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真是群混蛋!”南遙不由得給咒罵了一句。


  “嗬,他們豈止是混蛋呐。”朗長空嗚咽地給說道:“你們知道麽,那個時候我的殷兒還沒有死呢。他醒過來了之後,見他們在那兒正興致勃勃地往外給運著箱子,就想要借此時機給掙脫掉這身束縛,不料,卻又被那陸江生給發現了。可能是害怕這殷兒將來會報複吧,那陸江生便對他起了殺心,讓這年紀最小的曹平去將他給處理了。誰知那曹平這廝,竟然貪圖那殷兒的容貌,就在這眾人麵前,生生地侮辱了他。”


  南遙對此驚駭不已,瞬間給捂住了這嘴,避免讓自己驚叫出聲來。而那顧衍也不適地給皺起了眉,神色凝重。


  朗長空握緊了那個沙漏,難過得連這聲音都變得哽咽了起來,繼續說道:“殷兒這身心給受盡了折磨,可都已然如此了,他們依舊是不肯放過他。在離開的時候,他們又將他給暴棄在了這天窗之下。天亮後,那陽光從這天窗外給照了進來,殷兒就這樣給化作成了那沙土,徹底地從這人世間給消失了。”


  “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些?”


  “對,為了盡早地能見到殷兒,我連夜的給趕了回來,但在進到這樓裏時,那天色已然是大亮了,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那副已經體無完膚的身軀,在這陽光下化為塵埃。你知道麽,他那個時候還在對著我笑呢,似乎還在那兒和我呢喃著愛意。”說完,他便再也止不住了痛苦,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了起來。


  南遙聽得也是難受極了,窩進了那顧衍的懷裏。顧衍輕撫著她那後頸,安撫著她的情緒。


  “那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這五個人就是殺害那殷公子的罪魁禍首的?”顧衍問道。


  “一個月前吧。”朗長空抽了抽這鼻子,平靜了一下那思緒,緩緩地給說道:“一個月前,我偶然在那曹家商號的前廳裏發現了個玉如意的擺件。因為同那殷兒的關係,我一眼就給認出了那是這鬼族才有的東西。之後,我便找了個機會將那曹勁給綁了,逼他說出了這所有事情的經過。”


  “那這曹平為什麽會瘋,他說的那個詛咒又是什麽呢?”南遙問。


  “殷兒在這死之前,曾對他們下了個詛咒,說自己會化身惡鬼,讓他們每個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不過,這世上哪有什麽鬼神之說呢,可那個曹平偏偏就是信了,也許他是因為對這殷兒做了那種事情心虛吧,後來便日日夜夜地做著噩夢,終於成功地逼瘋了自己。”


  “然後你就開始製定了這整個的複仇計劃,將那些人都以這五行的順序給殺了。”顧衍問。


  “沒錯,通過那個曹勁,我知道了原來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那陸江生出的主意,也是他告知的他們這花萼樓裏的情況的。”此時,那朗長空的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細細地將這件事情的經過對著他倆一一道來,說:“他們這五個人,從小到大一直是狼狽為奸無惡不作的合夥兄弟,後來那陸江生卻不知怎麽的,給拜到了這巫山派的門下。他呢,也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有番作為的,可他那能力實在是一般,就又把這心思給放在了那作奸犯科的事情上。因為他總在這江城裏晃悠,漸漸地就對那傳聞中鬼族的寶藏上了心。於是在一年前,他就又給召集齊了他的那幫兄弟,策劃了這場陰謀。”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首領,這陸江生就是他們那幾個人之中的老大。”


  “對。”


  顧衍輕輕地給歎了口氣,說:“朗兄,講講你的那個複仇的經過吧。”


  “經過啊,那我先說說這曹勁吧。我一直把他給綁在了我那雜物間裏的地窖中,拷問著他當年的細節。直到我列好了這複仇的計劃,才將他給殺害了。又棄屍在了那鬼族的金銀財寶之上,引其他的幾個人現身。”


  “你哪來的那些個鬼族的寶藏?”南遙問。


  “在他那曹府的金庫裏放著呢。”朗長空輕笑著說:“這曹勁呐,十分的膽小怕事。雖然他在當年是給拿了不少的東西,但他一直也沒怎麽舍得花呀。可他吧,又是個愛財如命的主兒,就算是不花,也會每天都去那金庫裏給摸一摸。而且,他還生怕別人會惦記著他的那點家財,所以每次去那金庫的時候,都搞得和這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的。於是我便借此機會,在他獨自去那金庫之時,把他給綁了,還帶走了那金庫內本是屬於這鬼族的財寶。”


  “可這林曲和石天驚不會這麽容易吧,再說了,你又是憑什麽認為,他倆會在那千裏之外得知到這曹勁的死亡信息,從而引他們來這江城的呢?”南遙接著給問道。


  “這還真得謝謝那個江湖百曉生搞得這個高手排行榜呢,也是給趕巧了,恰逢那比試的地點給定在了這江城裏,而那林曲又是個好大喜功之人,早就被那個比試給吸引住了這全部的精力,早早地便來到了這江城,還給住進了那曹府,簡直是天助我也。”


  “然後,當那曹勁以這樣的死亡方式呈現在他那麵前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因由。”顧衍說。


  “對,那個傻子,還以為是殷兒沒死,故意來找他們複仇的呢,於是提著武器,就給來到了這花萼樓裏。我一直躲在了暗處尾隨著他,又趁他不注意,偷襲並殺掉了他,還用那房間裏的密道,將他這屍體給帶到了那歸雲寺附近的山上,再用木釘給釘住了。”


  “哦,那咱們前幾天來這花萼樓時在那牆外看到的腳印,恐怕不是他們一年前偷盜時所留下的,而是這林曲的。”南遙看向了那顧衍,輕聲說道。


  顧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又問向了那朗長空,說:“可那把能進入到這花萼樓裏的鑰匙,不是被那個陸江生給拿走了麽,那你是怎麽給埋伏在這裏的,也是從這窗口進來的麽?”


  朗長空搖著頭,回答道:“不是的,那鑰匙一直都是有兩份的,在同這殷兒在一起了之後,他便將那另一份給了我,方便我在這平日裏來找他。”


  “呀,那石天驚呢,不會是因為我才來的這江城而後又被你給殺掉的吧,那我豈不是成了你這幫凶了?”南遙無奈地給歎然道。


  朗長空輕笑了一聲,說:“放心吧,他是被那林曲給叫過來的,隻是在那來這裏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你而已。不過,他也是很重視和你的那場比試的,甚至還比你早一日給來到了這江城。那晚,我在這擂台邊給尋到了他,並假意要同他深交。他也有意要討好我,想讓我在第二天他與你的那場比試中給他放放水,好叫他贏過你。我騙他說,若是想讓我幫他,就在這眾人散去之後,到那湖邊給等著我。他照做了,後來我又待到這夜深人靜之時,溺死了他並將他給拋屍於那擂台下的湖水裏。”


  “那這曹平是怎麽回事,那蔣民不是說,是他自己把自己給燒死的麽?”南遙問。


  “嗬,他對殷兒做了那種事,我簡直是恨他入骨,我豈會讓他像其他人那般死得這麽簡單,我要讓他經曆這最嚴酷的死法,還要讓他在這死前受盡精神上的折磨,就像當初他在對待殷兒時的那樣。”朗長空一談到這曹平就有些咬牙切齒,渾身上下充滿著恨意,惡狠狠地給說道:“那日,在你們發現了他同這殷兒之間的恩怨後,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了。待到晚上,我就先將那蔣民給調回了家,然後便開始不停地用這言語刺激著那曹平,好引誘他自焚。誰知那蔣民半途中又給回來了,我隻好止住了計劃,暫時回屋去了。不過好在那下半夜裏,這曹平還是給發了瘋,把自己給活活地燒死了。計劃成功了,我這才跑過去將那蔣民給救了出來,不曾想自己卻因此而負了傷。”


  “最後便是這陸江生了。”顧衍問:“你招他來這裏的那張紙條上寫了什麽?”


  朗長空微微地給笑道:“上麵寫的是:若是你想要知道這凶手是誰,那就來這花萼樓吧。那陸江生極其自負,又自認為武功了得,所以,一旦他有了這關於那個凶手的線索,就一定會給先下手為強,先親手解決掉他,之後再向那眾人宣布並邀功,好裝飾自己的名聲。我就是利用了他的這一點,才將他給引過來的。果不其然,他真的是孤身前來,還一副毫無畏懼的樣子,不由得惹人生厭。”


  “朗兄,你這又是何苦?”顧衍惋惜地給問道。


  “嗬,何苦?顧兄,若是那南堂主死在了你這麵前,恐怕你會做出比我更瘋狂的事情吧。”


  顧衍聽後,那隻正抱著這南遙的手猛地向內給收緊了,沉聲道:“我是不會把南兒,置於任何的危險境地之中的,永遠沒有這種可能。”


  朗長空笑了笑,說:“是呀,說到底,殷兒的死,我也有責任。”


  “朗公子,同我們回去吧,你這傷得不輕,需要趕緊給救治一下的?”南遙勸著他說道。


  “回去?”朗長空搖了搖頭,歎道:“既然我已經為殷兒給報了仇了,那我也應該為我自己的這些行為給付出點代價了。”


  顧衍頓時警醒般地給叫了聲他,“朗兄,你……”


  “嗬嗬,對了,你們知道我和那殷兒是怎麽認識的麽?”朗長空突然神色輕鬆地同他倆給攀談了起來,說:“幾年前的我,也是個愣頭青,一心隻想著要揚名天下,那副目中無人的猖狂勁兒,比起現在的那位陸江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歸雲寺的住持原和我那師父是世交,師父去世了之後,這住持就代替了他來教導我,但是我卻懶得聽他叨叨那些有的沒的,也總是找借口從那後山溜走出去惹事。直到有一日,我在那後山見到了殷兒。”


  朗長空這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溫柔了起來,繼續給說道:“我一見到他,就被他給驚豔到了,這是個多麽漂亮的人呀,隻要站在那裏,連這周圍的景色都變得溫暖和煦了。那日天色已晚,我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便好奇地走了過去,同他給打了個招呼。那時的他還很青澀,除了這住持,也不曾再給結交過任何人,所以對我也是有著莫名的恐慌感的。我喜歡他喜歡得緊,就恬不知恥地非得要賴著他,嚇得他都快給哭出來了。”


  南遙這腦中立馬給浮現出了那可能的場景,覺得有趣,就給輕笑了一聲。


  那朗長空也跟著笑了起來,接著說:“但是後來他卻消失了,我拚命地打聽著他,可依舊是沒有再見到過他。找到最後,我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了,甚至都開始懷疑我那天是不是在做夢。可他又突然地給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那時就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愛護他一生一世。”


  “後來你們就在一起了?”南遙問。


  “哪能呀,我那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隻是一味地單相思而已。後來發現,他總是在這晚上時才來找我,便心下好奇地給跟蹤了他,並知道了他是那鬼族傳人的秘密。嗬嗬,你知道麽,當我發現他的那個秘密的時候,他驚慌極了,窩在地上默默地給抽泣著。我心疼地抱住了他,他哭著和我說的不是別的,而是問我還願不願意繼續再同他交往了。哈哈,他居然會怕我嫌棄他,不願意再見到他。我這才知道,其實在他那心裏是有我的,我便也不再這麽畏手畏腳了,勇敢地向他給表明了這自己的心意。當他點著頭答應我的時候,我覺得我仿佛是擁有了整個世界。”朗長空溫柔地看向了那顧衍,說:“就像是你同我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這麽一個人,而對於我來說,這個人就是他。”


  “可是,那鬼族的族規上不是有一條,說的是這鬼族的傳人必須得後繼有人麽,你們要是在一起了,那這鬼族的血脈……”南遙輕聲地給問了一句。


  其實她並不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相反,她一直認為,這感情之事,愛了就是愛了,這愛的本身和那性別種族都無關。隻是單純的是因為那個人是你,而我愛你而已。


  “對,關於這一點,我倆都是知道的,因此我總覺得殷兒會在意,總有一天他也會因為這個而離開我,我舍不得,所以總是加倍的對他好。直到前幾日同這顧兄去了那歸雲寺,我才徹底了解了他的心意。”朗長空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這麽看,我還真是小氣呀,居然以為殷兒會在那將來拋棄掉我。其實,我曾經也有想過,這殷兒是不是就是因為同我在一起了,觸犯了那族規,所以才受此詛咒不得好死的。要是如此,我寧願此生不認識過他。”


  “他若是知道你會這麽想,那得有多難過啊。他可是愛你愛到,肯拋下這一切的程度呢。”南遙說。


  朗長空聽著聽著就笑了,然後又哭了,似乎在那裏不斷地給回味著他倆之間的點點滴滴。


  “朗兄,既然你都決定要複仇了,那為何又要把這件事情告知與我們呢?”顧衍問。


  “嗨,本來是不想讓你們給參與進來的,可那石天驚挑戰的人,偏偏是這南堂主。你們那麽聰明,我若是不提前告知給你們,你們也會因為好奇而給調查到底的,還不如與你們一起行動,隨機應變。”


  “朗公子,你跟我們回去吧。”南遙堅定地勸著他說道。


  “不了,你們走吧,我想在這陪著殷兒。”


  “可是,事情已經結束了。”


  “是啊,但我也已經有一年沒有過來陪殷兒了,你說,他該有多孤單呀,他會記恨我吧,要是他還在,那該多好啊。”朗長空莫名的開始自顧自地碎碎念了起來。


  南遙不安地給扯了扯那顧衍的衣角,問:“那朗公子這是怎麽了?”


  顧衍歎著氣給回答道:“哎,他以前一直把調查那殷公子的死作為活著的動力,後來在知道了這一年前的真相之後,又開始把為那殷公子報仇的事作為了人生的目標,現在這目標也達成了,他也就沒有再活下去的欲望了。”


  南遙心下不忍,連忙對那朗長空給喊道:“朗公子,若是那殷公子還在,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同我們回去吧,隻要你活著,這殷公子就會一直活在你那心裏的。”


  朗長空點著頭笑道:“嗯,你說得對,不過我還有最後的一件事情要完成。”


  說著,朗長空費力地站了起來,把這殷公子的那張畫像又給放回到了那間屋子裏,掛到了它原來的位置上,柔情地給看了會兒,這才走到了他倆的身邊,說:“我們走吧。”


  南遙見此,不由得鬆了口氣,心歎:哎呀媽呀,總算是勸動這榆木疙瘩了。


  顧衍牽著她從那門裏給鑽了出來,南遙本能地想要轉身再去扶那朗長空一把,卻見他猛地將自己往那門外一推,順勢又把這門給反鎖了。


  兩人方才反應過來是被他給騙了,急忙地上前去拍門,然而這門是石頭做的,堅硬無比,沒有那七竅玲瓏玉做鑰匙,根本就打不開。南遙氣憤地給踢了踢那門,片刻後,聽到了這朗長空從那門裏透出來的微弱的聲音。


  “今生結識兩位,是長空之幸。可我殺了人,應該受到懲罰。我就在此與那殷兒相伴了,後續之事,還望兩位多多照應。”


  之後,顧衍又給聽到了那裏麵類似於機關轉動的聲音,心歎不好,忙拉著這南遙跳遠。然而就在他們跳開的瞬間,這花萼樓由上至下,坍塌成了一座石頭廢墟。


  “看來朗兄啟動了那裏麵的自毀裝置。”顧衍歎道,緊緊地同那南遙給抱在了一起。


  這花萼樓的突然倒塌,可是在那江城裏引起了不小的波瀾。百姓們都以為是地動了,紛紛地給跑出了門,到這安全位置給躲避了起來。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眾人也是唏噓不已。有的人說這是那惡鬼出來作惡了,要趕緊找大仙化解了去才好;有的人說這場地動就是那老天爺將這樓裏的惡鬼給召回那地獄裏去的征兆,這江城今後一定會順風順水的;有的人倒是沒有這麽封建,隻是單純地覺得這樓是因為年久失修,所以坍塌了而已。


  隻有這南遙和那顧衍知道,這裏曾經發生了一段特別而又美好的感情,於此時此刻,同這座樓一起長埋於那地下了。那朗長空也終於是達成這心願了,同他的殷兒徹底地在一起了,不用再去在意任何世人的眼光,也不用再去背負任何世族的責任,永遠的在一起了。


  這歸雲寺的小僧急匆匆地給向著那自家住持給跑了去,匯報著那花萼樓倒塌的情況,卻見他已然站在了這廊外,悲憫地給看向了那花萼樓的方向,沉默不語。小僧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站在了他這身側,問道:“住持,你在看什麽呀?”


  “我在看一個故事。”


  “啊?什麽故事呀?”


  住持笑道:“哈哈,他生於長空,翱翔於風,執子之手,死生契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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