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

  這案情有了不小的進展,現在隻需要抓到那個凶手,就可以結案了。


  但這南遙的心情卻不是很美麗,如今看來,那位溫潤爾雅的殷公子是這凶手的可能性極大,可她總覺得在這件事情裏,還另有隱情。還有那個毫無頭緒的采花大盜案,這百花門的小師妹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呢,他都給犯過那麽多次案了,也不曾有害過這人的性命呀,那又為何要單單的殺這位小師妹呢?


  顧衍走過來時,就見她給趴在了這桌子上,還不停地在那兒晃著腦袋,可愛至極。便從她那身後給抱住了她,又湊到了她這耳邊,問:“想什麽呢?”


  南遙被這麽猛地一嚇,頓時給呆滯住了,發現是他後,才蔫蔫地給歎道:“哎,幹嘛嚇我?”


  “覺得很有趣。”顧衍寵溺地摸著她那耳垂,又問:“想什麽呢,這麽專注?”


  南遙搖著頭給回答道:“沒什麽,隻是隨便瞎想點事情而已。對了,你和這朗公子不是去做那保護陸江生的布置了麽,怎麽樣了?”


  “嗯,安排好了,也派了不少人在那巫山派的附近給守著呢,一旦有什麽可疑之人出現,咱們立馬就能知道的。”


  “哦,那朗公子呢?”


  “又去忙了,說是要陪著那蔣民爺孫倆去掃個墓。”


  南遙給點了點頭,又轉過了身,緊緊地抱住了他,嘟囔著問:“那北野和唐笑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嗯,南兒想他們了?”顧衍順勢,給親吻了一下她那額頭,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我覺得那位殷公子不是凶手。”


  顧衍由著她在自己這懷裏膩歪著,輕哄著說:“呐,南兒,你要這麽看待這件事,無論那個凶手是誰,咱們也得要先抓到他,才能讓這一切都真相大白吧。所以,到了那個時候,若你那直覺是對的,這個凶手不是那位殷公子,那我們也會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而他又是為何會失蹤的,不是麽?”


  南遙想想也是,也不在這件事情上給做糾結了,而是轉而問道:“那咱們可還有一個采花大盜案要偵破呢,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著手調查了?”


  可還沒等到這顧衍的回答,那蔣民又在這時給走了過來,自顧自地坐在了他倆的對麵,悠哉地給他自己倒了杯茶,挑著眉笑道:“看到兩位如此的恩愛,搞得我也想談戀愛了。”


  南遙這臉瞬間就給紅了起來,連忙鬆開了那顧衍,眼神示意道:咱倆得注意點影響。


  哎,我這還沒給抱夠呢,顧衍扁著嘴給心歎著,又沒好氣地對著那蔣民問道:“你不是掃墓去了麽,來我們這裏幹嘛?”


  “就是因為要掃墓了,才來你們這裏的呀。”蔣民無奈地給說道,又問:“欸,我們家朗公子沒和你們在一塊兒啊?”


  顧衍也被他的這一句給問懵了,好笑地給回答道:“他不是和你在一起麽,他剛才同我分開時,說的是他要去找你和你爺爺掃墓的呀。”


  “啊?”蔣民不由得給眨了眨眼,心生困惑地說:“可他這也沒來呀,我和我那爺爺可是一直都在這家裏給等著呢,見他遲遲不來,爺爺怕他有事,就讓我出來給尋下他。”


  “哦,也許是那朗公子臨時有別的事情去忙了吧。”南遙勸慰著他說:“最近這江城裏的事,可都是他在那兒給操著心呢,有可能他是被別的事情給耽擱著了,也未可知呀。”


  “嗯,有道理。”蔣民抿著嘴又給站了起來,摸著鼻子,憨澀地給說道:“既然他不在這裏,那我就先回去了,說不定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去我家的路上了。”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隻是個小插曲,那南遙和顧衍也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這采花案了,卻沒想到在這傍晚的時候,那蔣民又給跑了過來,神色還特別的驚慌。


  “又怎麽了?”南遙見他如此的慌張,這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蔣民喘著粗氣,問道:“你們今天有見到過那朗公子麽?”


  南遙先是不明所以地同那顧衍給對視了一眼,而後又朝著他給搖了搖頭。蔣民這心下立馬一涼,哭喪著個臉,歎道:“完了完了,朗公子丟了。”


  顧衍不解地給皺起了眉,說:“什麽叫丟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好好講。”


  蔣民耷拉了個腦袋,輕聲細語地給回答道:“我今天掃完墓回到家以後,又給等了一會兒,發現那朗公子還是沒有出現。這爺爺不放心,就讓我去給查查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把他這能去的地方都給找了一遍了,但所有的人都說他沒有去過,甚至今天連他那影子都沒有給看見過,我覺得有些不妥,就趕緊地跑過來尋你們了。”


  “這麽奇怪呀,難道他是又給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南遙看向了那顧衍問。


  “嗯,的確是不合常理,如今正是抓捕那凶手的關鍵時刻,這朗兄應該是不會無緣無故給消失這麽久的,要不,咱們分頭去找找看吧。”


  ……


  顧衍帶著這南遙來到了那朗長空的家裏,可現在的這間房子,已如同那鬼屋一般驚悚駭人,其內部漆黑一片,完全不像是有人的痕跡。那間被燒掉了的屋子已經給推倒鏟平了,而那新的屋舍還沒有開始建造,這空氣中,似乎還殘留了一些燒焦了的味道。


  “額……請問,我們來這裏幹嘛呢,那蔣民不是說,最近這朗公子都是住在他那裏的麽。”南遙望著這座詭異的院子,不解地給拽了拽他,問道:“現在這裏應該還無法住人吧。”


  “嗯,我想去那主屋裏,給查查看這朗兄平日裏的生活習慣,總覺得會有線索。”


  顧衍牽著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又用那火折子將這燭台給點了,這屋內頓時明亮了起來。


  “哎喲,看來他這人還挺有追求的。”南遙給看了看他這牆上的那些字畫,見其都像是出自這名家之手,不由得給說道。


  顧衍也站在了她那身側,同她一起給研究著,沒過一會兒,又突然地給問道:“你不覺得,這個畫風同殷公子的那張畫像很相似麽?”


  “呀,你這麽一說的話,還真是挺像的。”


  “我們可以找找看那張殷公子的畫像,然後拿過來給對比下。”


  南遙點著頭給應下了,立馬在這屋裏給找了起來。但又覺得那位朗公子不是壞人,所以在翻他這東西的時候,總會有些不好意思,隻好輕手輕腳的,生怕是給損壞了什麽,回頭別再給交代不過去。


  顧衍則是走到了那書桌前,見這筆墨上已有了一層浮灰,看來那朗長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在這裏寫過字了。不過這也算正常,畢竟他最近確實是有些忙。小心翼翼地給查看了一番,又在那書下,找到了一張他以前練過的字帖。顧衍仔細地給看了眼那字跡,瞬間就蹙起了眉。


  這字跡,竟然和那殷霽畫像上的那排小字一模一樣。若是這字難看些,顧衍恐怕還不會有這麽深的印象,可這字蒼勁有力,實在是很容易辨認。


  “顧衍。”南遙見他在那兒愣起了神,不由得給喊了他一句,問:“怎麽了,想什麽呢?”


  顧衍連忙問向了她,說:“你找到那幅畫像了沒?”


  “沒有,會不會被那朗公子給帶在這身上了?”


  顧衍這心裏,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皺著眉不安地給說道:“咱倆去趟巫山派吧。”


  “嗯?去那巫山派做什麽,咱們不是要找這朗公子麽?”


  “我要去那兒驗證個我的猜想。”說完,忙拉起了她,向外給奔了出去。


  ……


  兩人快馬加鞭地給趕到了這巫山派,先是給詢問了一下那看守,得知今日這陸掌門並沒有出門,又向他那房間跑了過去。可到了之後,卻發現裏麵已空無一人了。急忙派人去四處尋找了起來,但這都快把那整個巫山派給翻過來了也未見其人。顧衍見此,這心裏的不安越發地厲害了。


  南遙從那桌邊給撿起了一張碎紙屑,看這紙的邊上有燒過的痕跡,隱約地還能辨認出上麵的一個“花”字,便拿去遞給了他,說:“你看,這裏有一張被燒過的紙,會不會是個線索?”


  顧衍接過,又發現這上麵殘留的字跡與那朗長空的相同,心生了然地給歎道:看來自己的直覺是對的,確實是那朗長空用這信息把那陸江生給引了出去的,這兩個人的武功都非常了得,除非他們是不想被人給發現,不然也不可能消失得這麽徹底,難怪那些看守沒有察覺到異樣。


  “看來那陸掌門今晚是在這裏收到了這張紙條,在查看了其信息後,又親自地將其給燒毀了才離開的。”


  “他這人有毛病吧?”南遙無語地給說道:“他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有多危險了麽,還敢出去,這是怎樣的一種狂妄呐?”


  “這事有兩個可能。”顧衍分析著說:“要麽是他對他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認為對方是絕對殺不掉他的,要麽就是他對約他的這個人十分信任。依我看,他的情況應該是屬於第二種。”


  “嗯?為什麽?”


  顧衍從這懷裏將那朗長空桌上的那張字帖給拿了出來,對比著與這燒焦的碎片同時遞給了她,解釋道:“因為,字跡相同。”


  南遙看了後也是給驚著了,說:“所以是這朗公子約走了那陸江生,可是為何呢?”


  “哎,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個不大好的預感,恐怕現在,那預感已經給成為這現實了。”顧衍歎道:“也怪我,早就該發現的。”


  “你別這麽說,這事哪裏能怪得上你呢,是他們隱藏得太好了,也太狡猾了。”南遙緊緊地給握住了他那手,輕勸道:“沒事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再給找找看。我覺得,有個地方,興許咱們可以去試試。”


  顧衍望著那張燒焦了的紙,目光堅定地說:“嗯,我知道,花萼樓。”


  ……


  匆匆地又給趕到了那花萼樓,此時已經過了這子夜時分了。這塔樓的四周一片寂靜,彷佛到處都在彌漫著那死亡的氣息。南遙忍不住地給打了個哆嗦,心道:難怪那百姓會說這裏鬧鬼,晚上再來看這樓,確實是挺詭異的。


  兩人本想像上次那樣,從那屋頂的窗口給躍進去的。然而這走近時卻發現,這塔樓的底側,已出現了個微微開啟了的石門。


  原來真正的入口在這裏呀,恐怕也是得需要那鑰匙才能打開的吧。


  顧衍牽著她,用力地推開了那門,摸著黑走了進去。這次的通道比上次的那條短太多了,這還沒走幾步,就已經能給看到前方那敞亮的大廳了。那裏正有個人,仰著頭坐在了這中間的地上。而他的旁邊,則是倒了個血淋淋的屍體,看起來,已咽氣多時了。


  顧衍走上前去,輕輕地給喊了聲,“朗兄。”


  朗長空雖然也很是狼狽,甚至這半個身子都已被那鮮血給浸透了,這臉上還給蹭了不少的灰,可那神情卻是淡然得很,微微地含著笑,應了聲,“嗯。”


  南遙順著他那目光給看了過去,見這屋頂上的那個窗口已經被人給打開了,還露出了這一方璀璨的星空。那朗長空就這麽默不作聲地給盯看著它,像是在懷念著什麽一樣。


  “朗公子,你沒事吧?”南遙問道。


  朗長空轉過身來,看了看兩人,笑道:“沒事,還死不了。”


  “你……是為了那位殷公子?”顧衍問。


  “嗯。”朗長空含著笑又給低下了頭,再抬起時那眼裏滿是歉意,說:“對不起,騙了你們。”


  “他們都是你殺的呀?”南遙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感慨,莫名的給歎了口氣。


  “是我幹的,這是他們應該受到的懲罰。”


  這南遙同顧衍似乎是有點明白了那事情的始末,所以在這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問些什麽。那朗長空小心翼翼地從這懷裏把那張殷公子的畫像給拿了出來,欣慰地說道:“我終於為他報仇了。”


  “這是你給他做的畫像吧?”顧衍說:“我看這上麵的字,同你桌上的那張字帖的一樣。”


  “嗯,是我畫的。”


  “那朗兄,你同這位殷公子的關係是……”


  “嗬嗬,他是我此生最愛的人。”朗長空這嘴角不由自主地給笑了起來,然那眼睛裏,卻是給流下了淚水,表情頗為苦澀地說:“如果不是那五個人,他現在還會在我這身邊好好地給呆著呢,晚上,我們依舊可以依偎在這裏看星空。你說,他們為什麽要破壞這份美好呢。”


  說著,朗長空又給拿出了脖子上的那個沙漏,笑道:“你們看,我的殷兒在這裏。”


  “他們……究竟做了什麽?”


  朗長空這臉色漸漸地陰沉了起來,握著那沙漏,眼神狠戾地給回答道:“一年前,不知這五個人是從哪裏了解到的,那鬼族的寶藏就藏於這花萼樓中,還知道了這花萼樓的頂部有一扇天窗可以進入。於是,那天晚上,他們就從這天窗外給摸了進來。殷兒是鬼族傳人,那陽光對他有著致命的危險,所以他通常也隻有在晚上,會從這裏出去找我。奈何那日我有事情要出門,不能陪他,就讓他先去那歸雲寺找住持聊天,下半夜再回這樓裏等我。可待殷兒回來時,就發現,那五個人正在這絞盡腦汁地試圖破門偷盜。”


  “這殷公子平時去找那住持是通過房裏的那條密道吧?”顧衍問。


  朗長空點著頭,說:“沒錯,我也是通過那條密道,才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殺了這林曲的。”


  “後來呢,殷公子發現了之後呢?”


  “當然是出來製止他們啦,可誰知那陸江生的武功在他之上,毫不費力地就將他給製住了。後來又在這房間裏,找到了他是那鬼族傳人的身份信息,還知道了他有打開這寶藏的鑰匙。於是那幾個畜生,就將這殷兒給綁了起來,進行了各種的嚴刑拷打,逼他給說出那鑰匙的下落。”朗長空這眼睛被那憤怒和難過充斥得通紅,這眼淚也不停地在那眼眶裏打著轉。


  常人都說這男兒有淚不輕彈,恐怕隻因未到那傷心之處吧。


  “一年前,那百姓在經過時聽到的從這樓裏傳出來的那句鬼叫聲,就是這殷公子在受刑時給發出來的吧?”


  “是,可想而知,這殷兒在那個時候得多疼呀。”朗長空這心彷佛是被針給紮的似的痛苦不已,咬牙切齒地給說道:“他們把那能用的招都給用了,將這殷兒折磨得是體無完膚,殷兒受不住,便暈死了過去。後來,他們又在他這身上,找到了那把鑰匙,把那埋藏在這樓裏的寶藏都給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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