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可這南遙最終還是沒有順了他的心意,因為在那回來的路上,她已經累得給睡死過去了。顧衍看著她這側顏,實在是不忍心將她給吵醒,便由著她去了。
借著這傷,南遙好吃好喝地給過了幾天舒坦的日子。那北野在早上也不會來趕她起床了,這唐笑每天晚上來給她換藥的時候,還會帶上那有名的街邊小吃,惹得她越發得想出去了。
“嗯……我覺得這家的醬料,沒有你昨天帶的那家好吃。”南遙挑起了一個鹵鴨頭,抿著嘴給說道。
唐笑在旁,手腳麻利地已經把她這左臂的紗布給換好了,哭笑不得地說:“那當然啦,昨天的那家可是老字號。不過,北野哥哥說你這傷碰不得辣的,叫我以後不要再買那種東西給你吃了,不然會影響到你這傷口恢複的。”
“哎……那請問,我這傷還得有多久才能好呀,這不耽誤我吃美食麽。”
“你要是早有這種覺悟,不受傷不就好了。”門外傳來了這北野的聲音,南遙不禁地抬頭,就見他同那顧衍翩翩而來。北野先是詢問了一下那唐笑關於她這傷口的恢複情況,在聽完了她的回答後,這北野不由得給皺了皺眉。
“怎麽了?”南遙顫巍巍地給問道:“看你那表情,怕是我這傷不容樂觀吧。”
“哦,那倒不是,隻是有點奇怪而已。”
“奇怪什麽?”
北野歎道:“誒,你有沒有發現,從小到大,你這受傷的次數,都能趕上別人的好幾十倍了,但你那身上,卻是一點疤痕也沒有。”
“發現了呀,你不是說,我是屬於那種不會輕易留疤的體質麽?”
“話是這麽說,這個理由勉勉強強能解釋你那些小打小鬧的傷,可怎麽解釋這次的情況呢?你知道麽,你這傷不僅痊愈的速度比常人的快,甚至連那傷口愈合的情況都比旁人的好,照現有的情況來看,就算你將來不用我那祛疤痕的藥,你這傷疤也不會留下來的。”
“這是好事呀,你怎麽搞得苦大仇深的,我還以為我命不久矣了呢。”南遙好笑地給說道。
顧衍聽此,猛地給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嗬斥道:“什麽命不久矣,你瞎說什麽呢。”
“我開玩笑的。”知道自己講錯話了,南遙連忙討好地給望向了他說。
“算了,誰知道你那體質是怎麽回事呢,就當這是件好事吧。”北野對此也不再做深究了。
“對了,你倆今天幹嘛去了?”南遙又給問道。
顧衍回答說:“哦,那巫山派今早請我倆過去給幫個忙。”
“什麽忙?”
“兩個事吧,一件是那陸晴天瘋了,他們請北兄過去看看能不能給治好。另外一件事,是關於那新任掌門的人選,叫我過去給出個主意。”
南遙不由得給歎道:“哎呦,他們那新掌門的人選還沒能給選出來呐,這巫山派的辦事效率有點低呀。”
“嗨,這些個江湖大派,裏麵的水太深,拉幫結夥的小群體無數,又彼此誰也不服誰,會出現這種僵持的情況也實屬正常。這還算好的呢,據說幾十年前那崆峒派,為了爭個掌門繼承人的位置,自相殘殺到差點兒給滅派,這都已經成了那江湖上的一大笑料了。”
唐笑聽完,頓時給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喲,還有這麽誇張的事呢,真逗。我說怎麽到了咱們這輩兒,就基本上聽不到那關於這崆峒派的事情了呢,原來是這樣。”
南遙也笑著給問道:“那你們呢,今天是怎麽幫那巫山派給解決此事的?”
“沒解決呢,這畢竟是屬於人家幫派內部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好介入的。他們請我過去,也就是想讓我幫他們各自都給說些好話,算是拉票吧。於是我就說,既然你們都沒有合適的人選,又都覺得自己可以掌管這巫山派,不如各派出一人,采取分權製管理。在那新的掌門人出現之前,這巫山派的大大小小事項,均由你們每個幫眾的負責人投票決定,少數服從多數,不就行了。”
“呀,這個法子好。”唐笑拍手叫絕,又問:“那他們同意了麽?”
“嗯,同意是同意了,不過依我看,這種狀態他們是給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又得來場大混戰了。”
“嗨,隨他們去唄,這事無非就是兩個結果。要麽,他們會像那崆峒派一樣,成為這整個江湖的笑柄;要麽,會出現一個新的武功高手來結束這場混戰,成為他們的新任掌門人,畢竟亂世造英雄嘛,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南遙說。
顧衍寵溺地給應道:“嗯,對,反正這事同咱們是沒有什麽關係了。”
“可那陸晴天怎麽瘋了呢?”南遙又看向了那北野,問:“你能給治好麽?”
北野回答道:“可以是可以,隻是我不願意治而已。”
南遙挑著眉,笑著給調侃道:“喲,你不會是因為我的原因,才不願意治她的吧?哎,也是,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那麽要好,她這也算是間接地害了我,你要為此替我出氣,也不是不可以。”
北野輕哼了一聲,說:“你能不要這麽自戀麽,誰說我是因為你的?”
“嗯?”南遙驚歎道:“你不是為了我呀,那你為何不治她?”
“她那病耗時耗力,還得是需要慢慢靜養的,你覺得以現在這巫山派的情況,會給她那麽好的醫療條件麽?萬一在我給她治療了之後,她這病又不見得好,到時候旁人可是會說我那醫術不精的。我可不想我這一世的英名,給毀在那麽個小丫頭片子的手上。”
“誒,你不是說你不爭這些虛名的麽?”南遙好笑地給問道。
“我不爭,不代表我知道那是個坑,還一股腦兒地給往裏跳吧,那不就是傻子了麽。當然,這事也算是順便替你給出了一口氣,你要是真想謝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哼,說了這大半天,你還不就是為了我。我說北野,你那性子還真是夠別扭的了。”
“要你管。”北野沒好氣地給回道。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蔣民訕訕地走了進來,問:“不好意思,我有打擾到你們麽?”
南遙笑著說:“哦,沒有的,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事?”
“嗯。”蔣民撓著頭,憨澀地給回答道:“那百花門的人,今天晌午來這衙門,把那夏姑娘的屍首給帶走了。”
“哦,她們沒有說什麽麽?”顧衍問。
“額……她們聽那知府老爺說是你們幾個給介入了此事,於是就來找你們了。此時,正在這客棧大堂裏給等著呢,怎麽辦,你們要見麽?”
“見唄,都讓人給找上門了,再躲,就好像是我們理虧似的。”南遙不以為然地給說道。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顧衍看著那蔣民說:“要不,你幫我們去請她們上來一見吧,南兒這傷勢不便,我不願意讓她多受累。”
“好的,我這就去。”蔣民應聲而出,片刻後,又帶了個女子,走了進來。
“在下薛海棠,是師承老門主的百花門第二代弟子,在此見過顧三公子、南堂主、北堂主、唐姑娘。”薛海棠同他們每個人都給打起了招呼,神情也是淡然得很,完全不像是要來找事的樣子。
南遙見這位薛姑娘圓臉細眼,體態豐盈,長得也是很喜慶,便不禁湊近了那顧衍,對著他這耳畔給說道:“我還以為,這百花門所有的女子,都會像夏映荷那般注重外表呢,原來,還有這麽實誠的人呢。”
顧衍輕笑道:“南兒,你是在說人家胖麽?”
“比起那夏映荷,她這確實是屬於豐滿的呀。不過,這胖姑娘呐,都善良,反正我是覺得她比起她的那位大師姐,看起來會更加麵善些,要是非得讓我選,我可是會比較喜歡她的。”
顧衍又笑著給應了一聲,而後問道:“薛姑娘,你這次來找我們,所謂何事呢?”
“哦,我聽聞是你們在這第一時間,去查看的我們那大師姐的死亡現場的,所以就特想來問問,你們在那現場裏,可曾有發現過什麽奇怪的事情麽?”
“奇怪的事情?比如呢?”
“比如……旁人的痕跡之類的。”
顧衍等人相互地對視了一眼,不解地給回答道:“不曾有發現過呀,你能詳細地給講講看這具體的情況麽?”說著,又請她坐了下來。
薛海棠禮貌地對其給道了謝,接著將那事情緩緩道來了,“實不相瞞各位,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那大師姐,可是這老門主的掌上明珠,一直頗受她老人家的重視。可誰知這兩年,那大師姐的性情莫名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平日裏笑意盈盈的她,不知怎麽的就會朝著人大發脾氣。要麽就是把她自己給關到了那屋子裏,也不知道是在倒騰著什麽。甚至還會在這半夜裏起來,站在她那院子裏擺陣,很是嚇人的。”
“那你們這老門主就沒去給問問她麽?”唐笑問。
“怎麽沒有呢,可那大師姐就是不說呀,後來這老門主見她總是執意如此,就不大愛去管她了。”
“不好意思,容我問一句,你們那門裏,是否知道你們這大師姐是喜歡女子的?”南遙問。
“嗯,我們這第二代弟子,基本上都是知道的,至於那下麵的人是否清楚,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事,我們那老門主倒是也沒有說啥,還算是蠻開明的。”
“那你是否有聽說過,她曾有喜歡過一個女子?”南遙又問。
“沒有呀,她自小呆在這百花門裏,不曾有聽說過她喜歡過誰呀。”
哈?這是怎麽個情況,是那夏映荷騙了自己,還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南遙腹誹道。
顧衍也覺得奇怪,便說:“你繼續講。”
“嗯,後來有一日,那大師姐就和這老門主要了幾個人,說是要替他老人家給帶帶她們,去那江湖上給闖蕩闖蕩,順便也幫這門裏給收收賬。哦,對於這點,我可以再做一下解釋的,其實我們這百花門開了一間首飾店鋪,並在那全國各地都有分號,而那大師姐所說的收賬指的也就是這個。另外我們這大師姐,還會經常自己做些首飾給放到那店裏寄賣呢,這也算是她的一個小愛好吧。”
“也就是說,你們那老門主不曾有說過,要來這江城開分部?”
“不曾呀,為何要來這江城開分部呢?”
南遙已經給詫異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顧衍也蹙起了眉,神情凝重至極。
“那跟著你們這大師姐出來的那幾個人,現在可回去了?”顧衍問。
薛海棠搖了搖頭,歎道:“沒有呢,這幾個人完全不知所蹤了。由於那老門主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她們的消息了,所以在得知了這大師姐的死訊後,我們都猜測會不會是那大師姐魔怔了,害死他們了呢?這也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想知道在她那死亡現場裏,有沒有留下過這些人的痕跡,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嘛。”
顧衍搖了搖頭,說:“我們在那現場裏,並未有發現過什麽,所以,關於這方麵,恐怕是幫不了你什麽了。而且,在我們接觸夏映荷的這段時間裏,我們得知的消息同你剛才說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對此,我們也做不了解釋。”
“哎,那就算了吧,反正這人都已經沒了。”薛海棠無力地給歎了句,就告辭離開了。
南遙望著她那離去的背影,不由得給問道:“這是怎麽個情況?是我瘋了,還是那夏映荷瘋了?”
“估計這位夏姑娘是出現精神幻覺了。”北野解釋著說:“或者是說,在她那腦子裏,出現了另外的一種生活,然後她把自己給帶入了進去,按照她腦子裏所描繪的樣子活著。這有可能是那催眠的反噬,畢竟這種禁術,玩不好的話,可真的是會傷人傷己的。”
“那你說,給她這本書的人,知不知道她出現這種情況了呢?”
“應該知道吧,也許這就是她被滅口的原因了。”顧衍回答道:“我想,她的那些個同門,估計也都已經被她給害死了吧。”
“天呐,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呀。”唐笑歎然道:“還好遙遙你沒事,不然,你要是給折在她這種人的身上,你冤不冤呐。”
“哎喲喂,我的祖宗呀,你能不能盼我點好?我折在哪種人身上會不冤呢,你給說說來。”
唐笑識相地給做了個閉嘴的表情,窩在那北野的身側不作聲了。
顧衍尋思了個片刻,試圖分析著給說道:“我們的假設,殺那夏映荷的人就是給她這禁|書的人,在兩年前,引得她接觸了這催眠之術,惹得她精神錯亂,行為異常。於是她產生了幻覺,又按照那幻覺所想的,來到了這江城,發生了這一切的事,最終被滅了口。”
“那這個殺手為什麽要讓她去研習那催眠之術呢?”南遙問。
“應該是為了做實驗吧。”北野回答道:“可能那人也不知道這催眠之術會有怎樣的後果,所以不敢輕易碰觸,就找了個人來替他研究。至於這人為何會是那夏映荷,那咱們就不得而知了,興許不止她這一個人呢,說不定在別處,還有其他的試驗者。”
“嗯,有可能。”顧衍說:“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待到那南兒的傷給好得差不多了,咱們也就該離開了。”
……
半個月後,唐笑幫這南遙把那手臂上的紗布給拆了下來。
北野又給她診了一次脈,說道:“嗯,你果然很耐打,這外傷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那筋脈還是得再養養,平日裏你再多注意些。”
“嗯,我記住了。”
北野好笑地給歎道:“嗬,你記住了有什麽用,你這可信性太低了,我還是同那顧公子再給說一下吧。”
“喂,你怎麽又調侃我?”南遙不滿地給輕嗬道。
這時,顧衍拿著兩封手信走了過來,問:“北兄要同我說些什麽呢?”
“呀,你回來啦,是誰給你的信呀?”南遙鑽到了他那懷裏,嬌俏地給問道。
顧衍寵溺地抱住了她,說:“哦,是那天山派大師兄來的信,說這下個月是那天水鎮一年一度的達幕慶典,叫我過去一聚。”
“這達幕慶典是什麽?”唐笑問。
“嗨,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傳聞還在那前朝的時候,這天水鎮就因那地理位置,飽受這戰爭的摧殘,以至於民不聊生。後來這朝廷就派出了一位鎮西將軍,一舉給平息了那戰火,令這個邊遠小城的生活逐漸地步入了正軌。這百姓們為了感謝他,就把他的那個生辰給定做了慶典,為此紀念他,這就是那達幕慶典的由來。”
“哦,那這個天水鎮是不是離那天山派很近呀?”南遙接著又給問道。
“嗯,對,這天水鎮在那天山腳下,而這天山派則是在那天山山頂。那天山附近並沒有什麽旁的江湖門派,於是這天山派的每任掌門都會安排那幫裏的眾人,多去給照拂一下這些百姓,所以他們那關係處得也都還不錯。每年這達幕慶典舉辦時,也都是由那天山派給維持這治安的。”
“那你每年都會去參加這慶典麽?”
“會的,這大哥呢,每年都會去,所以我也會借此去同他給敘個舊。”
“呀,這麽說,咱們此次前去,是可以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江湖第一刀蕭策蕭大俠嘍。”唐笑激動地給說道。
“嗯,到時候,我帶他來見你們。”
唐笑聽後,越發得開心了,北野又看向了那南遙,問:“那咱們要不要去同那西辰給打個招呼呢。”
“去吧。”南遙回答說:“反正他的那個西越堂,正好在這天水鎮的附近,去看看他也好,好久沒見了,也不知道他這個榆木疙瘩過得怎麽樣了。”
“對了。”顧衍突然給說道:“北兄,這裏也有你的一封信。”說著,將那信給遞了過去。
北野查看了一番,說:“哦,是那老爺子發回來的。說他已經去給查了一下這禁|書的事,都還好好的在那禁室裏放著呢,不曾有丟過。不過,他說他的這些禁|書可能不止有一本,在那江湖裏還有人擁有也不一定,讓咱們多給留意一些。”
“嗯,隻要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別和咱們那天目門扯上關係就好。”
北野輕笑道:“嗬,這老爺子可還說了,讓我多看著你些,別讓你瞎折騰把自己給廢了。再就是督促著你,趕緊給帶個意中人回去,我看,這點你倒是已經給做到了。”
南遙害羞地把這頭給埋進了那顧衍的懷裏,不作聲了。
就在他們正準備收拾東西要離開的時候,那蔣民又適時地給趕了過來。
“你們這就要走了麽?”
“是呀,我們在這江城裏呆的時間夠長了,也該去忙點別的事情了。”南遙笑著說。
“我能同你和顧公子談談麽?”蔣民問。
北野和唐笑知趣地給講了一句“我倆在那馬車裏等著你們”,說著,就搬著這行李下樓了。
顧衍看他們走遠了,便給問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講了。”
“那個……”蔣民欲言又止地給問道:“顧公子,南堂主,你倆和我說實話,那朗公子是不是已經死了?”
南遙微微地給歎了口氣,問:“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麽?”
“嗯。”蔣民堅定地給回答道:“朗公子對我……很重要。”
“我隻能說,那是他自己的選擇。”顧衍勸慰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要尊重他的這個選擇。”
蔣民失笑地給歎了聲,“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你……”南遙還想要再講些什麽,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沒關係的。”蔣民笑著說:“我會替他給保守住這個秘密的,昨天我已經同那衙門申請了職務,如今的我,已是這城裏的一名捕頭了,以後……我會替那朗公子給鎮守好這江城的。”
“哈哈,真的呀,那太好了。”南遙也很是替他開心。
“嗯,顧公子,南堂主,你們保重。”
“嗯,保重。”顧衍沉聲應道。
殊不知,此次一別,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他倆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多年之後,那蔣民真的成為了這江湖裏有名的神捕,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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