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請吃飯
沈林和宛兒兩人在廣場中等了一整天，早已饑腸轆轆，好不容易等到考生們出來時才意識到在那種場麵下想要找到沈湘的難度不小，商量了一下後索性離開廣場，回到馬車這裏等她出來，順便吃了一些東西墊肚子。
然而眼巴巴地望著無數考生在家人的陪伴下從廣場走出來，一直未見到沈湘，兩人不由得有些著急了起來，由年邁的沈林在馬車旁繼續等候，宛兒在四周尋找沈湘。在轉悠了好一片刻仍沒有見到小姐，她打算回去看看時，忽然見到沈湘與一個從未見過的少女站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說著什麽，不由得一陣欣喜，連忙在人群中擠了過去，欣喜喊道。
苦惱地沈湘聽見宛兒熟悉的聲音，不由得一喜，連忙扭過頭，見到正是她麵帶焦急的向這邊走來，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我在這兒呢。”
“我的大小姐啊，你怎麽不去馬車那裏，倒是跑到這兒來和人說話了，真是讓人著急。”略帶詫異的望了一眼衣著普通的方研，宛兒沒有過多在意，有些不滿的道。
“嘿，先給你介紹一下吧。”輕輕地笑了笑，沈湘握起方研手掌道：“這是我考試時候認識的新朋友，方研，那位是她的父親方叔叔。”一邊說著，她一邊望向好奇地走進來的方大雄。
“啊…”望著沈湘一臉柔和的笑容，宛兒不由得有些反應不過來，片刻後方才脫口而出道：“你不是吧？想你唐唐帝……”
聽著她要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沈湘連忙伸手將她小嘴堵住，眼神交匯後放開，轉過身向方研父女道：“方叔叔，妍妍，這是我的好姐妹：宛兒。”
“哦……哦哦。”方大雄首先從這一幕中醒轉過來，連連點著頭笑著望向宛兒道：“宛兒小姐你好……”
“你好，還有我不是小姐。”雖說同樣機靈柔和，但從小在丞相府中長大，宛兒的眼界自然頗高，所以對這個貌不張揚的男人也不甚在意，平淡地回複著，對年齡差不多的方研態度倒是好上了一些，不鹹不淡的笑了笑。
對於她有些傲的態度，父女兩人隻是笑了笑，出於沈湘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這一刻，方大雄十分確定了自己女兒新認識的這個朋友身份不一般，方研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千百年以來，平頭百姓對於權貴富商階層的人總是抱有一些畏懼，所以即使對方做出這種態勢在他們看來也都在情理之中，不值得去放在心上。
“小姐，想你唐唐武帝國丞相千金，居然和一個平民百姓做朋友，這要是被老爺知道…”與父女倆寒暄完的宛兒拉著沈湘走到一旁，低聲道。
“沒事的，我就不能有朋友麽，就算爹爹知道也不會說什麽的。還有這是我的朋友，你不許再瞧不起人家。”淺笑著叮囑了一下，沈湘問道：“你帶銀子了沒？”
“……你要銀子幹嘛？”
“朋友好不容易來一次臨安，作為東道主，當然得請人家好好吃頓飯啊，笨。”
“還到請人吃飯的地步了……”宛兒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繼而說道：“我也沒有，誰帶那個幹嘛”
“這……可如何是好。”
“我說，以小姐您的身份，就算去樓中樓那兒也是他們的榮幸，哪還用得著掏錢。”
“就是去樓中樓，這不是不想透露身份麽，再說我何時去過那種地方。”
“好吧，管家肯定帶了，我去問他要來。”宛兒說完，微白了一眼沈湘，快步地離去。
待得宛兒消失在人潮中，沈湘方才回過頭望著不明所以的方研兩人，笑道：“叔叔我們再等一會吧，我還有家人在那邊，宛兒去告訴他們一聲就回來。”
“無礙，無礙。”方大雄勉強笑道。
宛兒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回來，四人略微交談後開始沿著朱雀大街往同樣著名的皇城街走去，而得知情況的沈林則隻得將馬車趕往樓中樓先行打點。
皇城街因毗鄰皇城正門朝陽門而得名，與朱雀大街的市井繁華不同，那裏是一條富人街，所有的店麵酒樓也都是為富人而開，一般的百姓連走進那裏的勇氣都沒有，更何況去進入那裏的豪華建築，而樓中樓則是皇城街數十家酒樓的佼佼者，極負盛譽，甚至連每三年一次招待進京朝拜使臣的地方就設在這裏，其奢華程度不言而喻。
作為丞相千金，沈湘自然也知道樓中樓，盡管她並未來過，所以在見得父女兩人商議不定時才會想起這間酒樓，繼而脫口而出。方大雄出身雖一般，但經商了大半輩子家境還算不錯，性子也頗為的豪邁，為了不讓沈湘難堪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而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他們都不知道的一點就是，就算有足夠的銀兩，樓中樓也不會招待一般的平民百姓。
就這樣一路欣賞臨安夜景，吃著一些特色小吃墊腹，四人花了大半個時辰後總算來到皇城街，也見到了那棟古色古香，占地龐大的雙層木樓。
有了意識到這點的沈林先行暗中交待，樓中樓沒敢將穿著一般，甚至還有兩人可以說是寒酸的四人拒之門外，與接待往常貴人時沒什麽兩樣的將四人迎到大廳一角，小心翼翼不露痕跡的為四人服務，最後上了樓中樓火鍋菜係中最好的一種：蟹黃鍋。
雖說隻是蟹黃火鍋，但樓中樓的蟹黃火鍋卻頗為的難得，所用的蟹並非來自一般水源，也不是來自武帝國以螃蟹為名的三大淡水湖，而是來自帝國第一高山天雲峰山下冰山雪原所化的河流裏，名為雪蟹。雪蟹個不大，但營養極高，蟹黃略帶雪白，味極其鮮美，長期食用據說能夠具備抗風寒，抗衰老的功效。
功效是否屬實，營養價值是否名副其實不甚清楚，但極為的好吃是肯定的，所以除了方大雄因為有些吃不準價格而顯得有些不太踏實之外，三人這一頓飯吃得很愜意，一向講究進食七分飽的沈湘也沒忍住多喝了兩碗蟹黃湯吃了個全飽，反觀方研及宛兒，則是吃得大汗淋漓，意猶未盡。
飯吃完，方大雄去結賬卻被告知不用付賬而疑惑著回來時，看沈湘的目光變得更奇異了幾分，但終究也沒表露出什麽。四人在皇城街逛了好一會後終於倦意來襲，就此告別，方研跟父親去了朱雀大街暫住的小旅館，而沈湘兩人則來到了樓中樓旁邊專給貴人們修建出來停馬車的廣場中。
熟悉的馬車停在廣場一角，沈林正背著雙手站在馬車旁看著夜空發呆，直到兩人走近方才發覺。
“湘兒貪玩，讓林叔費心了。”望著頭發已經發白的沈林，沈湘略帶歉意的淺笑道。
“不礙，不礙，隻是這事最好別讓老爺知道就好，免得又多出什麽枝節。”沈林捋著發白的胡須慈笑道。
“恩，考完之後在書苑中休息時認識的女孩，一時聊得投緣就忘記了，林叔見諒。”
“管家老爺您放心吧，方研看起來不像壞人，至於她的父親雖然我不喜歡，但也不得不承認還算老實巴交。”沈湘話剛說完，宛兒便插嘴說道。雖然剛開始見到父女二人的時候她有些看不上，但本就沒什麽心計的她卻也在這短短時間裏與方研談得甚歡，語氣也變了幾分。
“恩，回府吧，不然老爺先回來的話就又該操心了。”沈林望著兩人片刻後，輕笑了笑，繼而向馬車走去。
馬車不急不緩的駛出皇城街，向丞相府的方向駛去。兩個身份懸殊極大，卻首次見麵就成為朋友的少女各自走向要去的地方，以後會不會還見麵，是個未知。但能夠清楚的是，因為結識了丞相千金，少女的來曆身世，甚至祖上注定要被人查得一清二楚。
在父女兩人向皇城街外走去，與一輛算不上華麗的馬車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發現，兩雙銳利的目光已經牢牢鎖定了他們，不顯任何痕跡的尾隨著他們。
……
……
顏如書苑。
在那隱藏在綠樹叢花中的連綿建築群中，其中一棟沒有隨著深夜的降臨而披上黑夜的色彩，仍舊燈火通明。
寬敞的大廳中，百餘身著書苑教師服裝的端坐燈下，通宵達旦批閱白天那一場規模盛大的考試試卷。
批閱試卷的教授們雖然都是女性，但散發出來的那股文人氣息卻比酸腐老秀才少不了多少，反而是因為女性的原因而多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教授們時而拿到一張字體清秀，紋理清晰的考卷時，便會忍不住的連連搖頭晃腦，眉飛色舞，考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而拿到一張極不滿意的試卷時便會連連搖頭，眉頭蹙得格外地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最後憤憤地把試卷放到已閱試卷數量較多的那一堆裏。
考試難度較高，自然就說明未通過的人很多，那分成通過及不通過的試卷數量懸殊很大，每一個教授身旁那劃上一圈朱砂印的試卷不過寥寥幾份，未打上任何標記的試卷卻已經堆得老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批閱也在有節有序的進行著，完全沉浸在試卷中的教授們極為的專注，窗外傳來的蛐蛐夜鳴聲，枝葉被晚風撩動的沙沙聲也未能對她們造成任何影響，隻有在一些飛蛾從窗外飛進來，撲向燈火的時候才會被教授們注意，略微抬頭將之驅趕到一旁後繼續批閱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