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情

  他倆跟著那個小賊,七拐八拐地給來到了一個破舊的院門前。就見他很是不在意般地給踹開了門,說:“那家裏有些亂,你們要是不介意,還是在這院子裏聊吧。”


  “你住在此處?”西辰問:“這裏居然能住人?”


  那人回答說:“這裏的確是我的家,可如今我已不住在此地了。帶你們過來,是因為今日你我要講的事情比較私密,在旁處說我擔心會隔牆有耳。而這周圍的人家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可以算是最不怕人偷聽的地界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顧衍問。


  那人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韓,叫韓光。現在的我是個孤兒,以前有過一個哥哥,叫做韓昊。”說著,就在這院子裏給收拾出來了一塊幹淨的地方,請了他們坐下。


  “那你的哥哥呢?”西辰坐下後問。


  “失蹤了。”韓光說:“我倆自幼父母雙亡,他從小體弱,可他卻總是在盡著他那哥哥的責任,也待我不錯。兩年前,他這身子就越發得不好了,我不想他死,但他的病卻是沒有一個大夫能夠給治得好的。為此,我便企圖借助那神明的力量。”


  “你去求助這薩滿教了?”顧衍又問。


  韓光給點了點頭,繼續講來,“沒錯,那個時候的薩滿教還沒有如今的規模呐,教眾也沒有這般的多。我當時去求助的時候,還是那主教親自接待我的呢。”


  “你說的主教可是昨日台上的那個卷毛?”


  “是。”韓光說:“他親切地接待了我,並領著我去見了巫師。”


  顧衍和西辰對視了一眼,也不再打斷他了,接著讓他給說了下去。


  “那個巫師說,我的哥哥是因為替我背了很多的咒怨,所以才會如此的。隻要我心向光明,我哥哥的病,自然也就痊愈了。我對此是深信不疑,就加入了他們。開始,他們總帶著我去做一些善事,我那會兒真的認為他們是這神明的代表來著。後來,又過了幾個月,我想著回家給看看我那哥哥的情況,他們卻不讓我回去。說一旦我回去了,就又會給我的哥哥帶去病魔的。”


  “然後呢?”西辰問。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這薩滿教裏在計劃著什麽。我出於好奇,便給聽了幾次的牆角。有一回,我看見那主教畢恭畢敬地給對著個老婆子點頭哈腰的,又聽他說什麽"神婆放心,我自有辦法幫您解決此事"。我以前並沒有見過那個神婆,好像這個人是突然給冒出來的一樣,後來我趁他們不注意,便去到她那屋子裏給看了一眼。媽呀,當時可把我給嚇壞了。隻見在她那屋裏,滿是各種的蛇蟲鼠蟻,一看樣子,就知道這些個東西都劇毒無比。”


  韓光不由得給吞了口口水,“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從她那裏給跑出來了以後,就連夜給趕回了家裏,想要找哥哥給我出出主意。”


  “你哥哥的病真的好了?”西辰詫異地給問道。


  韓光給回答說:“嗬,我不知道,因為我並沒有找得到他。”


  “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我哥哥就這麽失蹤了。我跑出去找他,又看見個圍著暗紅色紗幔的人,正組織著一批青年,在號召著什麽。那批青年都是這附近的百姓,大多我都認識。我看著他們往那碼頭走去,就給攔下了其中的一個,想要打聽一下情況。可誰知,他已經不認識我了,這嘴裏還一直在念叨著什麽經咒。我驚駭不已,就看著他們和個行屍走肉般地離開了。”


  西辰又想要問些什麽,可卻被顧衍給攔住了,示意道:先讓他講。


  “我追隨著他們走了過去,借著那岸邊的火光,無意間給看見了……”韓光說著,便有些覺得惡心。顧衍試圖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他這才能夠勉強給回過神來,接著說:“我看見,他們的眼睛裏全是蟲子,是那種細長細長的蟲子,還在不停的蠕動。時不時的,有些蟲子還會從他們這鼻子和嘴巴裏給鑽出來,又快速地給鑽回去了。”


  別看他就給說了這麽兩句話,可也是把那顧衍和西辰給惡心得不輕,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了起來。


  “我嚇得給趕了回來,想要問問那其他的街坊鄰居們,最近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可在這街口等著我的,確是那薩滿教裏的人。主教、巫師、神婆,他們都在裏麵。我躲在了這暗處,沒有叫他們給發現了去,後來又聽巫師問"人都上船了麽?",主教說"已經往島上出發了"。直到一個月前,海上的小島發生了那詭異之事,我才給察覺到,這些個事情,有可能是他們操縱著那群青年給做的。”


  “你現在下的這個結論未免還有點果斷。”顧衍說:“不過,我們會給調查清楚的,這個你放心,你還是接著講講那晚的事情吧。”


  “我並不知道他們那晚後來是做了什麽,我是待他們走了以後,方才給知道。原來這個街區全部的青壯年,都給上了那船。剩下的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也陸續地給得了怪病。很多人都覺得這裏是受到了詛咒,於是紛紛離開了這裏。”


  “哦,所以你剛才才會說,這附近的人,是走的走,死的死。”顧衍又給看向了那西辰,問:“這事,你和東堂主怎麽不知道?”


  西辰給搖了搖頭,說:“我們確實沒有聽說過此事,這邊比較偏僻,也許是那官府怕引起這群眾的恐慌,所以叫人給隱瞞信息了吧。再就是,沒過多久,那海邊就出事了,這薩滿教突然興起,我們的注意力也被引向了那邊。”


  顧衍給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可那韓光卻給反駁道:“我懷疑,這官府裏有他們的人,甚至我覺得那州長和知府,已經被他們給收買了。”


  “怎麽說?”顧衍問。


  “那日,海上生事了之後,是州長和知府安排著人前去給查看情況的。後來,那幫人便當著大家的麵,被這巨獸給吞進了那海裏。為此,替他這薩滿教的興起,可是做了一把好的鋪墊。”


  顧衍又給說道:“可他們是州長和知府,是官,碰到那樣的事情,想要派人去給調查一番,也是無可厚非的吧。你會不會太多疑了,說不定這就是個巧合呢?”


  “不,不會的。”韓光說:“那天晚上,我有聽到他們講說"讓那官府來善後吧"這樣的字眼。還有那天在海邊,經驗富足的掌船人可都說了當時的海霧濃厚,不宜出海調查。可他倆卻不管不顧的,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麽呢。”


  “你如此說來的話,倒還真是挺引人懷疑的。”顧衍說。


  韓光站起了身來,朝著他們給正色道:“我知道的,如今就隻有這麽多了。我的哥哥現在還不知所蹤,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做到我的要求,殺了他們,為我的哥哥和我的那些個街坊鄰居們報仇。”講完,又鄭重地對著他倆給鞠了一躬。


  顧衍給問道:“你脖子上的這條紗幔,可是當年你加入那薩滿教時,他們給你的?”


  “是,我戴在這身上,是想著讓它提醒著我,要記得那些個深仇大恨的。”


  “那你為什麽要去做賊呢?”西辰問:“你還年輕,做什麽不行。要不你跟著我倆回去吧,我給你安排個差事。”


  韓光給搖了搖頭,說:“不了,我做賊比較靈活,可以給多打聽些消息出來。而且,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留下過多的痕跡。”


  “為何?”


  “我剛才說的那個巫師,有一項技能。就是隻要知道了某人的名字,再拿到了他的某樣貼身物件,便能下咒令其當場死亡。”


  顧衍頓時給蹙了蹙眉,問:“你可曾有看見過?”


  韓光說:“有,我曾經有看見過那個巫師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給扭斷了一個人的胳膊,這還是我當時在那薩滿教裏無意間給看到的呢。我那個時候覺得,他這是神力,是在代表著那神明,在懲戒這大奸大惡之人。其實現在想來,說不定那個人才是好人呢。”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外麵太危險了。你還曾經是他們之中的一員,知道了他們那麽多的秘密,你就不怕他們來找你滅口麽?”西辰說。


  “不怕,至少現在,我還沒有被他們給發現過不是麽?你們走吧,若是我再給查出來了些什麽,我自會去找你們的。你們放心,他們現在的教徒眾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況,我總覺得他們是在計劃著什麽不好的事情,此時也沒有什麽精力來找我的麻煩。”


  顧衍想想也是,他們這幾個人都在明麵上,的確是需要個在暗地裏調查的人的。於是也不再強求了,叫他多注意些安全,便告辭離開了。


  直到這兩個人沒有了蹤影,從那韓光的身旁處,突然給走出來了一個人。這人動作輕盈,形如鬼魅,畢恭畢敬地給站在了他的身側。


  “我的哥哥怎麽樣了?”韓光問。


  “回二少主的話,大少主今早咳血了。”


  “老頭沒說什麽?”


  “教主還沒有顧得上此事。”


  韓光微微地給歎了口氣,默不作聲了起來。


  “二少主,要是讓那教主知道,你引了這些人去破壞了他的計劃,他恐怕會……”


  韓光輕蔑地給笑了笑,說:“恐怕他會怎樣,殺了我麽?好呀,反正他就這麽兩個兒子了,都毀了得了,最後等他完成了他的宏圖大業,也隻能落得個孤獨終老了去。”


  “二少主,你這是何苦?”


  “何苦?”韓光給笑道:“我不求別的,他個老頭子死不死的無所謂,可我不能再讓他那麽霍霍我的哥哥了。我一個人雖然能力不夠,你看,這不是來了群江湖高手麽?”


  這時,在他那屋裏,也給走出來了一個人,笑著給挖苦道:“寶貝兒,你這故事編的可真是精彩呀。這兒子反老子的英勇事跡,還是你比較有經驗呢。”


  “你怎麽會在這裏?”韓光問。


  “來和你學學經驗呀。”那人說:“要是你成功了,我也好給沾沾光;要是你失敗了,畢竟你我認識多年,怎麽著我也會幫你給收個屍的。”


  “元城,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的好。那群人可都是你門下的人,小心你被他們給發現了。”


  “嗬嗬,你這麽心疼我呀,我都要愛上你了呢。”


  “不好意思,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葉元城給抿了抿嘴,說:“好了,不鬧了,你也幫我個忙。”


  “什麽忙?”


  “明天,幫我把謝軒從他那間屋子裏給引出來,好讓我有機會,進去給取樣東西。取完東西我可就走了,寶貝,別想我呀。”


  “滾!”


  ……


  顧衍給回到了這東木堂裏,此時的南遙,正同那個小姑娘一起,坐在這院子裏的秋千上,給打著盹呢。小丫頭給躺在了她的腿上,正沉沉地睡著。顧衍走上前去,從南遙的身後給抱住了她,又吮吻住了她的側頸,不禁把她給嚇了一跳。


  “你回來了?”南遙怕吵到那個丫頭,用很輕地聲音給問道。


  “嗯,怎麽睡在這外麵,你忘了你還在病著呢,別再加重了病情。”


  “沒事的,這外麵的日頭很足,比那屋裏暖和。”說著,又小心翼翼地將這孩子給抱回到了那屋裏,仔細地替她蓋上了被子。


  顧衍見此,又攬住她給親吻了起來,說:“夫人將來定是個好母親。”


  南遙被他親得腿軟,不由得給嗬斥道:“別鬧了,你今日給調查得如何?”


  顧衍笑,“進展不錯,走吧,咱倆找他們一起聊聊去。”


  北野和唐笑回來的時候,這其餘的人都在那正堂裏給等著了。北野見他們正神情愉悅地給聊著天,就知道他們似乎是都給查出來了些什麽。


  聽過那三方的調查結果,顧衍給總結說:“以現在我們給了解到的線索,我們可以試著分析出這薩滿教的內部情況。首先,是有個神秘人出資,請了那溫良做主教,專門用來愚惑百姓,收納教眾,也是為了造勢。至於這個神秘人那造勢的原因,我們尚不可知。”


  “沒錯。”北野給附和道:“其次,這薩滿教裏有一個擅長用毒用蠱的神婆。那孩子們身上的蟲蠱就是她給下的,也是這小姑娘見到的那個老奶奶,估計這蠱王就是在她那身上。可至於她這麽做的原因,隻是單純為了更好地培育蟲蠱呢,還是為了別的什麽,我們也不得而知。何況,她要這麽多蟲蠱做甚,難道是和那個神秘人的計劃有關?”


  唐笑說:“若是可以找到那個蠱王,我倒是可以試著解解看看它的作用,這樣關於她的目的,我們也就可以弄清楚了。”


  南遙問:“可是,她為何要取走那小姑娘的血呢?還有,他們為什麽要處死這個小姑娘?”


  北野說:“我剛才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去給檢查了一下那個小姑娘的身體,發現在她這身上,並沒有蠱蟲,一切都正常得很。說不定,她的體質同你一樣,是特殊的,能夠免疫這些,所以那群人才要處死她。”


  南遙應道:“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那這個小姑娘口中的大宮殿在哪裏?聽她的意思,那個地方很大,還有溫泉,會不會是這薩滿教的總部。”


  “可我並沒有給調查出來那薩滿教總部的位置。”東裳說:“兩年前,他們倒是在那山裏給建了個神明聖殿,這溫良也給窩居在了那裏,平日裏接受著不少百姓的朝拜。也許,他們那神婆和巫師如今也都是住在那裏的,可那裏並沒有什麽溫泉呀。”


  顧衍也給說道:“嗯,今日我們也沒有聽那韓光給提起過這些。應該是那裏麵還有一些未知的區域沒有讓人給發現吧,要是有機會,咱們還是得深入虎穴給親自查查看的。”


  西辰又說:“再就是,他們那薩滿教裏,還有個巫師,具體做了什麽我們並不知道。現在能夠了解到的他的情況,就是他可以僅憑著某人的姓名和貼身物件,給人下咒,致死致傷。”


  南遙說:“關於這一點,有點邪道吧。他若是真能如此,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顧衍給歎道:“他肯定有什麽方法,是我們不得而知的。或者是,有高人在暗地裏配合著他。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麽現在還不把這項能力給展現出來呢,比起那火刑,這個看起來豈不是更神秘一些,更像是那鬼神才會做的事情?”


  北野給回答道:“也許,他們是還沒有給找到機會吧。總之,我們平時也要注意些安全,別讓他們給鑽了空子。”


  東裳說:“我同意,我會吩咐人最近給加強些警覺的。不過,照那個韓光的說法,這州長和知府如今都已經是他們的人了。這下可難辦了,咱們可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顧衍說:“若這兩個人是他們的信徒,那他倆的作用可比什麽神婆和巫師要實際得多,的確影響很大。但他倆也有個好處,就是會比那些人更容易對付一些。要不,咱們從他倆這方麵給攻破一下?”


  “你有主意?”南遙問。


  顧衍給搖了搖頭,說:“還沒有什麽想法,隻是有個思路而已。”


  北野說:“我覺得這個思路可行,東姐,你敢不敢去會會他倆?”


  “這有什麽不敢的,但是,咱們前去恐怕不妥,還是找個借口請他倆來吧。這裏畢竟是咱們的地盤,要打要殺的,還不是咱們給說了算?”


  “也行。”北野給應道:“那我和笑笑回去,先給配備些毒劑,你派人給灑在這東木堂的周圍,就當是個保護機製了。”


  “嗨,你忘了那個神婆是個用毒的高手啦。”東裳笑,“我還是請這謝大師來給我裝些硬家夥吧,貴是貴點,總歸是好使呀。”


  顧衍也給笑道:“那還是我去清吧,正好,我想要帶著南兒去見見他呢。要是我去請,說不定這次東堂主你就不用破費了。”


  “那敢情好,哎,小四眼光不錯,給找了個好男人,總算是有點優點了。放心,等到你倆大婚之時,我一定會好好地給你們準備一份大禮的。”


  南遙剛想要反駁些什麽,就又被那北野給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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