顧衍的唇。


  顧衍在她碰觸到自己的那刹,就給喪失了理智,狠狠地咬住了她。


  南遙立馬就給感覺到了這嘴裏那鮮血的鐵腥味,雖是疼痛,這內心卻是大喜。趁此時機,不停地往他那嘴裏給輸送著血液,直至他清醒了過來。


  顧衍恍惚地將她給推了開,卻在這無意間使她撞到了那不遠處的石台上。南遙疼得頓時給驚呼了一聲,然她又怕自己給吵到他調節內力,不由得給捂住了嘴。顧衍聽著耳側那蠱惑的聲音漸漸消失,內心也變得一片寧靜,方才慢慢地給睜開了眼睛。


  “你怎麽樣了?”南遙問。


  顧衍看清楚了她那被□□過了的唇,心疼不已,抬手,輕撫著給問道:“疼麽?”


  “不疼。”南遙給笑道:“你意識清楚了吧?那咱們快去解了這機關吧,西辰要扛不住了。”


  “這並非是機關。”顧衍說:“這是一種用空間結構引發的聲學反射,隻要那蠱惑者給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加之內力給發著聲音,就會給魅惑到這整個空間裏的人。當然,不包括你,恐怕他們也沒有想到,你會對這些東西免疫。”


  “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顧衍給回答道:“西堂主估計是做不了什麽了,咱們要是想解此困境,必須先要找到這幫女子的所在位置。製止了她們,這些個東西自然也就解除了。如今那巫師不在,咱倆就隻能靠運氣了。”


  南遙笑,“靠運氣好,連那東姐都給說了,我的運氣甚佳。”


  顧衍也給笑了起來,問:“那小福星,你覺得我們往哪個方向去合適呢?”


  “右邊。”南遙給牽住了他,說:“走吧。”


  ……


  東裳百無聊賴地在這院子裏給蕩著秋千,看著那不遠處正同這唐笑和南平嬉鬧著的囡囡,自己不禁是感慨良多。


  這個小姑娘在醒來以後,馬上就給知道了那自家母親的事情了。開始雖說是痛哭流涕,可沒過多久,她就給認清了現實。南遙曾經有說起過那個孩子早熟,但東裳也沒有想到她竟會懂事到這個地步。可這世間的孩子,最讓人心疼的,不就是他們那不與這年齡相匹配的成熟麽。


  東裳微微地給歎了口氣,叫了旁邊正在那裏翻看著醫書的北野一聲。


  “嗯?”北野給抬起了頭,問:“怎麽了東姐?”


  “那些個黑衣人的病症,你研究的怎麽樣了?”


  北野說:“我初步可以分析出他們這病的來源,以他們那先祖曾經的生活環境來看,他們久居海上,潮氣大,這食物又多以海物為主。長此以往,那身體裏便給堆積了不少的濕氣,又形成了濕毒,浸入到這五髒六腑之中,最終感染全身。”


  “那他們過了四十歲就會渾身長滿蛇鱗,呼吸衰竭而死是怎麽回事?”


  北野笑,“嗨,也沒有那麽邪乎。他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裝載濕毒的容器。四十歲左右,這容器滿了,多餘的濕毒便會蔓延出來。濕毒浸入肺中,致使皮膚脆弱,春季又多幹燥,海風一吹,皮膚自然容易龜裂,形成類似於蛇鱗的形狀。同時也會引起肺部水腫,導致呼吸不暢,若是得不到正確的救治,便會呼吸衰竭而死。”


  “哦,原來如此,那他們的皮膚發青發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嘍?”


  “對,濕毒逼入血液,血液中的氧份不足,就會顯現出灰青色。這老蠱婆同那教主建議說親子的血可以延緩他的病症,其實也是這個道理。就好像是原來的一潭死水,給注入了新鮮的泉水,肯定會起到緩衝的作用一樣。”


  東裳聽到這裏,頓時就給困惑了,問:“哎,不是,那個老蠱婆難道不知道這些麽,她怎麽不對症下藥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倒是可以試著猜猜看。我懷疑,他們那個民族的文化能相對原始和閉塞一些。碰到問題的時候,多會寄托於鬼神邪術,根本就沒有形成正常的醫學體係,這才導致著他們的病症遲遲得不到修複。”


  “嗯,有道理,那你找到解決的辦法了麽?”


  北野給笑道:“其實不難,把他們體內的濕毒排解出去不就好了麽。首先第一步,就是要讓他們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們以前總是憋在那封閉的空間裏,太陽曬得少,病情自然也會加重。再就是服食一些排毒的藥物就可以了,我分階段地幫他們給配製出一些藥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的。最好是可以給泡泡溫泉,這治愈效果就會特別得明顯。”


  東裳也給笑了,歎道:“哦,我說他們為何會想著要去占領這三十六個小島呢,那上頭有溫泉,估計他們是給發現了這點,所以才會如此的吧。”


  “嗯,有可能。”北野給附和道:“我聽那個巫師說,這老蠱婆養得藥姬會被長期安置在那溫湯池的空間裏,可能她們的皮膚看起來沒有那麽糟糕,讓這老蠱婆給找到了原因,這才預謀了此次的事件吧。”


  東裳又問:“那蠱王的膽汁是真的可以醫治此病的麽?”


  “嗨,以毒攻毒罷了,雖說是能讓他們給活過四十歲,可相應引發的並發症,卻是無藥可解的。要不,這老蠱婆為何會眼饞那小四的血呢,其實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哎,也不知道他們三個怎麽樣了?”


  “哈哈,小四是福將,沒有問題的,你別太過於擔心。”


  “對了,你覺得我把這囡囡給寄養在那東霜的家裏怎麽樣?她嫁的夫家條件能好一些,相公的性格又溫順,對這囡囡日後的成長也比較有幫助。其實我本來是想把她交給那老爺子的,可自從這葉元城上位之後,我總覺得會出事,那囡囡過去吧我又不放心。若是把她給養在我這東木堂裏,我又怕她會疏於教導,萬一長成了我的這副性子,豈不是要反了天了。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東霜那裏最是靠譜。”


  “嗯,我同意。”北野給應道:“日後你同那西辰成了親,還指不定會給定居在何處呢,帶著一個小孩子,確實是有些不方便。”


  東裳的臉“噌”的一下就給紅了起來,辯斥道:“誰,誰要同他,成……成親了?”


  北野給好笑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和笑笑都已經開始規劃那些個事情了,你們也抓點緊吧。西辰木納,在計劃將來這方麵,我看你要比他想得多些。”


  “哎喲。”東裳難為情地從那秋千上給跳了下來,說:“你還是趕緊配製你的藥吧,我回屋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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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結束掉這個案子,然後,迎來最後一個故事,填坑,完結,撒花。


  想想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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