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蠱

  “怎麽了北堂主,這孩子是有什麽不妥麽?”東霜問。


  北野沒有吱聲,而是從這隨身攜帶的布袋裏給拿出來了個藥瓶,將那裏麵的液體給倒了點在這兩個孩子的手背上。沒過一會兒,從兩個孩子的手背上,順著血管,就給鑽出來了一條細長細長的蟲子,嚇得那東霜猛地給捂住了嘴。


  那條蟲子在吸掉了這手背上的液體之後,又給鑽了回去,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而在這兩個孩子的手背上,也隻給留下了一個類似於蚊蟲叮咬的痕跡而已。


  “這……這是什麽?”


  “是蟲蠱。”北野給正色道:“看來,那薩滿教是給這些孩子們種了蠱了。”


  “那怎麽辦,還有得救嗎?”


  北野說:“有得救,隻要將那蠱王除去,這些個蟲蠱的幼苗就會在他們體內死亡了,再順著他們的新陳代謝給流失出去,這蠱毒自然也就解了。不過,那蠱王應該是在這用蠱之人的手裏的,這用蠱之人肯定是在那薩滿教裏的,不好辦呀。”


  “那這些個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暫時是不會有事的,這些蟲蠱還屬於幼苗時期,長大得需要一段時間,咱們還來得及。我看,那人之所以會把這些個幼苗給種在那些孩子們的身上,主要是想借著他們平日裏比咱們這成人攝取的營養成分要多,能更好的培養那些蠱蟲。”


  “這幫人,居然用那孩子做毒蟲的培養器皿,真是喪盡天良。”


  北野給輕笑道:“不止嘞,如果這些幼蟲長大了之後,我們還沒有將那蠱王給幹掉。那這些個幼蟲就會破體而出,那些孩子也就會沒命了。”


  “靠,這幫畜生。”東霜惡狠狠地給罵道。


  北野給收拾好了東西,說:“走吧,得趕緊把這些個情況給通知回去。”


  這會兒,那趙家娘子也領著這唐笑走出來了,前者是心滿意足,後者是羞澀不已。這趙家娘子對著那東霜和北野給打了個眼色,東霜也趁此時機給做了告辭。


  北野湊過身去,想要牽著這唐笑離開,順便再同她給說說那剛才的事情。這唐笑好歹也是個名門之後,在蠱毒那方麵會比自己有經驗一些。可誰知,自己還沒有碰到她呢,她就給捂著臉跑開了,搞得自己也是一頭霧水的,連忙給追了出去。


  東霜不好意思地給抿了抿嘴,說:“趙姐,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你放心吧,經過我的一番點化,估計今晚就能成事。”


  “啊?”東霜不由得給張大了嘴巴,但怕她懷疑,就又給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隻不過在這笑容裏,卻滿含著為難和尷尬,東霜不禁給心歎道:北堂主,唐姑娘,你倆可不要怪我呀,就當是為了這群眾的偉大事業給獻身了吧……


  ……


  西越堂裏,東裳在送走了他們以後,就跑回那房間裏補覺了。南遙一個人無聊得很,便想著要去找找那個小姑娘給說說話。


  此時那母女倆正在這院子裏玩著呢,見她進來了,那個婦人連忙給站起了身來,說道:“恩人,你來啦。”


  “哎喲,什麽恩人不恩人的,您別這麽叫我。”南遙自顧自地給坐在了那個小丫頭的身邊,寵溺地給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姑娘知道是這個人救了自己,也開心地對著她給笑了起來。


  “當然是恩人啦,你救了我女兒的命,這麽叫也是應該的。”


  南遙看著她那副癡笑的樣子,微微地有了絲心疼,問:“您貴姓?”


  “哦,我夫家姓林,您喊我林姐就行。”


  南遙給好笑道:“怎麽這出嫁了的娘子都要隨夫姓麽,那看來我以後得姓顧了。”


  “您這麽年輕,已經嫁人了呀。”


  “嗯,剛成親不久。”南遙說:“林姐,您坐就行,我來沒什麽事,就是想同這個丫頭給聊聊天。”


  “哎。”林姐應著,又給說道:“那你們聊吧,我想著給回家一趟取件東西,您看可以不?”


  南遙說:“如今的情況,你單獨出去恐會有危險,這樣吧,你同那門崗給講一下,就說是我要求的,叫他們給安排兩個人,陪著你回去一趟。切記,早點回來,在路上莫做停留。”


  這林姐笑著應了,又交代到那個小女孩,讓她乖乖聽話,這才給走了。


  南遙見這個小姑娘乖巧地給坐在了自己的身側,不吵不鬧的,甚是欣慰。其實自己並不怎麽喜歡孩子,可這個丫頭,怎麽看怎麽像曾經的自己,便忍不住輕聲給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囡囡。”


  “囡囡……”南遙給呢喃了一遍,而後笑說:“好巧,我的名字裏也有個"南"字,看來咱們還真是本家。”


  “本家?姐姐,你也姓林麽?”


  南遙給搖了搖頭,說:“我並不知道我姓什麽的。”


  “你的父母沒有告訴過你?”


  南遙給笑道:“姐姐呀,從小就沒有父母呢。”


  “為什麽?人人都有父母的。”


  “是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他們嫌我太累贅,不要我了吧。”


  “也許他們是逼不得已呢?”小姑娘給瞪著雙大眼睛看著她,那副天真的樣子,瞬間就給驅走了這南遙心裏的陰霾。南遙笑著給應道:“嗯,你說得對,他們肯定是逼不得已的。不然我這麽優秀,他們怎會不要我了呢。”


  小姑娘鄭重地給點了點頭,這派老氣橫秋的動作,又引得南遙直笑。


  “那你沒有父母,誰給你飯吃呢?”小姑娘問。


  南遙認真地給回答道:“你姐姐呀,我命好,你見過那個紅衣服的姐姐了麽?”


  “見過,她好漂亮的說。”


  “是,她很漂亮。她是你姐姐我的姐姐,不僅美麗,還特別能幹,你看見的這個大房子,就是她的。小時候,她最疼我了,會給我找吃的,會保護我不受傷害。就因為有了她,我才平安地長大了。”


  “唔……”小姑娘給躊躇道:“她小時候疼你,現在就不疼你了麽?”


  南遙給望著遠方,說:“她是疼我的,隻是換了一種疼法而已。她總是覺得我散漫,不思進取,所以總來催促著我進步。我知道,她這是怕自己不在我們身邊了以後,我們會有危險,會受到欺負。其實,若我們真的是遇到了我們處理不了的危險,武功再強又如何呢,該怎麽樣就會怎麽樣的。你知道麽,小時候,隻要是我們之中的誰生病受傷了,她肯定是最著急的那一個,隻是長大後的她太擅長於隱藏自己的情緒了,越發得叫人看不透了。可我認為,她這所有驕傲,都是裝出來的,在骨子裏她才是最需要人給保護的那一個。”


  “那這些話你有和她講過麽?”


  “沒有,從未講過。”


  “你們都不聊天的麽?”小姑娘又問:“阿媽說,人們這大部分的煩惱都來自於不聊天。你不說,她也不說,那你們怎麽會知道彼此的想法呢?既然不知道彼此的想法,又怎麽能和平共處呢?”


  南遙看著這個小大人那苦口婆心的樣子,又給笑道:“嗯,你說得對,你的阿媽也說得對。你的阿媽很厲害,把你教得很好。”


  “嗯,我很愛我的阿媽的。”小姑娘說:“那你愛你的姐姐麽?”


  “愛,我很愛她。”


  此時,就在這兩人身後的牆角處,東裳也給聽到了她倆的那番談話,不由得喜極而泣了起來。剛才,自己的屬下們過來匯報說,這個丫頭的母親出門去了。她放心不下,便給偷偷前來想看下情況,誰知竟然給聽到了那南遙的心聲。


  想不到小四是愛自己的,也是理解自己的,東裳猛地就給自豪了起來,嘟囔道:“臭丫頭,算你還有點良心。”說完,就又翻牆而去了。當然,她這一來一回的,絲毫沒有引起那南遙的注意。


  “對了。”南遙突然給正經了起來,說:“囡囡,你能不能同我講講,你們這群孩子去了那薩滿教之後的事情?”


  小姑娘給想了一會兒,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給問道:“姐姐,他們是壞人吧?”


  “是的,可是姐姐也不知道這幫壞人要做什麽,你能不能幫幫姐姐?”


  “可以的,囡囡也要打擊壞人。”小姑娘說:“他們是來這家裏接的我,領著我上了輛馬車,然後就給蒙住了我的眼睛。後來又給換了輛馬車,在那輛馬車上,有好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呢,我們都很乖,沒有哭鬧。不久後,就給到了一個大宮殿。”


  “大宮殿?”


  小姑娘給肯定道:“沒錯,就是大宮殿。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蒙著我們的眼睛了,所以我們看的可清楚呐。”


  “後來呢?”


  “他們有一幫子黑衣人圍著我們站著,然後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給出來了個老奶奶,仔細地給看了我們一會兒,又叫那群圍著我們的人帶著我們去洗澡。他們把我們給帶到了一個好大的房間裏去,這房間裏還有一個很大的池子,池子周邊站著不少仙女姐姐呢。她們體貼地給我們擦洗著身子,做好穿戴,又帶著我們回了房間。”


  南遙想:哦,那應該是一個大溫泉池了吧,這又是黑衣人又是神仙姐姐的,怎麽這薩滿教那麽多人麽,這可不像是那溫良一個人能搞出來的事情。


  “姐姐,你還在聽麽?”小姑娘給晃了晃她的手臂,問。


  南遙給恍過了神,說:“我在聽,然後呢,你們這群孩子是住在一起的嗎?”


  “是的喲,他們給我們準備的是那種上下兩層的床,整整齊齊地給布置在了一個超大的房間裏。我累壞了,一上床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就又被個神仙姐姐給叫了起來,說是要送我們回家去。”


  “那昨日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又被他們給抓回去了?”


  小姑娘難過地給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回家後沒有多久,我阿爸就死了。他們說我是壞孩子,要送我回去。我阿媽害怕,就想著要帶我離開這裏,但還是被他們給抓了個正著。”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前幾天吧。”小姑娘回答說:“我不知道他們把我的阿媽給帶到了哪裏,反正我是又被他們給帶回到了那個大宮殿裏的,又見到了那個老奶奶。她摸了摸我的身子,還取走了一些我的血,就吩咐著人把我給關了起來。再後來,就是昨天你們看到的這副情景了。”


  “她取走了你的血?”南遙對此困惑不已,難不成這個小姑娘同自己一樣體質特殊?

  “姐姐,你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南遙給搖了搖頭,說:“不問了,姐姐帶你去玩,好不好?”


  “嗯!”小姑娘開心地給應道。


  ……


  顧衍和西辰這邊的進展,卻沒有他們那麽的順利。他倆在這臨海的周邊給晃悠了一圈,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給問出來,倒是聽了不少雜七雜八的事情。比如什麽那魔族複興人間必將大亂啦,什麽這海底的巨獸是那魔神曾經的坐騎啦,什麽曾經這人神共同抗擊那魔族的事跡啦。總結起來,都能給寫本神話故事會了。


  西辰給坐在這路邊的茶寮裏,問:“你怎麽看,我們還要在此地給繼續追查下去麽?”


  顧衍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給努了努這下巴,示意他給看一下那前麵。西辰順著他的目光給看了過去,發現有一個小賊,正欲偷盜他們旁邊桌上坐著的人的錢囊。西辰想要起身去製止他,卻被顧衍給攔了下來。


  “西堂主別急,那人不是個有錢人,這錢囊裏也不會有什麽值錢的玩意兒的。”


  “你怎會知道的?”


  顧衍給笑道:“那人雖然看著像是個有錢人,可他這身值錢的穿著,穿在他那身上並不合體。說明這身衣裳原本就不是他的,要麽是他偷搶來的,要麽就是別人送給他的。我看後者的可能性能大一些,約麽著是他的哪個有錢的親戚,將這件自己不想要了的衣服當了個人情送給了他,於是他就穿著出來顯擺一番了吧。”


  “那你又怎知他那錢袋裏不會有錢的?”


  顧衍又給解釋道:“你看他點的東西,一壺清茶兩個肉包子,現在可都過了午時了,旁邊桌子上的人都點的是些好酒好菜的,他卻這麽清冷,顯然是沒有多餘的錢了。最重要的是,我剛才給看到了他付賬,那錢袋裏一共就這麽幾個銅板,還全數給了那店家。”


  西辰無語地給心歎道:其實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可那個小賊顯然是不知道這些個情況的,在自己偷到了那個錢囊之後,立馬就給跑遠了。顧衍招呼著西辰給追了上去,暗自跟蹤著他。


  “你跟著這人做甚,你不是說那個錢囊裏是沒有錢的麽?”


  顧衍神色淡然地給說道:“追他不是為了剛才那事,而是我覺得,這人應該是知道點那薩滿教的事情的。”


  “你這……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顧衍說:“他那脖子上圍著的紗幔,同昨日那幫教徒百姓們圍在腦袋上的是一樣的材質。你想呀,如果他信教,是不可能把這種神聖的東西給隨意地搭在那身上的。若是他不信教,那他又是從哪裏得來的這件物件的呢?所以,他那身上一定有秘密。”


  對此,西辰是服氣的,也不再多問什麽了,默默地聽任著他的安排。他倆跟著這個小賊給到了一個隱秘的巷子裏,那人便迫不及待地將這個錢囊給打開了,發現裏麵空空如也,不由得給啐罵了一嘴。


  “娘的,又是個愛裝逼的。”說完,就想著要轉身離開。可誰知,那顧衍和西辰正倚在他這身後的牆上,笑看著他,還有意無意地給堵住了他的退路。


  “小哥,別著急走呀,我們有點事情想要問問你。”顧衍說。


  “你們……是何人?”


  顧衍笑,“我們是誰不重要,隻是想問你一下,你那脖子上的圍巾是從哪裏來的?”


  “你們是那薩滿教裏的人?”小賊先是給慌了一下,而後又給冷靜了下來,呢喃著說:“不對,我見過你們,你們是昨日砸這薩滿教場子的人。”


  “我們知道你不是那薩滿教的教徒。”西辰問:“可你又是何人呢?”


  “我就是一個小偷,你們剛才不是都已經給看到了麽?”


  顧衍給挑了下眉,笑道:“哦?這麽說,你脖子上的那個圍巾,也是你偷來的嘍?如此的話,煩勞你將它交給我們吧,反正於你也沒有什麽用。或者是我們出錢給你買它,也是可以的。”


  “不。”那小賊給拒絕道:“這個東西我不賣,多少錢也不賣。”


  “喲,看來是有點故事。”顧衍又從這懷裏給拿出了一包碎銀,扔給了那人,說:“和我們講講你知道的吧。”


  那小賊問:“你們是要查這薩滿教?”


  “是。”


  那小賊又把這錢袋給扔了回來,說:“我可以講,也不要錢,但你們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請講。”顧衍給正色道。


  “將他們給趕出這蓬萊,哦不,殺了他們。”小賊惡狠狠地給交代道,那眼裏也滿是恨意。


  顧衍說:“能不能殺得了他們,得看你能和我們說多少了。”


  那小賊給沉了沉臉色,歎道:“你們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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