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姐，你變了
每一次夫人對老爺說自家的小姐變了，老爺都會惡狠狠的把夫人訓斥一頓，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相信老爺自己也發現了吧，以往那刁蠻任性、胡作非為的小姐沒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總是靜靜地坐在這裏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小姐。
這樣想著，小紫又不由得皺起了眉毛，一雙眼睛時刻不忘警惕的盯住此時已經將身體移到假山旁邊的葉曉幽。
隻見她柳眉緊鎖，朱唇輕抿，一雙星辰般的大眼睛此時好比即將起霧的寒冬臘月天一般森寒。一雙手抓住假山邊凸起的一株茶花，隻見嬌嫩的茶靡花被她攥在手裏，樹葉被揉擰的糾結成一團，纖細潔白的柔荑之間，一滴滴的綠色的樹汁滴滴答答的流著。
小紫覆手身後，緊緊的貼在葉曉幽左右。此時卻是見她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的坐在那裏憤恨著什麽，雙手一個勁的攪繞著身上的衣擺。
“小紫，”有了脾氣卻不說一句話，更沒有摔碎家裏的一件貴重物品，這樣的小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而今看的恍恍惚惚之中，卻聽見葉曉幽在喊自己， 並且緊鎖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眼眸，此時正緊緊地鎖定自己。
“怎麽…小姐…”她不知所措的看著葉曉幽，這忽然巨大變化的小姐讓她感到既陌生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害怕。因為對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姐，她從心內感到了一股說不出的陰鬱在她周身流轉，恰比如此時，看住自己的眼神裏麵就有說不出的複雜，盡管她已經依靠著假山而站，身體還是忍不住的哆嗦起來。
“小紫，你來我們家很久了嗎？”葉小幽無視小紫的緊張甚至是害怕，眼神舵定的看住小紫，卻見小紫嘴唇一哆嗦，看住自己的眼睛裏麵除了不可思議還有說不出的疼痛。
“小姐，我和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當初要不是夫人心好，收留了我，今天的小紫還不知道死在了哪裏。怎麽連這個，小姐也能忘記了呢？”小紫雙手攥緊，握成拳頭。
“喔…”葉曉幽呐呐的點點頭，而後將身體一轉背對著小紫，一邊低頭嘴巴裏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一邊好像掉了魂一樣的機械的繼續點著頭。
“小姐，”平時小姐就是性格發生了一些改變，可是今天看到這樣反常的過火的小姐，小紫開始更加的替她擔心起來。她輕移盆地蓮花小腳鞋，幾步來到葉曉幽的身邊，雙手扶上她的肩膀，強行的使勁搬過來小姐的身體，使她麵對著自己。
“小姐，你能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了嗎？”鄭重其事的問她。
“沒事，小紫。”換來的卻是她勉強而又虛弱的微笑，那笑容裏竟然有說不出的苦澀和堅強。
“那…”小紫繼續絆住她的肩膀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卻被葉曉幽伸手扶開雙手，到嘴的話語也被她強行的打斷。
“放心吧，沒事的我。”楊清秋避開小紫的探視，一雙眼睛略有所思的盯住假山上那株被自己揉擰的隻剩下一團青幹子的花朵，緊抿住的嘴唇裏輕哼一聲。
“小姐，你真的變了。”看到這樣全身上下有著陰鬱感覺的葉曉幽，小紫最後也隻能無奈的歎口氣，而後幽幽的說：“如果小姐真的有什麽心思，卻要瞞住小紫，作為從小一直把小姐當妹妹看待的小紫，會很傷心的。”
“是嗎，小紫，你覺得我變了嗎？”記憶裏娘親被大仇人淫笑著奸辱，爹爹含恨而終的畫麵在眼前再一次跳躍，額頭的神經一下下的針刺一樣的疼痛，她扶住額頭，那一心想要計劃著什麽的想法越加的濃烈。
對，其實在她發現自己蘇醒過來的那一秒，她就暗暗咬牙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讓自己再一次親眼看見娘親慘死爹爹飲恨的畫麵。不要，再也不要，不管自己使用什麽辦法，不管這一生要自己耗出多大的努力，哪怕是燃盡一切的執念，隻要不讓那一幕再次從演。
“不管敵人是怎樣的一股強大，也不管他是何方神聖，隻要我活了，隻要我重新來到了爹娘的身邊，我就要傾盡一切權利來阻止。”
一念至此，她銀牙輕咬，一雙柔荑攥緊衣袖附於身後，微微的將頭揚起，眯著眼睛迎風麵對著那滿池的荷葉。
“就在這個地方，就是這裏，當年大惡人當著我的麵玷汙了娘親的親白。”心裏默默地回憶著那一讓自己今天想起來都感覺心被機器碾壓了絞碎的疼痛一幕，感覺眼睛都漲紅了想要跑出來把大惡人吃個金光的憤怒，她不知道此時的心髒是否已經跳了出來把自己吞噬，不然怎麽會那麽自虐的麻木的一次次回憶這不堪的一幕。
疼痛而又舒服的病態，也許就是她此時的心情。
沒有什麽比疼痛更能緩解疼痛的辦法，可以阻止自己不去回憶這一幕幕血淋淋的過去。
這種壓抑的疼痛讓她熱血膨脹，全身說不出的難過和舒服。腦海裏一個聲音回蕩著，我要有計劃地把那個帶著鬥篷的大惡人找出來，我要報仇。不管那是一場夢，還是一場真實的過去和前世，她都要報仇，讓這個大惡人死無葬身之所。
“當年，自己無意說出家族的巨大秘密，卻招惹來大惡人企圖謀害家寶，帶領那麽多妖兵妖怪攻打山莊，害我親爹，辱我親娘，大惡人，我勢必與你不共戴天。”
憤怒過後，就是需要冷靜的思考，一個弱弱的小女子，要如何以著一截柔弱之肩背負起整個家族的命脈，要如何把那個大惡人找出來，要如何實現保護家族之寶的時候，還要準確無誤的保全自己？
她一邊低著頭一邊慢慢地從池塘邊來回的踱步著。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當時在的人攻破城門進入後院的時候，爹爹是從這裏的一座假山細縫裏打開一條通道，然後在大惡人發現之前把我自己推了進去，在沒有人可以發現我的情況下，苟且偷生的親眼目睹了家人的被害經過。”看著這密密麻麻的假山細縫，她有些頭暈的一個個辨認著。
還記得當時自己的震驚程度絕對比看見大惡人打進後院來的詫異，那一道不起眼的後花園，竟然有著一個足有半個後院大小的密道。可是竟然有密道，為什麽爹爹和娘親當時卻又不和我一起進去呢，如果一起進去了，是不是就可以躲過這一家族滅門？
而且，為什麽我沒死，當時如果記得沒錯，隻是從高空墜落昏迷了過去，為什麽就新生了呢，那個密洞為什麽當時娘親看見都是那麽震驚和意外，看著娘親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家裏有個密洞卻又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這密洞，到底隱含了什麽東西，那家族的寶貝可是在裏麵。
爹爹啊爹爹，為什麽當初你不讓他們和我一起進去，為什麽你要忍心讓我親眼看著你死去一次？
蓮花盆底小鞋輕輕一跺地麵，濺起一地的塵煙。她雙手攥緊衣袖，默默地轉身愣愣看著小紫。
“小紫，你跟我這麽久，可曾聽家裏人說過在這後院之中還有一個驚天的秘密？”
“小姐，你糊塗了吧？”小紫看著楊清秋，一陣陣的膽顫從心海的最深處翻湧出來，這樣反複無常的小姐，真的讓一向老老實實地跟在楊清秋身後的小紫感到發怵。
“這一眼看去就是假山和水池，除了你的苗圃連一個多餘的地麵都沒有，哪裏能有什麽秘密，還驚天的秘密。小姐你平時總是喜歡刁難小的，現在你不是又要玩什麽花樣，隻是突然變了語言來驚嚇我。每一次跟在小姐後麵，明明是小姐不好，到最後還是要我被老爺夫人責難。小姐，你不是答應小紫，再也不惹老爺夫人生氣了嗎？”說著說著，嘴巴一撇似乎就要哭了起來。
“好啦，好啦，小紫，小姐逗你玩的呢，沒事的，小姐還是那個小姐，會一直對小紫好，還要比以前更好呢。”看見委屈的撇著嘴角的小紫，葉曉幽立即鬆開臉頰，滿臉堆笑的看著小紫，一邊伸手拉住她的雙手，一邊急忙安慰起來。
“為什麽？”聽見小姐這樣答應自己，並且還伸出手來替自己拭去淚水，小紫瞬間感到受寵若驚，一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抬頭傻乎乎的問葉曉幽。
“因為…因為小紫是我最好的小紫啊。”因為，我看見了你是怎樣死的，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抵抗大惡人不傷害我娘親，被他的下人輪*致死，因為我看見你死前還一聲聲的呼喊著：“小姐小姐…”
一顆心好比被丟盡了酸醋裏麵，酸酸澀澀怎麽也不是滋味。她銀牙把嘴皮都咬出了鮮血竟絲毫不覺得，還是小紫發現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搖晃著，把她從那段痛苦的回憶裏扯回。